藍韞宜看著藍崇洲的眼睛此刻正在靈活的亂轉,懸挂著的心才緩緩沉了下去,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玄真道人看見藍崇洲醒了,才輕咳了一聲,緩緩放下了輸送靈力的手。
藍韞宜見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急忙上前扶住了他,又將他扶到旁邊的木椅上休息。
「師父,您還好嗎?」藍韞宜問著,心裡卻有幾分內疚。
「我無礙,你還是去看看他吧。」玄真道人對著藍韞宜擺了擺手。
藍韞宜這才又抬頭望著床上的人,藍崇洲此刻正安安分分的躺在床上,他全身都不能動彈,只有那雙眼珠能夠靈活的轉動。
他雖沒有說話,可藍韞宜走到哪裡,他的眼珠子便就跟到了哪裡。
藍韞宜上前把了一下他的脈,才肯定是他是真的活下來,余英看著藍韞宜對她關切的樣子,於是開口問道。
「韞宜,等他恢復好了身子,我們是要讓他繼續待在青雲觀,還是要把他送回藍府?」
「藍府原本的宅子被大火燒毀了,聽說現在藍府所有人都擠在一個小小的宅子里,還辭退了所有的下人,恐怕是不利於病人的恢復。」
余英沒有什麼私心,她只是從病人的角度,就事論事的說了而已。
「等他好了,就把他送回去吧。」藍韞宜坐在床榻邊,看著藍崇洲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窩,臉上沒什麼表情。
「還有藍元晝,等他醒了,我問完關於蠱蟲的問題,也把他原封不動的送回藍府。」
余英點了點頭。
在床榻上的藍崇洲聽見藍韞宜這話,表情也沒有什麼變動,仍舊是睜著他因為消瘦而變得十分大的眼睛,目光緊緊的追隨著藍韞宜。
也不知道他是聽不懂,還是不在乎。
藍韞宜看著他的樣子,看起來呆呆傻傻的,還帶著些古怪,她微微蹙了蹙眉:「你知道你是誰嗎?」
藍崇洲見藍韞宜開口跟他說話,一下子就笑了起來,眼神里還帶著幾分藍韞宜從未見過的純真。
「你……是叫韞宜嗎?」藍崇洲獃獃的朝著她笑了一下,露出了整齊了八顆白牙。
藍韞宜的沒有擰得是更深了。
余英有些奇怪的湊上前來,看著藍崇洲沒心沒肺的笑臉,急急忙忙問了一句:「她是韞宜沒錯,可你是否知道你自己是誰?」
「我是一隻小雞。」
屋子裡的所有人在一瞬間瞪大了眼睛。
「傻啦?他!」余英扭頭望向了藍韞宜的方向,語氣雖用的是詢問,可神情卻十分的篤定。
藍韞宜急急忙忙的出去叫在院子里和師叔喝酒吹噓的老神醫了。
老神醫步伐踉蹌的跟藍韞宜跑來了屋子裡,看見的便是藍崇洲仍舊眨巴著他那純真的眼眸。
「他醒來之後,第一句話是叫韞宜,第二句話就是說自己是一隻小雞。」余英對著老神醫解釋道。
老神醫聽著,眉頭也緊緊的擰了起來,藍崇洲的這種情況,是他從未見過的。
果然人活的越久,能見到的東西也就越多。
他急急忙忙的對著藍崇洲俯下身子,又用他粗粗的手指指了指自己:「你說我,你認得我嗎?我是誰?」
藍崇洲眨了眨無辜的眼神,毫不吝嗇的開口回答。
「你是一隻禿了頭的老母雞。」
老神醫的臉猛地抽搐了一下。
廂房裡隨即爆發出一陣大笑。
老神醫氣得鬍子又是一大把一大把的掉。
余英也急匆匆的湊到藍崇洲的身邊,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臉:「你說我,我是誰呢?」
「一直打鳴的吵雞。」
藍崇洲猶豫了一會,用手指堵住了自己的耳朵,隨即回答,眼睛卻時刻在看著藍韞宜的方向。
余英:……
「那你說坐在椅子上休息的那個老頭是誰?他是什麼樣的母雞?」老神醫有些不甘心,扯著藍崇洲的袖子,指向了玄真道人的方向。
「老孔雀。」
余英聽著,咧了咧嘴,又望向了老神醫的方向。
「憑什麼我是禿頭老母雞,他是老孔雀!!」老神醫瞪大了眼睛,差點要跳了起來。
「他是傻了又不是瘋了,您說為什麼?哈哈哈哈哈哈……」余英捂著肚子快要笑吐了,就連坐在一旁的玄真道人,都哈哈大笑了兩聲。
老神醫氣的連下巴處的鬍子都炸開花了。
「那你說,你在看著的那個人是誰?」余英又問。
「韞宜。」
藍崇洲這次回答的很快,幾乎是斬釘截鐵的,眼睛卻仍舊是盯著藍韞宜的方向。
「師父,您說他這是因為什麼?說他是失憶此刻看起來也不像,他把師妹的名字記得可牢了呢。」
藍韞宜看著眼前的情況,盯著藍崇洲的臉,神情十分的凝重。
「我從前從未見過血麒麟,那本醫書上也為說明過血麒麟的藥效和副作用。」
老神醫捋了捋鬍子,冷哼一聲,對藍崇洲罵他是老母雞的事情,明顯十分的不滿。
「他蘇醒了,卻不說人話,或許是因為服用血麒麟產生的副作用,也有可能是因為失血過多導致的記憶紊亂,反正就跟傻子沒差了吧。」
「那他什麼時候能恢復原來的記憶?」藍韞宜又問。
「我不知道,不過我會竭盡我畢生所能……」老神醫搖了搖頭。
竭盡畢生所能?
藍韞宜是頭一次見到這樣正經的老神醫,她突然有些感動:「師父,這真的……」
「竭盡我的畢生所能,讓他下次見到我的時候,說我是天下第一英俊之人,而那玄真老頭則是那天下最醜陋不堪之人。」
藍韞宜感謝的話就在嘴邊,戛然而止。
余英嘴角抽搐了一下:「布師伯,您可不能讓他葯越吃,癥狀越嚴重啊,這有損您藥王谷老神醫的威名!」
老神醫怒而奮起!
不過余英聽著老神醫的解釋,又回憶著藍崇洲的反應,心中還是感覺有些奇怪:「他既然把自己和我們都認成了小雞,那為何獨獨叫師妹韞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