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遲在明日早晨,便要把婉茹接回來,正好婉茹手裏有些鋪子,想必這些鋪子生意紅火,此刻尚有富足。先拜託她想想辦法,幫我把這裏的虧空先填上去了再說。」
藍泊簡對着小廝邊走邊道。
小廝也鄭重的點了點頭:「小的聽說藍大小姐的鋪子賺了很多錢,藍大小姐又是個懂事的,肯定會以藍府為先,把您先把嫁妝里失蹤的一千兩補上。」
「一千兩對您來說雖多,可對藍大小姐這種做生意的人來說,應該算不上多!」
小廝對着藍泊簡安慰道。
藍泊簡有些憂慮的嘆了一口氣,他以往的心情從未像今日這樣凝重。
若是藍韞宜的嫁妝不見了也就罷了,可昭陽公主此刻正在花廳里等著取回嫁妝,偏偏放在庫房裏好好的嫁妝不見了,不見的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銀子不見了,是這樣明顯的事情,藍府也難有幾人能瞞天過海去坐,而昭陽公主還坐在花廳里催著。
如此想來,偷走這些銀子,為難藍府的人便是很明顯了。
不過他此刻也沒有時間去算賬,當務之急還是湊出這些丟掉的銀子,省的丟了藍府的臉面。
只能等昭陽公主那邊交代好了,他在親自去教訓藍韞宜,讓她把偷走的那些嫁妝原原本本的吐出來。
從前就只有她對着這嫁妝虎視眈眈,甚至不要臉面的在大街上就打算要回嫁妝。
不過如今藍府缺了銀子——而藍府最有銀子的便是婉茹,他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也要把婉茹從尼姑庵里先帶出來。
藍泊簡想到這一切事情的罪魁禍首,心中對藍韞宜是更加的厭惡了。
她一定是要把藍府的臉面都丟光了才肯罷休嗎?
「二哥,你在說什麼?藍婉茹是陷害了韞宜才被送去尼姑庵的,可你竟還要在今晚把她接出來!?你怎麼能這樣偏心?!」
藍元晝聽聞藍韞宜在上午來了藍府,正感到驚喜萬分,又聽說了上午發生的事情始末感到又驚又怕。
他正打算去花廳感受感受韞宜待過的地方,摸摸韞宜坐過的一直,卻在庫房邊聽見藍泊簡說了這樣的話。
藍元晝有些不可置信的後退了兩步,質疑的目光狠狠的打在了藍泊簡的身上。
從前三哥那樣子……
如今,二哥——二哥的心竟也全都是偏的。
「你可知那凈慈庵是什麼地方?你妹妹那樣體弱嬌貴,她若是待在那裏,恐怕會得病!藍元晝,你到底是怎麼當哥哥的,才會問出這種話?」仟韆仦哾
藍泊簡皺了皺眉頭。
他覺得藍元晝實在是太不懂事了。
從前藍元晝一直都是藍韞宜在照顧,可藍韞宜卻把藍元晝照顧成了如今這副不敬、不忠、不孝的模樣,這還真的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藍元晝的胸膛猛烈的起伏了一下,他梗直了脖子。
「那二哥你又是怎麼當哥哥的?我問你,若是韞宜進了凈慈庵,你可會這樣不顧一切的把她救回來?」
「我可聽說是你親自下令把韞宜送去凈慈庵的!你總跟我說眾生平等,你說你當了國師是為了拯救天下蒼生!可到了你自己這裏,你的心怎麼就這樣偏!」
藍元晝捏緊了拳頭,望向藍泊簡的眸光里,似有水光在閃爍。
為什麼?為什麼藍府的每一個人都這樣的不可理喻?
他感到又一陣濃濃的失力感正緊緊包裹着他,藍府的每一個人都像是青面獠牙的妖怪,讓他感覺到一陣窒息,他好想逃離這個泥沼。
今日一連串的事情藍泊簡感到一陣精疲力竭,他緊緊擰著眉頭,心卻如何都靜不下來,他發現,只要是涉及藍韞宜的事情,他的內心便會升起一陣躁意。
「元晝,你要搞清楚你錦衣玉食的生活,你的吃穿用度,都是從哪裏來的。」藍泊簡說着,喟然的嘆息了一聲。
「這一切都是婉茹為藍府賺來的。我若不為她四處奔走,對得起婉茹,對得起我們從前受過的那些福祿嗎?」
藍泊簡說着,語調又逐漸變得平靜了下來,又恢復了從前那般從容又波瀾不驚的模樣,因為他像是已經說服了自己。
「這一切都是韞宜!都是韞宜為藍府賺來的!」
藍元晝聽着,氣的都快從地上跳起來了,他聲嘶力竭的大吼道。
「藍婉茹從前裝病,她怎麼賺錢?!是韞宜!是韞宜啊!她既要給那個吸血鬼割腕取血,又要照顧不懂事的我!還要時時被你和四哥責罵!她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一個人開鋪子供養了藍府!」
「你以為你的清高是哪來的!你以為你的兩袖清風能撐得起藍府奢靡的生活嗎?我們的一切吃穿用度靠的都是韞宜啊!!藍婉茹還偷了她的鋪子和夥計!!」
藍元晝大喊著,他覺得自己快被氣的昏倒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元晝。」
藍泊簡還是用着那個寬容而理解的眼神,溫潤的看着他。
「是婉茹開鋪子養活了藍府,萬物生靈的生長必須是依照自然規律。藍韞宜在炎炎夏日製造出冰、做了什麼酥山,這都是妖法,是些旁門左道。」
藍泊簡的眼神里滿是篤定:「若藍韞宜真是用這些旁門左道養活藍府,我便會把藍府受過她的一切福祿都還回去。藍府不需要這樣不幹凈的銀子。」
「只不過你說的一切都不是真的罷了。一直都是婉茹在養活藍府,用着她乾乾淨淨的銀子,在養活藍府。」
藍泊簡淡淡開口,他在乾乾淨淨的四個字上加重的語調,用的還是那個平和而肯定的眼神,就像是在跟一個不講理的頑童在說這話。
藍元晝只覺得自己的胸口升起了一股滔天的怒意,胸腔的怒意幾乎要把他撕裂,他急得跳腳。
「我會證明的!我會證明從前是韞宜養活了我們!藍泊簡,你這個惡魔!我記住你今天這話了,你最好把你吃過的關於韞宜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吐出來!」
藍泊簡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他不願再開口對着蠻不講理的藍元晝講話了。
他施施然轉過身,又吩咐小廝趁夜掩過豫王的耳目,用馬車把藍婉茹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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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側的青雲觀,藍韞宜同樣是在和黃月娥討論鋪子的事情。
「藍婉茹偷走我的秘方,撬走我的夥計,布了那麼久的局,是該把利息收回來了。」
藍韞宜輕呷一口茶水,眼眸幽幽。
她將茶杯放在桌子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