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大早,天還蒙蒙亮,藍韞宜便起床梳妝,收拾了衣裳。
今日是她約定和應淮(就姑且叫他這個名字!藍韞宜有些憤懣的想)去郊外看田地的日子,她實在是找不到更可靠、更值得信任的人了。
眼看着時間飛逝,雖然現在日頭還毒辣,但馬上要到了初秋,若是現在不準備,便是要來不及了。
只要不被騙財騙色,就算不知道他的名字也無所謂。
哼,誰在乎了?
藍韞宜想着,眼前又不受控制的浮現出他幽深的眼眸,她輕哼一聲,提着裙擺出了青雲觀的門。
晏引霄的馬車已經穩穩噹噹的在門前等著了,也不知道到底等了多久。
馬車看着不大,青藍色的帷幔灰撲撲的,看起來不太起眼、十分低調,若是開在街道上,恐怕能無聲無息的融入人海里。
藍韞宜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應淮的到來,她總覺得今天的環境有些古怪。
總有一股無形的威壓在她的周身蔓延著,冷冽的肅殺,像是有無數個人在盯着她。
她伸出腦袋左右望了望,卻發現四周空無一人。
大概是自己想錯了吧?
藍韞宜摸了摸泛起雞皮的胳膊,手指微曲,敲響了馬車的木板,發出咚咚的兩聲。
隨後便從門簾內伸出了一雙白皙的手,手指修長又骨節分明,像玉一樣,他用兩隻輕挑帷幔,便露出了晏引霄矜貴又傲慢的臉。
「來了?」他漫不經心的看了藍韞宜一眼,最後又朝她的身後望去。
「他呢?你的未婚夫?」晏引霄玩味的輕笑了一下。
藍韞宜此刻沒有轉身。
她不知道在她的身後,有無數身着黑衣,手持弓箭的暗衛,從屋檐處緩緩冒出了腦袋。
藍韞宜只是覺得背後一涼,她摸了摸脖子,仰著頭看他。
「他沒來,你別想了。」
「沒來?是沒空來,還是不敢來?他不僅不在乎你,還沒有男兒郎該有的勇氣和擔當。」晏引霄垂眸看她殷紅的嘴唇,眼眸微涼。
如她所言,她的未婚夫沒有男子的能力,雙腿殘疾,面如惡鬼。
可就算如此,那個男人還有手,還有嘴!
他的嘴也可怕的很!
只要還有這些東西,只要一想到還有另一個男人能有光明正大的佔有她,能在她殷紅的嘴唇上蹂躪,在她的身體上留下印記。
他就一刻也不能安心。
他就是嫉妒的想要發瘋!
「當然是放心我,覺得來了沒意義就不來了。我們商量過,在我們家,女主外,男主內,這些生意我來做就好,他不便見外男。」藍韞宜看着他,神情有些古怪。
真沒來?
晏引霄扯了扯嘴角,感到有些遺憾。
「那你先上來吧,他留着下次再殺好了。」
藍韞宜:「?」
「你在說什麼?」她蹙著眉,沒有聽清她剛剛的話,毛茸茸的腦袋上似乎頂着大大的疑惑。
「我的意思是,下次再和他見面好了。」晏引霄對着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手指微曲,大掌伸到了她的面前。
藍韞宜斂了斂神,一手扯著裙擺,一手握住了他,藉著他的力上了馬車。
看着藍韞宜進了馬車,外頭的石淞才對着天空比了一個手勢,幾百個人頭緩緩隱匿,剛剛肅殺的氛圍陡然消失了。
石淞看着眼前蔚藍的天空,雙手負后,感嘆的嘆了一口氣,又緩緩駕馭了馬車。
真是最毒男人心啊,主子竟為了她出動了暗衛,若是那個倒霉蛋今日真來了,現在剩下的恐怕就是一副萬箭穿心的屍體咯~
馬車內的藍韞宜可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她被晏引霄用力一拽,就猝不及防的撲倒在了他的身上。
下巴磕到了他堅硬的胸膛,撞得她的腦袋有些發矇。
可眼前的男人卻沒有鬆手,他的長臂利落的一扯,將她扯進了自己的懷裏,雙手又箍着她的纖腰。
「你們家?女主外,男主內?」晏引霄輕輕重複着她之前的話,溫熱的氣息便撲在了她的耳畔。
他只要想到有另一個男人也這樣抱過她……
晏引霄情不自禁的收緊了手。
藍韞宜的胸脯緊緊的貼着他炙熱的胸膛,覺得自己像是要被他揉進血骨里了。
眼前、鼻尖、耳畔,都是他的氣息,都是他的味道,帶有侵略感的味道。
藍韞宜覺得臉有些發燙,又有些腿軟。
「對啊,他的腿腳不便,我便要多照顧照顧他,他又不願意見生人,那便要我來見了。」
這是藍韞宜的真心話,她過去是去報恩的,也是去查清楚前世發生的一切,自然是要去多照顧照顧他。
晏引霄沒說話,低頭看着她,只將她摟的更緊了。
「你到底是想幹嘛,應淮,你快點鬆手!」
她有些氣惱的推搡着他的胸膛,她覺得今天的應淮很不對勁,他極有佔有慾的姿勢和態度,讓她有些害怕。
雖然她和豫王只是表面夫妻,但是在另一個男人懷裏談論他,這很不好吧?
晏引霄悶悶的笑了笑,笑得胸膛都微微顫抖。
鬆手?藍韞宜,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當不了真男人,還雙腿殘疾,面容醜陋,如今竟要你奔波勞碌掙錢養他,他這個廢人當得自在,倒不如去當個死人。」
「藍韞宜,你就喜歡這種殘廢嗎?若是你喜歡,我的腿也可以不要。」他深邃的眸子望進她的眼眸。
他的頭垂得更低了,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把兩人的呼吸都纏在了一起,一字一句說的認真。
「應淮!」藍韞宜深吸了一口氣,嘴裏念了一個訣,猛地推開了兩人的距離。
晏引霄猝不及防的被她一推,整個身子跌坐回了榻子上,肩胛撞上馬車,讓他疼的發出一聲抽氣。
懷中的溫熱猛然消失,看着面前空空蕩蕩的模樣,驟然有些失落。.五
只見藍韞宜定定的望着他,面上帶着些薄怒,她一字一句的鄭重開口。
「跟你說實話,我不喜歡他。他也有極大可能不喜歡我,可我不允許你在我面前侮辱他。若是有下次,我們的生意也不必談了。」
她的語氣十分冷淡。
「為什麼?藍韞宜,我需要一個你非嫁不可的理由。」晏引霄的身子微微往後靠,語氣也緩緩沉了下來,他的眼神逐漸薄涼。
晏引霄實在不懂藍韞宜到底在想什麼,若她喜歡的是個比他更好的男人(雖然不可能有),他還能理解。
可珠玉在前,她執意要嫁的還是個殘廢的軟飯男!
這不是下了降頭還是什麼??
「他是救過你的命嗎?」
他怒不可即的質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