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會計也不是真的這麼好說話。

要是段月彤又異想天開，要點別的他難辦的好處，那往後段月彤送任何東西過來，他都不會收了。

在村裏能做到會計這個行當，除了家裏的關係，他也沒有那麼笨，為了一個知青，搞得大家都對他有意見，這不是得不償失么。

蘇會計心裏有數，段月彤來送禮，那也是因為他是會計，自己要想一直這麼混得開，就得一直有職務，不然誰理他？

他是肯定要愛惜羽毛的。

好在這回段月彤提出來的，他不是特別難接受，「秋收后，我想去畜牧隊，您看成不？」

蘇會計反而有些意外了，這個畜牧隊乾的活臟，沒想到段月彤竟然樂意去，「你確定？我只給你開這一次後門，要不想去了，我可不會給你換了。」

「你放心蘇會計，我絕不給你丟人。」段月彤很是爽快的回道。

她其實也不想去畜牧隊，可是蘇曉雲在啊。

想要給蘇曉雲好看，總得找到機會吧，自己也不是真的傻到，直接讓蘇會計去對付蘇曉雲，不說人會不會答應，說不準還惹得自己一身騷。

這種事情，她當然得私底下進行。

這事情蘇會計能辦，看在茶葉的份上，他很痛快地答應了。

當天段月彤就能去畜牧隊。

王麗知道的時候，還挺詫異的，趁著午休就跑去找了蘇清綰，把這個事情說了一遍。

「你說段月彤又想作什麼妖？」

現在她和蘇清綰，算是革命友誼了，兩人的友情突飛猛進，基本上知青點有點什麼事情，都能讓蘇清綰知道。

蘇清綰倒是才發現，王麗還有做『間諜』的潛質，一般有什麼事情，她都是最先知道的那一批，這也和她做人有關。

這會兒聽王麗問這話，蘇清綰微挑眉。

她想起蘇曉雲也在那，看來段月彤開始想找自己這個堂姐麻煩了。

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真要鬧起來，蘇清綰不介意看一場好戲。

她道：「咱們靜觀其變。」

蘇清綰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明天那幾個人就要來了，還不知道蘇奶奶是什麼安排，她也沒去問，就等著人來。

等王麗走後沒多久，蘇奶奶就告知蘇清綰下午不用去上工了。

「我和你蘇叔說過了，他知道有這麼個機會，讓你專心準備這個事情。」

按照正常流程，蘇清綰要到九月份，農場小學入職進去之後，這邊才不用上工，這段時間她還是要去的，現在因為國營飯店的事情，蘇成軍是給蘇清綰開了個後門，叫她一門心思的搞手藝就成，這是送的人情。

蘇清綰自然感激，「要是真成了，我還得感謝蘇叔。」

對於蘇清綰知恩圖報的性子，蘇奶奶是滿意的，她道：「你拿下這個名額，就是對你蘇叔最好的感謝了。」

這倒是實話。

村子之間其實也有比較，現在比的是產量，比的是能不能在上面領導面前說上話，要是蘇清綰考上國營飯店，有機會成為城鎮戶口，那就是給村裏帶來了榮耀，只要有本事的人，是從這個村裏出去的，往後總得念著村裏的情。

蘇成軍是看好蘇清綰，也樂得給這個人情。

蘇清綰想通這點，頓時感覺壓力山大，這名額要是沒拿到，豈不是辜負了很多人的信任？

這麼一想，整個下午蘇清綰都在練習基本功了，她現在的手藝不說跟大佬比有多厲害，但其實也早已經脫穎而出，只是蘇清綰上輩子沒參加過什麼比賽，也沒有和什麼厲害的人物比過，她現在是一點都不敢放鬆警惕。

等到第二日，蘇清綰起了個大早，做了早飯，和蘇奶奶一道吃完后，就等著人上門了。

教學自然不能在家裏進行。

家裏什麼都沒有，除了兩口大鍋，就沒別的了，這裏教起來施展不開，所以教的地方，是在生產隊的食堂。m.

早兩天，食堂后廚就修葺了一下，該準備的都給準備了，總算也是像模像樣。

蘇奶奶的腰不好，不能久坐久站，眼看着人還沒到，蘇清綰怕她等久了，到時候更管不好來的人，便叫她先去休息休息，到時候人來了，她再叫她。

這話剛落下。

外頭就傳來了動靜。

徐織雲拍了拍蘇清綰，「你去接待一下。」

這是人來了。

蘇清綰哎了一聲，就趕緊跑了出去。

*

一大早。

李國華就到了公社辦公室集合，一看辦公室里，除了自己的四個人，都沒自己資歷老，臉色當時就不好看了。

他拉着孫主任到了外頭，眉頭蹙起，「主任，這幾個人我看着，都還是青瓜蛋子呢，這就讓他們和我一起去進修？」

孫主任打着哈哈：「共同進步，共同進步。」

「不是我說，這幾個人都考過級么，我好歹也是四級廚師，在咱們公社的國營飯店裏，也是收了徒弟的，那縣城的國營飯店，就招收一個指標，你直接安排我去進修就成了，何必還找其他人來做陪襯呢。」

李國華是真的不爽。

要是這事情傳出去，那他還要不要混了。

要說李國華也確實是心氣高，這種領導安排的事情，最忌諱別人來指手畫腳，他是一點都不顧忌，全憑自己的心思說話。

果不其然，孫主任聽着這話和口氣，心裏頭難免有些不悅。

不過他沒顯露出來，只是看着李國華意味深長道：「國華啊，多給年輕人一些機會，這回咱們要去進修的那個，可是個真正的行家，要是能從徐老那學到點什麼，那才是重點，指標固然重要，可學習的過程，也是很重要的。」

「你好歹是前輩，反正你自己也說了，你手藝是在的，真金不怕火煉，你還怕被比下去？要真的能讓徐老收你做徒，對你來說才是你的大福氣，行了，人都到齊了，咱們趕緊先出發吧。」

說完話，孫主任就招呼其他人去了。

李國華臉黑得很，心不甘情不願地上了車。

只是這車子越開，越是偏僻，顯然和李國華原本想的去城裏進修完全不同，他忍不住又在車上問了一句。

「主任，咱們這是去哪？」

等得知是去蘇家村，李國華臉色瞬間鐵青。

什麼狗屁的行家？

就蘇家村這樣的鄉野地方，還能有真正的行家？

那什麼徐老，也就孫主任這種不懂行的吹噓得厲害，要真厲害，還能窩在蘇家村這種小地方，簡直就是笑話！

李國華忍着想下車的衝動，倒是想要去會一會那什麼徐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