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柔死死地盯著牧柔，她說的話，跟沐柔曾說過的話一模一樣。

這麼一盯，沐雪柔在牧柔的身上看出了幾分熟悉。

她是誰？

沐雪柔有些心慌，對方是誰？

和沐柔是什麼關係？

或者說，她是不是沐柔？

牧柔望著沐雪柔眼底的驚懼，神色嘲諷道：「送客！」

韓邵並不想走，這麼多不可思議的巧合，讓他心裡湧出了太多的懷疑。

沐雪柔心慌意亂，不敢再把韓邵留在這兒，「韓哥哥，我們走吧，既然牧……牧姑娘不願意，我們也不能強人所難。」

沐雪柔這才注意到對方也姓沐，她心裡越來越慌了。

韓邵心裡惱火，他從來沒想過想納牧柔為妾。

在他看來，如果喜歡一個女人，就不會讓她做妾。

當初如果不是沐雪柔自己妥協，他就是拼了命，也會為她爭取到正室內的地位。

「韓哥哥！」沐雪柔難以置信地望著甩開她手大步離開的韓邵，眼淚當場就掉了出來。

牧柔冷冷地看著這一幕，這還只是一個開始。

沐雪柔狠狠地瞪著她，「韓哥哥生我的氣了，對我發火了，你滿意了？」

牧柔譏誚地望著她，「這才哪到哪？我怎麼可能會滿意？」

沐雪柔神色震驚，「你剛剛都是裝的？你到底是誰？」

牧柔走了過去。

沐雪柔強忍著沒有退後。

牧柔目光冰涼地看著她的臉，這張臉，以前她也有，熟悉又陌生。

「你猜我是誰？」牧柔貼近了她的臉，出其不意地拉開了面紗。

近距離看到滿是猙獰傷疤的臉，沐雪柔失聲尖叫起來。

恐怖和震驚使她的臉色在一剎那間就變得慘白，血色都離開了嘴唇，身下更是流出一灘黃色的液體。

牧柔嗤笑了一聲，退後幾步，嫌棄道：「滾！」

沐雪柔羞憤欲絕，目光怨毒地盯著她，「不管你是誰，我都是韓哥哥心尖上的人！」

說完，沐雪柔不用人趕，帶著人跑了。

瑞王府

秦喜寶接待了韓邵。

「韓統領是以什麼身份來問我有關牧柔的事？」

韓邵沉默了下來，他總不能直接說他懷疑牧柔應該才是沐柔吧？

這種事太不可思議，卻又有跡可循。

「我懷疑她是我認識的一個故人。」

秦喜寶望著這個愚蠢的男人，「韓統領為什麼不直接問她？」

韓邵心中羞愧，有這個猜想之後，他就不敢再去面對牧柔，甚至不敢去見她。

秦喜寶聽到了他的心聲，心裡嗤了一聲。

愚蠢，膽小，懦弱。

「我可以告訴你有關牧柔的事，但我有條件。」

韓邵問都沒有問，都答應了下來。

秦喜寶要見沐雪柔，而且明擺著告訴韓邵，因為沐雪柔的下人打了牧柔一巴掌，她要見沐雪柔就是為了要給牧柔出氣。

韓邵：「那個下人，我可以交給您處置。」

秦喜寶神色諷刺地看著他，「如果你不願意，就請回吧，或許你只是認錯了人。」

這蠢貨，秦喜寶看著他都手癢。

秦喜寶神色冷淡，心裡罵罵咧咧。

「好，我答應，但希望瑞王妃手下留情。」韓邵還沒有最後確定她們誰才是沐柔。

秦喜寶帶著端木珏一起去了韓府。

端木珏雖然是傻子，但他身份尊貴。

韓府上下都出來迎接，包括韓邵的父親韓青雲。

韓青雲和韓邵有幾分相似，可能是掌管著刑部，成日和罪犯打交道，也可能是面由心生，這人眉眼中透著一絲陰沉，看著就不像是什麼好人。

韓父並沒有多待，很快就被刑部的人喊走了。

韓母對瑞王妃的印象很不錯，有點人脈的人都清楚城外小宛庄的背後老闆是瑞王妃。

作為正室，很難不喜歡小宛庄的規矩和做派。

韓邵在瑞王妃他們進府之前，就讓人來通知過了。

韓母本來就對沐雪柔不待見，巴不得借瑞王妃的手好好收拾她一頓。

所以，她並沒有提前通知沐雪柔，更沒有給時間讓沐雪柔做心理準備。

沐雪柔被傳過去時，看到韓邵在，她一臉的驚喜。

從那次離開小宛庄之後，韓邵就再沒見她，她這心裡一直忐忑又不安。

韓母氣惱，小妾就是小妾，再受寵也上不了檯面，「放肆！見到瑞王和瑞王妃，你不知道行禮？」

沐雪柔這才注意到上方還有瑞王夫妻，於是趕緊欠身行禮拜見王爺王妃。

「就是你打了我的丫鬟？」秦喜寶居高臨下的問道。

沐雪柔愣了一下，那件事不是已經過去了嗎？

「韓統領，你的愛妾是不是耳朵不好使？」秦喜寶轉頭問道。

韓邵神色尷尬：「瑞王妃在問你話。」

沐雪柔咬了咬唇，「稟王妃，並不是我，是我的丫鬟……」

秦喜寶打斷了她的話，輕飄飄地問：「有區別嗎？」

沐雪柔猛地抬頭，眼裡透出幾分怨恨，她居然拿一個下人和她相提並論？

【瑞王妃哪裡是在替下人出氣，她分明還是記恨當日我們在街上起衝突的事。】

【那時候，我又不知道她是瑞王妃！】

【她怎麼能這麼小心眼又記仇？】

「本宮的人，還輪不到你一個當妾的來打。」秦喜寶冷冷地說道。

沐雪柔心中涌動著怨氣和恨意，「是她自甘墮落勾引我的夫君！難道瑞王妃是有意放任自己的下人去勾引別人的有婦之夫嗎？」

秦喜寶勾唇冷笑道：「你當做寶的人，本宮的人可未必看得上。」

沐雪柔並不相信，因為她知道如果牧柔是沐柔，她怎麼可能放得下韓邵？

現在可不是當年了，她就算真的是沐柔又怎麼樣？

沐府不會承認她的身份，韓家也不會承認她。

即便是韓邵，他真能枉顧沐柔身上發生的所有事，把一個毀容又失去名節的女人帶回韓家？

沐雪柔一臉不服的表情，讓秦喜寶看著膩味，「掌嘴！」

沐雪柔神色大變，「你是王妃也不能隨便打人吧？」

秦喜寶似笑非笑道：「你誣陷本宮的人勾引你的夫君，間接損害了本宮的名譽，本宮這都不打你，難道還慣著你？」

朱雀已經上前，抓著沐雪柔的肩膀，啪啪就是十巴掌。

沐雪柔轉瞬就被打成一個豬頭。

韓夫人又高興，又有些心驚肉跳。

【希望兒子千萬別因為維護沐雪柔而和瑞王妃起衝突。】

沐雪柔目光怨恨口齒不清地說道：「我不服！」

「不服憋著。」朱雀抬起手。

沐雪柔嚇得一哆嗦，縮起了腦袋。

韓夫人看了一眼兒子，【怎麼今天他沒有維護沐雪柔？】

沐雪柔同樣有這樣的想法，她凄然地望著韓邵，淚水漣漣。

此時此刻，但凡她不是頂著一個豬頭臉，這一幕必然是楚楚可憐，讓人心疼的。

「韓哥哥……」沐雪柔委屈地喊。

【難道他已經確認了小宛庄的賤人是沐柔？否則他不可能這麼冷漠地對我。】

韓邵望著她，「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沐雪柔神色哀怨無助，「韓哥哥，你到底是在說什麼啊？」

【我是不可能承認的。】

秦喜寶吃起了瓜子，她沒有阻止韓邵打草驚蛇，打草驚蛇，才能引蛇出洞。

韓邵隱忍道：「你受傷失憶是假，你不是沐柔才是真。」

沐雪柔哽咽地哭訴道：「韓哥哥，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你答應過我，一輩子都護著我，我都為了你做妾了，你怎麼還能這麼對我？」

韓邵憤怒道：「你還要狡辯！」

沐雪柔痛苦地搖頭，就是不承認。

韓邵神色冷漠了下來，腦子也越來越清楚，故意刻薄道：「沐雪，你不要再裝了，是我愚蠢，才被你耍得團團轉。

以沐柔的性子，她寧願放棄我，也不會給我做妾，只有你才會自甘下賤，正妻不做，要當妾。」

這麼簡單的一點，他卻到現在才悟出來。

秦喜寶在心裡冷笑一聲，現在腦子清明了，當初去幹什麼了？

韓夫人都聽懵了，沐雪柔不是沐柔，是沐雪？那死了的那個是誰？沐柔？

沐雪柔尖銳的指甲掐著手心的皮肉，眼中還是忍不住閃過一絲嫉恨和憤怒的神色，「我不如她？」

沐雪柔大笑起來，眼中有幾分癲狂，「我要是不如她，嫁到韓家來的人會是我？」

「我不如她，她會被我整的死去活來？」

「我不如她，她會被我趕出家門，像條狗一樣被我賣到青樓？」

韓邵目眥欲裂，忍無可忍地舉起椅子朝著沐雪柔的方向砸了過去！

沐雪柔嚇得尖叫！

椅子砸在沐雪柔的身邊，尖銳木刺彈飛，把她的臉頰劃出幾道血口子。

韓夫人嚇得站了起來。

【豈有此理！這種毒婦絕對不能再留在韓家！】

【怎麼就在瑞王妃面前鬧起來了，一個個的都不知道分寸！家醜不可外揚啊！】

【我該怎麼不失禮數的請瑞王和瑞王妃離開呢？】

秦喜寶看了一眼韓夫人，沒看完戲，她是絕對不走的。

端木珏給她添了一杯茶水，將剝好的瓜子仁放在她手心裡。

秦喜寶朝他甜甜地笑了一個。

端木珏剝瓜子剝的更用心了。

韓邵試探出了真相，瘋狂發泄一通后，驀然死寂，但眼裡仍充滿怨憤與痛心。

「我要殺了你！」韓邵身影一晃來到沐雪柔跟前，勒住了她的脖子。

沐雪柔被勒的瞪大了眼睛，「……我是沐家……的女兒，四王妃是我……姐姐！」

韓夫人趕緊去阻止，「邵兒，你冷靜冷靜。」

【瑞王妃還沒走！等瑞王妃走了，沐雪柔是病逝還是暴斃，不都是我們家說的算？】

韓邵冷靜不下來，一旦冷靜，痛苦就會隨之而來。

這幾年他寵著的人是個假的！

不但是個假的，還是害了沐柔的人。

韓邵不能想，一想就要瘋。

「我……我……懷孕……了。」沐雪柔拼著最後一絲力氣，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韓邵赤紅著眼睛，刻骨的恨意從眼底湧出來，「你以為我會在意？」

沐雪柔驚恐地望著他，難道這幾年他們之間的感情沒有一絲是真的嗎？

韓夫人讓人強行把發瘋的韓邵拉開，再生氣也不能當著瑞王妃的面把人殺了。

就像沐雪柔說的那樣，她還有個嫡姐是四王妃。

韓邵被迫鬆開了手。

沐雪柔像條死魚一樣癱軟在地上，張著嘴拚命地呼吸。

「瑞王妃，您看我家發生了這種事要處理，我就不留您了，改日再請您來家中做客。」韓夫人直言道。

【快走！快走！】

秦喜寶說：「等我吃完瓜子再走。」

韓夫人目光頓時落在盤裡的瓜子上。

【這一盤子瓜子怎麼還這麼多？她不是一直吃著不停嗎？】

秦喜寶心想，當然是她後面自己添上的。

韓夫人只能道：「瑞王妃，現在家中有事，不方便招待您，您看……」

秦喜寶道：「韓統領，這件事和我的人有關，我想留下來了解一下事情的經過，然後再告訴她。」

韓邵不在乎外在的眼光，更何況瑞王妃怕是早就知情了，「母親，瑞王妃是我的客人。」

秦喜寶被留下了。

韓夫人神色木然。

【家醜外揚！家門不幸啊！】

韓邵直接讓府上的大夫開了一份下胎的葯，強行給沐雪柔灌了下去。

韓夫人有些不忍，【這是我和穆陽的第一個孫子，若是能留下，悄悄地養起來也好。】

秦喜寶心中咦了一聲，韓夫人心裡說的穆陽是誰？

穆陽是韓青雲的字？

沐雪柔的孩子沒了，整個人都陰沉起來。

孩子本是她挽回韓邵的底牌。

卻沒想到，韓邵根本不在乎她的孩子。

「我比她陪在你身邊的時間還要長，你就沒有對我動過一點心思？」

韓邵神色地冷漠地看著她，眼裡的恨意比沐雪柔眼中的恨意更深。

「我愛的從來都是沐柔，因為你失憶，我才會日復一日的忍耐你，包容你。」

沐雪柔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我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琴棋書畫，我都比她強，我也比她討父母喜歡，我到底比她差在哪了？」

韓邵譏諷道：「你比她好一萬倍，你也不是她。」

沐雪柔睜開雙眼，惡毒的眼神對視著他，「你再愛她，也是和我親親熱熱過了三年，我了解她，你髒了，她不會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