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公的人日夜不停地盯着季晟，只要有風吹草動，立馬會有人第一時間彙報給秦公子。

但讓秦公子等人意外的是，季晟這兩天每天開車往返於公司和小區裏面，甚至連小店都沒去過一次。

明明雷公的人還在搗亂。

明明季晟公司的生意受到了影響。

可季晟半點反應都沒。

秦公子和他手下一文一武兩員得力戰將雷公、劉付旭都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季晟怎麼回事，難道真忍氣吞聲慫了？

公司里。

季晟一如既往開完晨會,然後鑽回辦公室。

支老爺子一臉納悶地看着他，「小季，這都兩天了，你的招呢？」

季晟自顧自拿着熱水瓶沖洗著茶杯，「應該差不多開始了吧。」

「開始了？」支老爺子愣了愣。

季晟在茶杯里放了一點上好的明前龍井，雖然現代社會那邊一公斤明前龍井差不多要十萬塊錢左右，但在這個時空價格比較便宜,他聞着茶杯里散發出的濃濃香味，坐到老闆椅上，一臉平靜看過去，「對的，開始了。」

支老爺子透過茶杯升騰出的氤氳看到季晟那種臉龐漸漸變得陰沉了。

……

第一百貨和華聯商廈一樣都是國企，甚至在市場份額上來說，比華聯商廈佔得更多些。

尤其是在家電方面，在一個月以前，第一百貨的市場份額遠超華聯商廈，但是華聯商廈突然出招，直接祭出了神一樣的營銷方案打一折，掠奪了很多市場份額。

這讓第一百貨的領導們有點坐不住，紛紛打聽華聯商廈那邊怎麼回事，而後得到一個消息，華聯商廈找到了一個更便宜的家電供貨商環宇貿易。

第一百貨倒是也想找環宇貿易合作下，但問題是他們在前不久剛和秦公子那邊簽約，如果這時候違約的話，要賠償很大一筆錢。

一邊是華聯商廈生意越來越好，受到上面的關注也越來越多,另一邊是他們第一百貨這邊顧客流失,領導們都坐不住了，整天在商城裏巡視。

甚至今天第一百貨的總經理范總都親自來巡視了，帶着一大堆公司中高層領導們閑逛著。

忽然，他們來到了家電區。

還沒靠近呢，前面就傳來一陣爭執聲。

「……壞的，虧你們還是國企！」

「我兒子要結婚了，這破電視機怎麼用？」

「退錢退錢！」

三五個老頭老太圍着進口電視機銷售員小常。

范總眉頭一皺，走上前去問道：「怎麼了？」

小常是個二十四五歲剛結婚不久的女人，她一臉手足無措地看着范總，「總……總經理，這位老太太說在咱們這邊買到的進口彩電買回家花屏黑屏，要退貨。」

一個六十多歲的小老太太叫道：「你是她領導吧？你們百貨公司怎麼做生意的，賣壞的電視機給我們？」

「老太太您先別急，我先了解下情況。」范總脾氣還挺好的，安慰了一下老太太，又看向小常，「只是花屏黑屏？請維修師傅過來看過了嗎？」

小常苦笑道：「張師傅過來看過了，說檢查不出什麼毛病。」

范總想了想,「把電視機打開我看看。」

小常連忙道：「好。」

她轉身跑過去把電視機插上電開啟。

范總和七八個領導朝着電視機畫面看了過去。

只見這台當前價格最昂貴進口彩電之一的索尼彩電圖像呈現青藍色,畫面還有粉紅色的彩團移動，並且打聲音調高以後，能聽到有伴音，開了一小會兒之後，屏幕下方有十多根回歸線閃動，水平方向時長時短。

范總一看就問道：「是不是顯像管壞了？」

「不是，張師傅檢查過顯像管了，沒壞。」小常如實回答領導話。

范總也迷糊了，可老太太還在這邊虎視眈眈盯着，他們商城也確實賣了壞的電視機給人家，沒道理不賠償，他只好道：「換一台新的給老太太。」

「好的領導。」小常連忙讓人去拿貨。

不多時，新電視來了。

老太太一臉謹慎道：「先給我插上電試試看這台彩電行不行，別再買回家不行讓我白跑。」

范總一想也是，「小常，給老太太試試。」

「好的。」

小常拆開紙盒，把電視機從裏面搬出來，然後插上電開啟。

結果這台彩電也不行！

剛打開就能看到屏幕兩側有黑邊，圖像倒是正常。

老太太一看就大聲嚷嚷了起來，「嚯，原來你們百貨公司這麼多壞的電視機啊，就想騙我們老百姓的錢？」

范總都懵了，這些都是新的進口彩電啊，怎麼會接二連三出現問題？他生怕老太太喊的太大聲被更多人聽見，連忙道：「老太太您別急，我再讓人給你拿一台。」

「不要了！退錢！」老太太脾氣很沖道：「我去隔壁華聯商廈買！」

范總一聽到華聯商廈幾個字火氣就上來了，本來這些天生意就做不過對方，心裏窩火，現在聽到小老太太要轉投競爭對手的懷抱，他火冒三丈對着小常吼道：「還愣著幹嘛？快點去拿新的電視機過來！」

「范總，別生氣。」

「您別急啊，再看看。」

幾個中高層領導趕緊勸。

小常也被罵的委屈巴巴，立刻拿了新的電視過來。

這回電視機好的。

小老太太這才一臉不爽地哼了一聲，讓人抱着電視離開這邊了。

「應該正好就兩台壞的，碰一起了。」陳副總說了句。

范總也壓了壓火，「應該是這樣吧。」

兩人剛交流了一句，前面突然竄出七八個老頭老太太，他們一靠近就大聲喊了起來。

「你們商城咋回事？」

「怎麼電視機買回去壞的？」

「有你們這樣賺黑心錢的嗎？」

幾個人一嚷嚷，附近的顧客全都圍了過來。

范總臉上有點掛不住，但還是讓小常一一把電視機打開試驗了一下。

果不其然，這三四台進口彩電和剛才那個小老太太情況一樣，全都是屏幕有些問題。

范總又像剛才那樣處理，讓小常拿來新的電視機。

可讓人沒想到的是，接下來拿來的電視機當中有一半屏幕都有問題。

幸好不是全都壞的。

范總好不容易才穩住了那些老頭老太太們。

等到把顧客一送走，范總立刻就發飆了，「這批進口彩電是哪家公司供的貨？」

陳副總記性比較好，「我記得好像是明邦貿易供的貨。」

「小秦供的貨？」范總面色稍微緩和了一些，「讓人去檢查一下剩下的電視機怎麼樣，檢查完后立刻向我彙報。」

「好。」

「范總我這就去安排。」

幾個領導馬上叫人去倉庫檢查剩下的電視機。

范總一言不發回到辦公室里。

大概等了一個小時左右。

陳副總檢查完回來了，他一進辦公室就臉色鐵青道：「范總，不得了了，進口彩電有三分之一都是壞的。」

范總震驚，「什麼？三分之一進口彩電都是壞的？」

陳副總深吸了一口氣，苦笑道：「是的。」

范總震怒，拍桌子怒道：「把小秦給我喊過來！」

同樣的場景在各個百貨公司商城裏上演。

「你們彩電怎麼壞的？」

「拿回家根本看不了！」

「退錢！快點退錢！」

「你再他媽不退錢勞資把你們公司都砸了！」

「有你們這樣做生意的嗎？我們賺點錢容易？兩三千塊錢一台的進口彩電啊，買回家壞的？你們商城欺人太甚！」

「退錢！」

「快點退錢！」

甚至連電視台新聞記者都被驚動了，一個個扛着攝像機來採訪。

那些商城的負責人一邊要應對群情激奮的顧客，一邊又要擋住記者，全都着急的焦頭爛額。

……

環宇貿易分公司。

季晟剛和老祁用完電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支老爺子一臉懵逼地看着他，「你笑什麼？」

季晟臉上止不住喜色，「碰到高興的事了。」

「什麼高興的事？」支老爺子詢問了一句，隨即反應了過來，「難道你的反擊開始了嗎？」

季晟露出莫名的笑容，「何止是開始了，已經收穫足夠多的成效。」

支老爺子心癢難耐好奇道：「你到底怎麼反擊的？現在可以說了嗎？」

季晟笑吟吟道：「可以說了。」

支老爺子好奇了好幾天，眼看能夠解密了，連忙豎起耳朵。

季晟一邊站起身，一邊淡淡道：「其實很簡單，就是讓人用電警棍在他們的電視機手動按鈕部位電擊了幾次，然後雇點演員去鬧騰。」

「電警棍電擊電視機手動按鈕？」支老爺子不太懂，「那會怎麼樣？」

季晟從辦公桌後邊走了出來，「也沒怎麼用，就是電視機內部的CPU會有一部分的損壞，由於5V供電一般損壞的少，所以零件不是很全的，故障不好查找，就算是維修高手也絕對看不出人為損壞。」

支老爺子愣了愣道：「看不出人為損壞嗎？」

「當然，因為電視機沒通電就用電警棍電擊了，雖然效果不如通電以後來得好，但這麼做一不會損壞外包裝，二不會留下打火痕迹，因為電機電流很小電壓很高。」

季晟說着看向老爺子，說了一句經典名言，「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言罷，他就朝外走去。

其實季晟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為了這件事，他砸了足足五十萬出去，不僅僅是倉庫這邊，甚至他還讓老祁花錢砸了外國人，而那個外國人，則是這次他主導的商戰關鍵點，有可能把秦公子搞死的關鍵點。

支老爺子雖然是大學教授，但他教的是文科，對電器方面不是太懂，還是沒太聽明白怎麼回事，不過大概能明白季晟這招有多麼的陰險，一點損壞痕迹和破壞包裝的痕迹都看不出來，但是電視機內部的重要構件卻壞了，更重要發現不了。

這麼一來，秦公子發出去的貨肯定會出問題，關鍵還檢查不出什麼情況，最後會被定性為劣質產品。

可以說，季晟這招狠毒到了極點！

支老爺子和季晟認識這麼久，一直以來都以為季晟是個笑呵呵沒什麼脾氣的年輕小夥子而已，這一刻，他看向季晟的背影莫名打了個寒噤，這才知道這個年輕人，到底有多麼的可怕！

不過他知道商業上不狠站不住，本來這次也是秦公子先對季晟出手的，也是用的卑鄙手段，季晟只是禮尚往來還擊，並沒有什麼讓人反感的。

只是支老爺子還有一個疑問，「你幹嘛去？」

「我啊？」季晟笑得一臉燦爛道：「種的菜成熟了，我去收菜。」

說完，他大步流星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