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時分。

支有才一下班一如既往來到經常打牌的麵店。

這家名為小陸麵館的店面，外面看是一家麵館，實際上裏面別有洞天，經常會組織人打牌打麻將，然後收取桌費。

有點像後來的棋牌室。

店家只提供桌子和賭具，但是不會幹涉你和誰打牌。

支有才一進來就朝着四十多歲圓滾滾的老闆娘問道：「張姐，陸哥不在啊？」

老闆娘張姐道：「接孩子去了。」

支有才「哦」了一聲,「有人打牌嗎？」

張姐翻白眼道：「這個點大家都去吃飯了，誰打牌呀？你再等會兒。」

支有才一摸肚子也餓了，「那行，你給我下碗面。」

張姐蹙眉道：「你不去看看你爹？」

「看過了。」支有才撒謊。

張姐這才露出笑容兒，「那行，我下面給你吃。」

這邊正手擀麵呢,外面進來了一個四十多歲男的，「老闆娘，有人打牌不？」

支有才瞥了一眼，看到不是認識的人，又一次低下了頭。

張姐指著支有才道：「只有他一個，你要不坐着等會？」

支有才警惕心還是很高的，「我不和不認識的人打牌。」

張姐無奈道：「那就沒了。」

中年男子正是老蔡，他咂咂嘴道：「行，我等會其他人吧。」

不一會兒面上來了，支有才開始吃了起來。

外面又走進了來一個穿着很洋氣的女人，正是高嬋，她一進來就操著標準的魔都話問道：「阿姐啊，有人打牌嗎？」

張姐本來想指著支有才說有的，可想到支有才說不和陌生人打牌，她又指著老蔡道：「他打，不過還缺倆，你們再等會兒，估計待會人就多了。」

「好的。」高嬋坐下。

支有才一看到美女頓時面都不吃了，兩隻眼睛放光盯着看。

後邊寧霞和小毛驢也一前一後進來了,正好湊齊四個人進裏面了。

支有才老光棍了,看見女人就走不動路，他一看高嬋和寧霞兩個漂亮的女人進去打牌了，連忙也跟着進去觀看。

陸陸續續老錢小孫和柳哥及柳哥手底下的人都來了，他們把張姐的「棋牌室」給包了場，其目的很簡單，不讓支有才被別的打牌人搶走。

裏面。

四五桌都打上牌了。

支有才一直沒碰到熟人，覺得有點奇怪，不過也沒多想，畢竟張姐這裏名聲在外，經常有很多陌生人來打牌。

他沒有位置，只好站在高嬋後邊一邊眼神佔便宜，一邊看着大家打牌。

幾圈以後，小毛驢突然哎喲了一聲捂著肚子，「我肚子不舒服，可能胃病犯了，要不你們先玩著？」

老蔡老演員了，瞪着眼睛不滿道：「你他媽贏錢了就跑？」

「真不是，你看我肚子疼的都在冒冷汗了。」小毛驢指著額頭道。

支有才瞧了一眼,還真是。

「行了,你走吧，我們找別人。」老蔡不滿道。

小毛驢拿着錢跑了。

高嬋抬頭就對着支有才道：「你打牌不？」

支有才本能倒是想和兩個美女牌友一起打牌,可又想到不認識他們，生怕被人給算計了。

正在猶豫之間呢。

老蔡嗤之以鼻道：「他不和不認識的打牌，你問了也白問。」說着，他看向旁邊，對站着的小孫說了句，「誒，你打牌不？」

小孫立刻道：「打。」

支有才本來還有點猶豫的，結果一看再不說話位置就沒了，他有點急了，連忙道：「誒，誰說我不打的？」

老蔡演技爆表，煞有其事地愣了下，「你剛不是說不和不認識的人打牌嗎？」

「嗨，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支有才一屁股坐了下來，眼睛卻不停盯着高嬋略微敞開的領子裏看。

高嬋似乎也發覺了，發騷似地故意抖了抖身子。

支有才火都被撩起來了。

四個人開始打牌了。

第一副牌支有才很順利贏了一塊五毛錢，他一看又是美人在側，又是開門紅贏了錢，心情別提有多麼舒坦了啊。

第二局開始，支有才輸了。

第三局支有才又贏了。

不一會兒時間就打了四五把鬥地主，總的而言支有才小輸兩塊錢。

這時旁邊發生意外了。

「你他媽沒錢玩個雞兒？」

「輸我十塊錢怎麼辦？」

支有才側頭看去，只見一個平頭小青年被另外一個長毛抓着領子。

平頭小青年顯得很惶恐，「我回家給你拿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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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誰知道你會不會跑了？」長毛不相信。

平頭求饒道：「我現在真沒錢。」

忽然，坐在支有才旁邊桌的柳哥開聲了，「要不要我借點錢給你？」

平頭小青年大喜，「好，你先借我二十塊。」

柳哥毫不猶豫遞上二十塊錢，說道：「事先說好，借錢歸借錢，我這要收三成水的，你把身份證壓給我，明天還錢的時候再給你。」

平頭似乎輸急了，病急亂投醫拿出身份證道：「行。」

柳哥同桌的一小夥子道：「喲，你不怕他身份證不要了不還錢啊？」

柳哥輕蔑一笑，「他敢不還錢我卸了他腿，也不打聽打聽我拚命三郎柳志到底是誰。」

發生了一個小小插曲。

支有才也沒有多想，繼續和高嬋、老蔡他們打牌。

這時，老蔡突然拿出香煙點了起來，還遞了一根給支有才，「抽不？」

「謝謝。」支有才接過，拿出火柴點燃。

不知道是不是這支煙的緣故，接下來支有才好像撞了邪一樣，怎麼打怎麼輸，很快輸的兜里只剩下十來塊錢了。

正在此時，老蔡忽然提議道：「五毛錢一把大的不過癮，要不我們來大點。」

支有才心中一虛，「五塊錢是不是太大了？」

高嬋朝着他拋媚眼，輕聲細語道：「你是不是沒錢了？」

支有才確實沒錢了啊，可他看高嬋朝自己放電小半天了，心裏火熱的很，哪肯被美女看不起，硬著脖子道：「誰說我沒錢了？」

高嬋故意掉錢在地上，彎腰下去撿，一時間領口大開，道：「那你還打不打？」

支有才看的眼睛都要噴火了啊，徹底失了智，「打！為什麼不打？」

說完這句話支有才就後悔了，畢竟他只剩十來塊錢了。

可讓支有才沒想到的是，不知道是不是轉運了，五塊錢一把之後，接他居然連贏了兩把。

能贏回來！

一定能把剛才輸的錢全贏回來！

支有才被贏錢沖昏了頭腦，這時候又感覺桌子底下高嬋的腳在他小腿上輕輕地摩擦著，這更讓他確定這女的對自己有意思，捨不得離開。

高嬋這時候還半開玩笑道：「喲，老支連贏兩把，待會要是贏錢了可得請我吃宵夜。」

支有才一聽這話呼吸都急速了，打完牌肯定很晚了啊，待會再吃完宵夜，他感覺有機會上高嬋，立刻笑呵呵道：「沒問題。」

高嬋撩撥他，「那你可要多贏點。」

下一把牌局又開始了。

「對三。」

「對八。」

支有才守地主，「對尖。」

寧霞扔出對二，「對二。」

沒人要了。

寧霞把手中飛機一扔，笑着伸手道：「給錢給錢。」

有輸有贏很正常。

支有才也沒多想。

可接下來連輸四五把，支有才輸的兜里一分錢都沒有不說，還因為剛才最後一把被反春天倒欠了老蔡、高嬋和寧霞三人各十塊錢。

老蔡一邊洗牌一邊道：「給錢呀。」

寧霞也催促道：「快點。」

支有才兜里哪有錢啊，他有點坐蠟道：「我兜里沒帶多少錢，要不回家去拿？」

「我又不認識你，跑了咋辦？」老蔡不答應。

寧霞也不樂意道：「你是不是想賴賬？」

反倒是高嬋似乎真的很「喜歡」支有才，「誒，支大哥應該不是那種人。」說着，她看向旁邊，「支大哥，要不我先借你一百塊，回頭打完牌你回家拿了還給我？」

支有才輸了錢肯定不甘心啊，又聽到高嬋肯跟他回家，更加確信這女人對他有意思了，立刻道：「行，謝謝你。」

高嬋的腳又在桌子底下蹭他腿，嘴裏說道：「謝什麼謝，支大哥你又不是不還，對不對？」

「對，對對。」

支有才家裏根本沒錢，早就被他輸光了，只是現在他這種狀況肯定下不了桌，一方面是高嬋吊著他，另一方面也想翻本。

高嬋借了一百塊給他。

支有才還了輸的三十塊錢，桌面上還剩七十。

牌局繼續。

下一把，支有才又是地主，結果又輸了，只剩五十五了。

再一把，支有才還是地主，又一次輸了。

然後他又連輸了四五把，期間一把都沒有贏過，不僅把高嬋借他的一百塊錢輸了，還又欠了三人十五塊錢。

眼看他拿不出錢，這回不止老蔡和寧霞說話不大好聽，就連高霞似乎都有點急了，連連催促他拿錢出來。

支有才心中暗暗叫苦，想要藉著回家拿錢躲債，可老蔡幾個人不肯放他走。

支有才沒轍了，忽然聽到旁邊又有人找柳哥借錢，他只好硬著頭皮也站起身抱着試試看的念頭走到柳哥面前道：「那個……柳哥，能不能借點錢我？」

老蔡和高嬋寧霞相視一笑，魚兒終於上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