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

張母大致把老楊頭家的情況說了一下。

老楊頭和他老婆已經退休，幫忙給兒子兒媳帶小孩，如今老楊頭的兒子和兒媳因為廠里倒閉被重新安排到西北工作，一家人就動了把房子賣了去西北安家的念頭。

如今這年頭雖然不少人下海經商了，但更多人喜歡捧鐵飯碗，實在沒有出路的情況下，才會走向個體戶或者商業、服務業等第三產業。

老楊頭一家也是這種情況，他們兒子兒媳被調到西北工作，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很有可能下半輩子都會在西北度過了，畢竟那邊會給他們分配房子，這邊的房子空着也是浪費，還不如賣了拿錢走人。

「……這老楊頭也挺心黑的，一個民房還要賣每平四百，人家市中心最貴的商品房也才兩千三，關鍵根本沒人買，他真敢要啊。」張母說着還吐槽了一句。

季晟聽得暗暗咋舌，心說魔都就是魔都，這才八九年呢，市中心最貴的商品房已經賣到兩千三每平米了，他們的小縣城如今商品房每平房價才一兩百。

「四百的民房真不貴。」張隊咂咂嘴道：「未來幾年說不定漲到一兩千都可能呢。」

季晟汗了一下，你猜的真准，再過幾年別說魔西這邊了，哪怕魔東那邊房價都要上漲到每平八百。

「誒，小季，你有沒有興趣買老楊頭家的房子？要有興趣明兒個我帶你去看看。」老太太很熱心問道。

季晟兜里只有一萬兩千多，他也不知道夠不夠買個有產權證的小間，可是錯過了又不甘心，畢竟這麼好的機會在眼前，「有興趣是有興趣，可我錢不是太多。」

「沒事，看看又不花錢。」張母笑呵呵說道。

季晟一想也是，「那行，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好，那你明天早點起來，我下午還要去鄉下有事情。」張母道。

張隊一家人都挺熱心，想替季晟解決住房問題。

吃過飯後，季晟本來想稍微坐會就走，可被張父張母拉着聊天，結果說着說着很晚才走。

……

回到旅館里。

季慶已經睡了。

季愛國也迷迷糊糊，含糊不清道：「你怎麼才回來？」

「聊得忘記時間了。」季晟壓低聲音，「今天生意怎麼樣？」

「還行，東西賣出去不少。」季愛國好像睡著了，停頓了半晌，忽然又開聲，「只是沒賺幾個錢，等我睡醒了把錢拿給你。」

果然那些書籍什麼不值錢。

季晟心中嘆了口氣，不過沒轍啊，電子產品都被當成走私品給扣押了，能怎麼辦？

他也沒多想，稍微梳洗了一下便睡覺了。

……

天亮的時候外面下着濛濛細雨。

下雨天本來正是睡得香的時候，可季晟想到自己和張母約好了去老楊頭家看房，便早早起來梳洗了下。

大概七點多，季晟和張母兩人來到了老楊頭家。

在灣區東邊這塊民房區。

還別說，院子真挺大，估摸得有兩百來平，反倒是院子旁邊一個小屋顯得有些另類。

「那屋也是老楊頭家的，不過空了好些年了。」張母隨口介紹了一句，然後扯著嗓門朝里喊，「老楊頭，在家嗎？」

「在，是雲桂嫂子嗎？」

說話間，一個六七十歲精瘦小老頭出來了，他和張母交流了一番，然後便帶着季晟去院子和各個屋子轉了一圈。

家裏沒其他人，就老楊頭，估摸兒子兒媳和他老婆已經去西北了吧。

看完房子之後，老楊一邊抽著沒煙屁股的煙，一邊問道：「怎麼樣小夥子，四百每平要買嗎？我這兩百平出頭點，也就八萬多塊錢。」

八萬多塊季晟肯定沒有，他眨眼問道：「能單獨買一間小的屋子嗎？」

「肯定不行啊，你只單獨買一間，回頭產權證怎麼弄？」老楊頭道。

季晟一想也是，只好失望道：「那我買不起。」

「哦。」老楊頭沒再搭理他了。

季晟也沒說什麼，和張母轉身要離開。

「慢著。」

忽然老楊頭喊住了兩人。

張母扭頭看去，「還有啥事？」

老楊頭煙都快燒手指上還捨不得扔，狠狠吮了一口，道：「小夥子你大概想買多大的房子？」

季晟算了一下，自己兜里只有一萬兩千多，四百一平的話，他撐死了也就買三十平，他想了想，指著靠近門口的那小間道：「差不多這麼大的屋子吧。」

「哦，三四十平。」老楊頭若有所思，終於捨得把煙扔了，「我院子外面還有個小屋你看見了吧？大概四十平，有產權證，如果你要的話，我便宜點賣給你。」

張母一聽不樂意了，啐道：「你那屋子能住人嗎？外面下大雨裏面下小雨，還幾十年沒修過了，誰知道人住進去哪天夜裏會被屋樑砸下來砸死，再說了，你之前那屋子不是養狗的嗎？你這人喲，太壞了！」

老楊頭被罵的一聲不吭，確實，院子旁邊那小屋建了好幾十年了，自從大院子建好二十多年時間，根本沒有修葺過，與其說是房子，倒不如說土地上面擺了一些磚。

可季晟卻眼前一亮，「那房子怎麼賣？」

「哎喲小季，你這是幹嘛呢？」張母都替他着急。

季晟總不能說自己清楚未來歷史大勢，知道這邊屋子快要拆遷，他現在買下來能狠賺一筆，可張母好心腸，他也不能不回答，便編瞎話道：「我先弄個房子，甭管好壞，把戶口遷過來變成個人戶口再說，房子回頭可以修，沒事。」

張母看他都說成這樣了，也不好多勸，只好側頭看向老楊頭，「你那屋要多少錢？我可事先和你說好，小季是我帶來的，你不能坑他，那破屋子你要四百每平我可不答應你。」

「我像是那種唯利是圖的嗎？」老楊頭反駁了一句，「那屋子大概四十平，屋子確實很破，這樣，我也着急出手，你給個一萬塊錢吧。」

一萬塊錢買四十平房子？

還是魔都這邊快要拆遷的？

季晟一下子樂了，壓根沒有再還價，他也知道不可能還下來，便道：「行，買了！」

老楊頭從來沒想過那破屋子能夠賣出去，見到季晟答應下來眉開眼笑，他生怕季晟待會反悔，連忙道：「說好了，不帶反悔的啊，那我待會就和你去過戶。」

他怕季晟反悔，季晟也怕他反悔呢，「好，咱們把材料都準備齊全，今天就把手續辦完吧。」

一萬塊錢買套魔都的民房？

季晟已經興奮的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心情，這回不僅賺了，而且還是賺的一塌糊塗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