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的幾天日子裏。

季晟和季慶、季愛國三人奔波在魔都各個繁華的地點，外灘和城隍廟是首選，其次什麼魔都大舞台、豫園都去。

只可惜如今還沒有東方明珠和金茂大廈，更別說後來繁華不已的楠京路步行街和第一八佰伴了。

季晟能選擇的地點少了不少。

這幾天他們三人分工明確，季愛國充當「傻小子」攤主。

季晟和季慶充當演員。

還別說，效果出奇好。

經過四五天時間，他們居然賣出去了一百八十多台相機，計算器電子錶也賣出去了三四十隻。

甚至這兩天季晟實在嗓子啞的演不了戲了，還花錢雇了幾個小混混來充當他們的水軍。

賺錢了就是這麼任性。

賺錢不就是為了花么？花錢不就為了自己爽快？

季晟喉嚨啞了喊不動，花錢找兩三個人替自己演戲，很理所當然，乃至於他內心在暗暗感慨，有錢就是好啊。

這兩三個小混混每天跟在他們後頭，包吃不包住，還開五塊錢的「高工資」，演戲別提多起勁了。

這天。

只剩下十幾台相機了。

季晟決定趁著下午這會加把力賣完，然後坐晚班車回家去。

他叫來了給自己當水軍的那三個小混混。

三個小混混分別叫楚鍾林、周小民和王雲倉。

「小晟哥。」

「今天真最後一天了啊？我好捨不得你。」

三人依依不捨。

季晟笑罵道：「你們是捨不得我嗎？我看你們是捨不得我的錢吧？」

「嘿嘿。」楚鍾林撓撓頭。

王雲倉老不要臉了，油嘴滑舌道：「哥，我真捨不得你，如果你是女人，我真會愛上你。」

季晟被他說的惡寒不已，翻白眼道：「滾蛋！少在這邊噁心我了。」

眾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說笑了幾句，季晟直截了當道：「行了，和前兩天一樣，你們進城隍廟裏去，知道怎麼做吧？」

「知道知道。」楚鍾林點了點頭，然後道：「那我們進去了？」

「去吧。」

三個人拿着相機進了城隍廟。

季晟又看了看季愛國和季民，「愛國，老規矩，你長相老實，留在這裏看攤，我和小慶給你望風，如果城管來了，咱們立刻就收拾東西逃跑。」

「好咧。」季愛國應聲。

前兩天他們在豫園那邊擺地攤賣東西，險些被城管抓住充公，幸好楚鍾林、周小民和王雲倉一起幫忙收拾東西，他們才逃過一劫。

如今的城管雖然還不像九十年代中期那麼蠻橫，但也沒好到哪裏去，就連人M報上都刊登過一條對城管不滿的新聞，新聞標題就叫做《讓我們到哪裏去賣菜》。

其實東西充公季晟不怕，他怕的是自己被逮住，畢竟沒有身份證明。

季晟和季慶來到大門口蹲著。

門外大爺一瞥他們，用魔都話笑罵道：「你們兩個小鬼又來禍害人了？」

季晟都和大爺混熟了，嬉皮笑臉道：「我禍害誰了啊？我那是給大家爭取優惠，五十塊錢一台照相機，你去商店裏買的著？」

季慶摸了包紅塔山出來，有些肉疼地抽出一根遞給大爺，嘴裏說道：「就是，明兒個你想看我們還看不到了呢。」

大爺接過香煙，掏出火柴，嘩啦一聲點燃，騰雲駕霧道：「幹嘛？你們明天不來這裏了？」

「不來了，省的你厭煩。」季晟笑嘻嘻說了句，隨後才認真道：「咱們照相機快賣完了，下午要回家鄉去了。」

「啊？賣完了？」

大爺抽著煙沉默了下來，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

季晟和季慶也沒在意，他們目光一直盯着攤位。

十幾分鐘后，和上次一樣，城隍廟裏有人沖了出來找季愛國買相機。

「五十塊對吧？」

「趕緊給給我拿一台。」

「這相機好時髦，比商店裏那些大幾百的相機還好看呢。」

七八個人亂鬨哄地圍着季愛國。

相機在一台一台減少。

季晟和季慶在旁邊看的高興不已，出來好幾天，他們還真有點想家了。

當然，季晟跟季慶想的家不一樣，他是想現代社會。

陸陸續續又兩三批人出來購買相機。

大概一個多小時后。

季愛國把地攤一收，朝着季晟和季慶喊道：「相機都賣光了，把老楚他們喊出來吧。」

「好咧，我去喊他們。」季慶轉身和大爺打個抱歉，「我就進去一會兒，不買票了啊。」

「知道知道，快進去，別給領導看見。」大爺揮揮手道。

季慶進去喊人了。

季晟和大爺告別，「大爺，待會我就走了，以後有緣再見。」

「小季。」大爺突然喊了一句。

季慶不明所以看過去，「什麼事？」

大爺眨眨眼道：「你那相機真是洋貨？」

「我還能騙你不成？」

「質量怎麼樣？」

「你看我們拍了四五天照片，你說咋樣？」

「也是哦。」大爺微微頷首，把煙屁股往地上一扔，用腳碾了碾，他咂咂嘴道：「我孫子快結婚了，你看能不能賣個相機給我？等他結婚的時候，我拍幾張照片留念留念。」

季慶哭笑不得道：「那你不早說，這會東西都賣完了。」

「你們不是還有一台演戲用的照相機嗎？用了好幾天了，便宜點賣給我。」大爺很精明。

季慶一臉無語，不過回想到這幾天進去喊人大爺都沒為難收門票錢，他想了想道：「行，收你三十塊不嫌貴吧？」

「不貴不貴。」大爺很高興。

不一會兒楚鍾林、周小民等人出來了。

季晟把膠捲取了出來，隨即把相機給了大爺。

大爺給了他三十塊錢。

季晟也沒把錢收進去，分別給了楚鍾林、周小民和王雲倉一人十塊錢，「今天的工資，拿着。」

「給多了給多了。」

「不是說好五塊錢嗎？」

「小晟哥，你真不用跟我們客氣什麼。」

楚鍾林等人還挺不好意思。

季晟把錢硬塞給了他們，他這麼做倒不是嫌錢多，而是有想法的。

家鄉那邊是小縣城，沒什麼太大發展前途。

他既然想在這個時空賺錢，離家近的國際大都市魔都肯定是第一選擇。

季晟早晚還會回來，到時候總要有人給自己幹活吧？這三個小混混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最起碼是地頭蛇，今天留了一份情給三人，回頭有什麼事也叫得動。

三人說了很多好話，然後興高采烈地走了。

季晟帶着季愛國和季慶則是返回旅館收拾隨身物品，順帶把房退了。

……

旅館房間里。

三個人坐在床上。

季晟看了看季愛國和季慶，「愛國，小慶，你倆跟着我來魔都，這些天還沒給你們發工資，趁著回去之前跟你們結一下，讓你們也能買點東西帶回去給長輩拜年。」

「好，好好。」

「謝謝小晟哥。」

一聽到要給他們工資了，季愛國和季慶就開心的不得了。

他們給季晟幹了這麼多天活，不開工資說不過去。

季晟笑吟吟地說道：「之前我就和你們說過，賣出去一台相機給兩塊錢，一隻手錶兩塊，如今兩百台相機都賣出去了，還賣出去四十五隻電子錶，我呢，照理說應該給你們四百二十五塊錢，但這不是快過年了么，我做大哥的，總該給你們包個紅包，所以給你們六百塊，你倆一人三百塊，行吧？」

季慶感動道：「小晟哥，你對我們太好了。」

季愛國也紅了眼眶，「是啊，咱們這些天就吆喝吆喝，也沒出什麼力，你就給我么一人三百，唉，哥你人真好。」

容不得他們不感動啊！

如今三百塊錢什麼概念？幾乎抵得上一線工人四五個月工資了，季愛國和季慶才跟着季晟來魔都四五天的時間，掙了別人四五個月工資，他們當然打心眼裏感激。

季晟把錢分給了他們，他的腰包鼓鼓的，裏面裝了這些天賺的錢。

一台相機五十。

電子錶一百二每隻。

季晟總共賣出去兩百台相機，四十五隻計算器電子錶，除去最後那台賣給大爺的只收了三十塊錢，照理說應該賺了一萬五千三百八。

不過這些天他們吃飯住宿都要錢，買膠捲又花出去不少，還臨時請楚鍾林等人當水軍，剛又給了兩人六百塊錢，實際上季晟兜里大概還有一萬四千多。

八十年代末一萬四千多！

購買力都抵得上現代社會兩百多萬了！

季晟心中十分的興奮，心說哥們兒也當了一回八十年代最豪橫的萬元戶。

之所以能夠賺這麼多錢，還得益於當前時代，如今剛剛改革開放不久，神州大地百廢俱興，大夥日子又剛剛好過，兜里稍微有些閑錢了，自然對於物質也有了追求。

像好的相機商店賣四五百，甚至上千元，陳君羨的只賣五十塊，當然能夠賣得紅火了，電子錶也差不多情況，正版的卡西歐計算器手錶可是要賣好幾百塊，季晟的只要一百二十，賣得紅火併不稀奇。

道理季晟比誰都清楚，照理說不該怎麼激動，可他還是難掩興奮，當前時空的一萬四千多塊，他可以做多少事情啊？

對！

回鄉下第一件事就充當「冤大頭」，以高價收購那些老人家藏在家裏的古錢幣之類的東西，如果有老物件古董，他一定花錢買下來。

只要能搞到一件古董，還債的錢不就有了嗎？

就在季晟浮想聯翩時。

季慶忽然嘿嘿笑了起來，「愛國，季民這兩面三刀的傢伙，知道我和你跟着小晟哥來了一趟魔都賺了三百塊錢，你說他會不會氣瘋掉？畢竟本來我們當中一人一百是該分給他的，他損失了足足兩百塊啊！」

季愛國也笑了起來，「他肯定會氣死的。」不過他性格沒那麼睚眥必報，很老好人提醒道：「誒，不過小慶咱們別這麼干，真把他氣出病來不好，咱們清楚自己賺錢就好了，理他幹嘛？」

季慶「哦」了一聲，心裏卻在想着一定要氣死季慶這個二五仔，還敢背後說季晟壞話？他可不慣着這種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