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廟外圍馬路邊。

季愛國正在跟人推銷商品。

客人是一個打扮很時髦的年輕女人，聽口音像是東山省的人，如今國內經濟還沒像後來南北差距巨大，東山省有好幾個城市經濟都名列前茅。

時髦女人驚訝說道：「相機只要五十塊錢？」

季愛國老實巴交地笑着點點頭，「對！只要五十塊，要嗎？」

時髦女人也不像是缺錢的主，她稍微討價還價了半響，雖然沒能還下去，但她最終還是從錢包里抽出一張五十塊，「給我拿一台。」

季愛國欣喜若狂，「謝謝。」

他接過錢把相機遞過去。

女人拿過相機，眨眼問道：「有膠捲賣嗎？」

「沒有，不過那邊不遠有個照相館。」

女人走了。

季愛國攥著五十塊錢興奮不已。

做成一筆生意了！

真的做成一筆生意了！

他都恨不得想立刻找到季晟和季慶，告訴兩人他能耐了，賣了一台相機出去！

就在季愛國幻想季晟和季慶回來時候得知他賣出去一台相機震驚的表情之時。

突然！

城隍廟裏衝出來好幾個人！

為首的是一名穿黑色衣服的光頭，他拉着一個女人，當下就奔到了季愛國攤位面前，然後大聲道：「就是這裏！」

「對！是他沒錯了！」光頭的女人也跟着說。

季愛國嚇了一跳，畢竟光頭大哥面目比較兇悍，他還以為不小心得罪了別人，內心一片惶恐，弱弱道：「大……大哥，你有什麼事嗎？」

「你說什麼事？」光頭道。

季愛國快嚇哭了，哆嗦道：「我……我真不知道。」

果然是傻小子啊！

找你能有啥事？肯定是來買相機啊！

光頭和他女人以及一起衝過來的人看見季愛國這幅表情，再回想到季晟之前說的話，一下子確定了，這攤主確實是傻小子。

這下子他們最後一絲疑問都徹底打消，腦袋裏全是傻小子不懂洋貨真實價值，再不搶著買待會賣完就沒了。

光頭大大咧咧道：「別廢話，趕緊給我拿台相機，五十塊，對吧？」

季愛國還以為光頭是豫園商城的工作人員不允許他在這擺攤，他當下就本能地說道：「好，好好，我這就搬……」

話說了一半，季愛國突然醒悟，「啊？你買相機啊？」

「不然呢？」光頭無語道：「你以為我要幹嘛？搶劫啊？」

汗！

原來想岔了！

季愛國忍不住抹了抹額頭的冷汗，隨即趕緊道：「對，相機五十塊錢。」

光頭連砍價都沒砍，直接遞了五十塊錢過去。

還價都沒還？

季愛國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剛才他是做成功一樁生意，可人家時髦女人多多少少都還了一下價。

這邊光頭剛拿着相機離開，立馬又有幾人湧上來。

「相機五十對吧？」

「快給我拿一台相機。」

「哎喲你別擠啊，又不是買不著，急什麼？」

「他這就二三十台相機，誰知道買慢了還有沒有？」

幾個人跟搶似得，一個個把手裏的錢往季愛國手裏塞了過去。

季愛國傻了！

整個人都宕機了！

生意這麼好做的嗎？

五十塊錢一台相機啊！

尋常工人一個月工資了！

他壓根想不明白眼前火爆的場面怎麼回事，不過本着有生意不做是王八蛋的想法，還是飛快地收錢給貨。

短短一小會的時間，居然賣出去七八台相機！

甚至還有個女人因為被相機帶動另買了塊電子錶。

這幫人來得快卻的也快，拿到相機就走了。

只留下季愛國一臉懵逼想不通到底咋回事。

接下來更讓季愛國想不通的事情來了，每隔一會兒，裏面就會衝出來幾個人到他那買相機。

季愛國也漸漸猜到怎麼回事了。

一定是進城隍廟的季晟和季慶出招了！

這一刻季愛國內心更加好奇想，他迫切地想知道季晟到底用了什麼方法吸引了那麼多客人。

……

兩個小時后。

城隍廟大門口，季晟和季慶還在進行最後演戲。

「……五十塊就能買到照相機，你說他是不是傻？」季晟傻子都啞了，依舊敬業地演出。

季慶也在那邊擺姿勢。

門衛是個大爺，從兩個小時前到現在，他已經見季晟和季慶前前後後由里到外走了十幾遭了，見到季晟還是那套說辭，他都被逗笑了，沒好氣地用魔都話說道：「冊那，弄小居勿要海啦，弄旁友東西馬光咧。」

這句話大概意思是說「你這個小鬼不要喊了，你朋友的東西賣光了」。

至於魔都話中的「冊那」沒有具體意思，大概表示心情不爽。

季晟自然聽得懂，他一愣，自己都有點不相通道：「東西賣光了？」

「勒嘚。」大爺說對的，「老早馬光咧呀。」

啊？

早就賣完了？

季晟連忙感謝了一句大爺，然後帶着季慶往外走。

季慶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真這麼快賣完了？」

季晟還不知道情況，胡亂應了一句沒多說。

來到馬路邊。

只見季愛國和攤位都在，只不過並沒像大爺說的那樣東西都賣完了，相機是沒了，電手錶還剩不少。

「賣完了？」季慶吃驚道。

季愛國抬頭一看，馬上一臉興奮道：「可不是么，你們在裏面做了什麼，怎麼一會一撥人一會又是一撥人？」

季慶納悶道：「沒幹什麼啊，就是小晟哥給我拍了一膠捲的照片。」

「就拍拍照把人都引來了？」季愛國不相信。

季慶仔細回憶了一下，「哦，對了，小晟哥還一直大喊大叫，我一開始聽他那麼喊都臉紅，幸好後來就習慣了。」

季愛國好奇道：「都喊了點啥，說我聽聽。」

剛才季晟在裏面喊了沒五十次也有三十次了，季慶自然記得清清楚楚，他把那些話複述了。

季愛國聽完后也沒覺得這些話有什麼特別啊。

相機卻真真實實賣出去了！

季愛國和季慶雖然想不通，但他們相信裏面一定有什麼特別存在，於是，他們好奇地看向季晟。

「大哥！」

「東西都賣完了，你和我們說說到底咋回事。」

兩人求知若渴問起來。

季晟哈哈大笑，用他沙啞的嗓子細細解釋了遍。

大概是說這是一種營銷策略，自己給自己充當水軍。

季愛國和季慶雖然依舊聽不懂什麼意思，可本能覺得厲害。

「小成哥，厲害啊！」季慶恍然大悟道：「我一開始還以為你真的像電視機里土包子進城一樣在那大喊大叫呢，合著這是營銷策略啊。」

季愛國也讚不絕口道：「就是，你們在裏面那是沒看見，那些人啊就跟傻子似得，還價都不還一下，好像生怕買不著一樣，直接塞錢給我，那場面，老壯觀了，大哥，你這招牛逼！」

季晟被他倆逗笑了，「行了，別說有的沒的，咱們啊趕緊回去拿東西補貨，順帶再去照相館多買點膠捲，待會吃過晚飯繼續來這裏賣東西。」

「吃過晚飯不就晚上了嗎？這裏還有人？」季慶提出疑問。

季愛國也用力點點頭表示不解。

季晟嘴角勾起，「你們不懂外灘，晚上才是人最多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他繼續說下去，「咱們爭取儘快把照相機都賣完，狠賺一筆，然後風風光光回家過年。」

「對！多賺點錢回去！別讓小民那小子看扁了！」季慶道。

季愛國也憋著一口氣呢，他嘴上是沒說什麼，實際上心裏也對季民的「背叛」行為感到不爽，想跟着季晟多賺點錢，回去讓季民看看什麼叫做跟着大哥混吃香的喝辣的。

季晟壓根不知道兩人心裏的想法，他根本沒把季民當一回事兒，還是那句話，路是自己選的，以後他帶着季愛國和季慶賺錢了季民別眼紅後悔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