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癲僧這一嘆。

嘆的是心中對古清風的不舍，嘆的是對古清風的惋惜。

嘆的是無能為力，嘆的是心中的無奈。

嘆的是天道的不公，嘆的是命運的不公。

嘆的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嘆的是芸芸眾生皆棋子皆螻蟻。

他又打開一壇美酒，舉杯又是一飲而盡。

「我說大行，不至於吧？」古清風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道：「他娘的，你這酒喝的怎麼像為老子送行一樣。」

「就當是老衲為你送行吧，來，再飲一壇。」

「滾犢子！」

古清風一甩手，說道：「你這是誠心詛咒老子呢。」

「詛咒也好，不詛咒也罷，反正結果都一樣。」大行癲僧看起來有些失魂落魄，面無表情的說道：「不過，這個結果對你小子來說，也不算太糟糕，說不定還是一種解脫，畢竟你一直都想結束這一切，現在也算了了你的心愿，不會留下什麼遺憾。」

大行癲僧自顧自的飲著酒，說道：「如果你有什麼遺願，或是有什麼交代的話，趁著現在不妨告訴老衲，只要老衲能做到一定幫你完成，做不到也想盡一切辦法幫你完成。」

「還交代遺願，他娘的！你個老禿驢還真挺爺著想。」古清風嗤笑一聲，道：「如果你想死的話，爺不攔著，反正爺可不想死，也沒打算死。」

聽見這話，大行癲僧先是一愣，像是沒想到古清風會這麼說，驚訝道：「你不想死？老衲沒聽錯的話，你不是一直都想儘快結束這一切嗎？只要能結束這一切，是生是死都不在乎，怎麼，難倒你現在開竅了？」

「沒錯，爺的確開竅了，雖然開竅的有些遲，但總歸是開竅了，爺現在又不想死了，也不著急結束這一切了。」

大行癲僧有些難以置信，問道：「此話當真？」

「當然。」

「這……」

大行癲僧深深蹙著眉頭，有些無法理解的盯著古清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古清風先前決定無論生死都想儘快這一切，並不只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其內心就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打算的，怎麼好端端的這個傢伙突然又改變了主意？

難倒這個傢伙已經意識到這一次在劫難逃，開始對死亡恐懼了？

這可能嗎？

顯然不可能。

古清風這個傢伙不僅超脫了生死，也看破了世俗紅塵，四大皆空，更何況這廝的人生字典里從來就沒有恐懼二字，根本不會畏懼死亡。

既然如此，那到底是什麼讓他改變了主意？

不知道。

大行癲僧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如果是以前的話，得知古清風改變了主意，大行癲僧會激動也會興奮，可是這一次，他既沒有激動，也沒有興奮，充其量也只是驚訝而已，且，驚訝過後，便也就釋然了。

說道：「遲了，一切都遲了，如果你小子早做打算的話或許還有希望，哪怕在沒有被卷進來之前那一刻做打算，只要沒有被捲入這座荒古離宮的空間也或許還有希望，而現在……一切都遲了。」

「遲嗎？」古清風嘴角劃過一抹笑意，這笑意不是悠閑自在的笑意，也不是隨心所欲的笑意，而是一種孤傲，一種邪氣，一種自信，一種霸絕的笑意，道：「爺我覺得一點也不遲，非但不遲，反而剛剛好。」

「不！古小子，你沒明白老衲的意思。」

大行癲僧說道：「現在你所面臨的不是遲不遲的問題，也不是你想不想死的問題，而是……」

「而是什麼？」

「而是……」大行癲僧一咬牙，把心一橫，說道：「好吧，老衲索性直接告訴你得了。」

「什麼事兒？」

「老衲推演出這次的離宮變化將會影響原罪浩劫，如果老衲能推演出來的話，那些原罪老祖，大道老祖也必然都能推演出來，正因為他們都推演出來，所以，此次他們才會全部聚集在此。」

「無論是原罪還是大道，他們一直都在等，等一個天勢，等一個地理，等一個人和，而現在，天時地利人和現在都出現了，如果他們在命運的話，命運現在也出現了，如果他們在等局勢的話，局勢也出現了，如果他們都在等一個徵兆的話，那麼徵兆也出現了，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出現了，所有的徵兆，都表明你這一次在劫難逃。」

「你不要指望那些暗中支持你的原罪老祖會出手，一旦大勢所趨，他們誰也不會為你小子出面，他們根本不在乎你能否問鼎原罪真主，他們只在乎無道時代能否開啟，誰開啟與否，對他們而言根本不重要。」

「你也不要指望亘古無名，即使你真是她的因果化身，即使她出面保你，這一次她也保不住，更何況種種情況來看，你未必是她的因果化身，可能是無道尊上的因果化身。」

「你也不要指望無道尊上會幫你，如果你真是他的因果化身，那麼這一切可能是亘古無名精心布置的局，目的就是抹殺你這具無道尊上的因果化身。」

「老衲想過很多很多可能，無論是哪一種可能，你小子都難逃一死。」

「或許這就是你的命吧。」

大行癲僧剛說完，古清風笑了，道：「不好意思，爺我從來不信命，以前不信，現在不信，以後也不會信。」

「古小子！」大行癲僧喝道：「老衲勸你想開點，這不是你信不信的問題，也不是你接受不接受的問題，縱然你不相信命運，也不接受命運，你依舊改變不了命運，命運如果可以改變的話，那就不是命運了。」

「誰說命運不可以改變，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古清風輕描淡寫的笑道：「在爺看來，命運就是用來改變的，無法改變的那叫定律，改變的才叫命運，以前爺年輕，不懂這個道理，現在多多少少有些懂了。」

眯縫著眼睛，嘴角噙著笑意，古清風瞧著大行癲僧，說道：「大行，不知道你以前見沒見過有人改變命運，如果沒見過的話，爺這回讓你開開眼界，順便長長見識。」

說罷。

古清風樂的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