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宮虛空。

神聖依舊與原罪爭鋒相對。

漫天的神聖如火焚燒著原罪。

漫天的原罪如水吞沒著神聖。

「桀桀桀桀！——」

綠袍老祖那陰鷙深沉的聲音仿若從漫天的原罪中傳來，喝道：「巽風！比起老祖我來，你就更加可笑了！」

「哦？」巽風老祖佇立虛空，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捋著下巴的白須，周身神聖光華如同光暈般一圈一圈的嚮往擴散著，他看起來神情平淡，一雙渾濁的眼眸也很坦然，道：「老朽如何可笑？」

「你心甘情願做因果的走狗，命運的奴隸，難倒不可笑嗎？」

「自古以來，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便得惡果，天理循環，因果報應，你種下什麼因，就會得到什麼樣的果，這就是命運。」

巽風老祖輕聲淡語的反駁道：「沒有人主宰我們的命運，從一開始就的我們自己在主宰自己的命運，既如此，何來因果的走狗，命運的奴隸？」

綠袍老祖大喝道：「荒謬！荒謬！簡直荒謬至極！」

「這不是荒謬，而是事實，只是你不願也不敢承認罷了，如若沒有了因果，那麼種善因得不到善果，好人沒有好報，惡人沒有惡報，屆時，天下蒼生則再無寧日。」

不得不說。

巽風老祖的話很有道理。

且叫人無法反駁。

即便是嚮往無道時代的虎力大仙與青木老仙，包括古清風還有大行癲僧也不例外。

仔細想象，的確如此，如果沒有因果束縛，好人無好報，壞人無惡報，天下定會大亂，世間再無道德可言，殺戮如吃飯一樣簡單，生命便會入草芥，任人宰割。

「桀桀桀桀！巽風，你莫要跟老祖說這些屁話！什麼因果，什麼命運，都是狗屁！我等生來平等，為何要遵守這勞什子的因果命運，所謂的因果命運，不過是某些存在創造出來的牢籠而已，我等若想衝出牢籠，唯有屠滅大道，開啟無道時代，如果繼續待在牢籠里，永生永世都是某些存在手中的一顆棋子螻蟻罷了！」

別說。

綠袍老祖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大多數嚮往無道時代的存在也都是這麼認為。

誰規定就必須遵守因果命運？

我不想遵守，不行嗎？

更何況。

因果命運的背後，究竟有沒有人主宰？

如若真有人主宰因果命運，豈不是就等於主宰天下蒼生？

「綠袍，你誤會了，真的誤會了，古往今來，從來沒有任何存在能夠主宰因果與命運，從來沒有！」

「桀桀桀桀！」

巽風老祖的話音傳來，綠袍老祖笑的愈發喪心病狂，與此同時，伴隨著綠袍老祖的大笑，漫天的原罪滾滾爆發。

嘩的一瞬間，一道巨大的頭顱在漫天的原罪中孕化而出。

這顆顱頭扭曲模糊，披頭散髮，模樣猙獰，孕化出來的時候，瞪著巽風老祖，喝道：「你敢說沒有任何存在主宰因果命運？」

巽風老祖盯著綠袍老祖孕化出來的這一顆頭顱，神情並沒有任何變化，仍然很平靜，回應道：「老朽的確敢說這句話。」

「放屁！誰人不知古老族人一直在背後主宰著因果與命運！而你竟然還恬不知恥的說沒有任何存在主宰，桀桀桀桀！你當老祖是三歲小兒嗎？」

「古老族人存在與否，我等誰也不知，即使存在，古老族人是否活著，我等也不知。」巽風老祖辯解道：「更何況，就算古老族人真的存在，也真的活著，也不可能主宰因果與命運。」

「桀桀桀桀！巽風啊巽風！你是把老祖我當做三歲小兒？還是把大家都當做三歲小兒？你說的這些話，糊弄糊弄世俗界那些凡人小傢伙還行，想要糊弄我們，真是愚蠢！」

「老朽並無任何糊弄的意思，而是說的事實，如若古老族人真的可以主宰因果命運，那麼這古今天地就不會有什麼浩劫，更不會有什麼原罪。」

「放屁！原罪的存在本身就是因果錯誤！古老族人根本無法阻止！」

「你也說過了，原罪的存在是乃因果錯誤，古老族人無法阻止，試想一下，如果古老族人真的主宰因果命運，又怎會無法阻止原罪這種因果錯誤？正因為無法阻止，恰恰說明古老族人根本沒有主宰因果命運。」

這一下綠袍老祖沉默了，先前孕化出來的那顆猙獰頭顱也消失了。

虛空暗處。

大行癲僧看起來也被巽風老祖與綠袍老祖的爭論弄的有些迷糊了，問道：「古小子，你覺得巽風老祖這話有沒有道理？」

古清風搖搖頭。

他的意思倒不是否認巽風老祖的話，而是巽風老祖的話聽的他也有些糊塗，仔細想想，巽風老祖的話不是沒有道理，而綠袍老祖的話，也不能說是錯的。

原罪是乃因果的錯誤。

古老族人能否阻止，也不能完全說明，古老族人就一定是否主宰著因果命運。

畢竟即使古老族人真的主宰因果命運，也不可能絕對保證因果沒有錯誤，說不定就是因果古老族人主宰著因果命運，所以才孕化出了原罪這麼一個因果錯誤。

當然。

也或許古老族人真的沒有主宰因果命運，是因果自己出現了錯誤，才孕化出了原罪。

這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

在古清風看來，在這裡爭論古老族人是否主宰因果命運並沒有什麼意義。

主宰又如何？不主宰又怎樣？

無論古老族人主宰因果命運與否，原罪都已經出現了。

不過。

大行癲僧可不這麼看，反之，他覺得綠袍老祖與巽風老祖在這裡爭論古老族人是否主宰因果命運非常重要。

若是綠袍老祖可以證明，古老族人主宰著因果命運，那麼屠滅三千大道的聲勢會更加強大，也會有更多的洞天福地加入進來。

如果巽風老祖可以證明古老族人沒有主宰因果命運，那麼守護三千大道的聲勢就會更大，猶豫的洞天福地也會傾向守護三千大道。

只可惜。

綠袍老祖無法證明古老族人主宰著因果命運。

而巽風老祖也無法絕對證明古老族人就一定沒有主宰因果命運。

藏身在虛空暗處的高手，要麼是歸墟的高手，要麼是洞天福地的高手，不是原罪老祖，就是大道老祖，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主兒，雖然不會輕易的被他人的言語煽動，但在這個節骨眼上或多或少都會受到點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