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吧。」

古清風聳聳肩，這一次並沒有否認，倒不是不想跟瘋瘋癲癲的火德前世一般見識，也不是不想計較。

雖說他超脫了大道眾生，也超脫了世俗道德，生死善惡，甚至超脫了自我。

但是。

並不代表他已經活明白了。

反之。

他現在覺得自己是越活越不明白，越活也疑惑，越活越彷徨，越活越迷惘。

尤其是隨著對無道時代的因果命運，虛妄原罪接觸的越多，這種感覺就越是強烈。

或許真如火德前世所說的那般，自己早已經迷失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這迷失。

或許迷失在無道時代的因果命運之中，也或許是迷失在無道時代的虛妄原罪之中，更或許是迷失在無道時代的前世今生之中。

誰知道呢。

說不清。

古清風也想不明。

「古小子……」

此間。

火德的前世盤膝坐著，披頭散髮的耷拉著腦袋，意識似乎正在漸漸模糊，聲音也有些虛弱，道：「老夫……不知道你究竟經歷了什麼事情，也不知……現在的你又是什麼樣的情況……甚至連現在的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你，老夫都不知……」

「老夫迷失了……忘記了……什麼都忘記了……只記得你對老夫說過三句話，亘古浩劫天地衍，無盡輪迴轉世現，前世今生因果見，誰命由誰需看天，這是你對老夫說的第一句話……」

「自有智，自有惑，辨得物與我，百種陽，百種陰，化作天地和，不見善，不見惡，唯留因和果，千般聖，千般魔，任由他人說，這是你對老夫說的第二句話……」

「第三句話，你說你一定會回來……回來結束這一切……老夫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古清風問道：「一定回來？這個回來指的是什麼意思？結束這一切，這個一切又是什麼意思？」

「不知……忘記了……」

「好吧。」古清風呼出一口氣，又追問道：「你說的這些話，為什麼我對這些一點印象都沒有，而且我很確定自己並沒有說過這樣的話，難倒這些話是我的前世說的？我好像並沒有前世，而且……你也說了，我根本沒有前世。」

「不知……老夫也不知，老夫迷失了……什麼都忘記了……所以也幫不了你什麼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

「你剛才說讓我去找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到底是誰？我應該去哪裡找？」

「忘記了……不記得了……」

火德前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聲音也越來越微弱，嘴裡不停念叨著他迷失了，也忘記了……

「那這句話是誰對你說的，也忘記了嗎？」

「忘記了，只記得……是一個女人……其他的都忘記了……你一定要謹記，不要相信，誰也不相信，不要相信命運，不要相信因果，更不要相信你身邊的任何人，連你自己也不要相信……不要……不要相信……誰也不要相信……」

說罷這句話，火德前世再也沒有了動靜，古清風喊了兩聲，沒有人回應，他又查看火德的情況，發現火德前世的意識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隨著火德前世的意識消失，體內那一股蒼古之息也正在一點一滴的消散，消失的同時，另外一股靈息也逐漸綻放，這靈息陰陽變化，精純無比，正是火德自己的靈息。

古清風隨手布置了一道陣法，用來幫助火德恢復元氣，他琢磨著現在火德前世的意識消失，用不了多久火德自己的意識可能就會蘇醒過來。

沒有多想，古清風一揮手，帶著火德從虛無的空間裡面出來。

這是哪裡？

古清風不知道，也懶得去想這個問題。

四處瞧了瞧，發現自己像是在一座荒蕪的山脈上，唉聲嘆口氣，隨便找了一棵大樹坐了下來，掏出一壇酒，一邊喝著，一邊想著火德前世說的那些話。

只是。

任他想破腦袋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而且還是越想腦子越亂，因為他根本無法確定，火德前世口中的古小子究竟是不是自己，如果不是的話，那麼一切都好說，如果火德前世口中的古小子真是自己的話，那麼這事兒就太邪門了，邪門的不僅超出了古清風的想象，恐怕也不是他能夠理解的。

他試著聯想了一下，假如火德前世口中的古小子真是自己，那麼這件事到底是什麼情況？

自己又是如何認識火德前世的？又何時對他說過那些話？

是在無道時代的時候說過？

應該是。

問題的關鍵是，無道時代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時代，究竟是過去，還是未來？是前世還是今生？

什麼是過去？

什麼是未來？

什麼是前世？

什麼是今生？

前世就是一定是過去嗎？

未來就一定是今生嗎？

不懂！

古清風想的頭都大了，始終都想不明白，而且他發現無道時代的水真他娘的不是一般的深，不但深，還他娘的非常渾濁，陷進去之後，只能像一條傻魚兒一樣除了到處亂游，也只能到處亂游，水太深，太渾濁，還到處充滿漩渦，你想停都停不下來。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因果，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吧。」

古清風仰頭灌了一口酒，看起來無比的落寞，搖搖頭，唉聲嘆口氣，道：「逃不掉，躲不開，驅不走，斬不斷，散不盡，除了默默承受，也只能承受。」

飲盡一壇美酒，不知過了多久，隨著虛弱的火德漸漸恢復元氣，終於有了動靜，先是指動了動，而後漸漸睜開雙眼，神情之中同樣透著一種迷惘，一種彷徨。

眨了眨眼睛，眼中的迷惘彷徨瞬間消失，換之出現的是謹慎，是警惕，噌的一瞬間站起身，四處張望，而後目光落在古清風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翻，問道：「古小子？」

「看樣子你個老小子終於回來了啊。」

只是一眼，古清風便已知道此間的火德並非前世，而是他所熟悉所認識的那個火德。

「什麼意思？」火德看起來一臉的疑惑，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的身子怎麼這麼虛弱？而且……渾身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