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化身已是很可怕！

若是這個原罪化身還成聖了，那該是何等可怕？

誰知道？

誰也不知道。

更加令蒼顏無法理解的是，古清風這麼一個根本不在乎蒼生，也不在乎大道，更不在乎天地的原罪化身，怎麼會悟得大慈大悲？

這就像一個殺人如麻視生命為草芥的魔頭，突然有一天莫名其妙的成佛了一樣，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難倒他放下了屠刀？一念成佛了嗎？

蒼顏想不通。

這時，旁邊的亘古無名說道：「他手中本就沒有屠刀，何來放下屠刀？」

「什麼意思？難倒說他本心便是善，在乎這蒼生這大道這天地？」

亘古無名搖搖頭，回應道：「他悟得大寂滅超脫了生死，悟得大虛妄看破了真假，悟得大自在跳出了大道，他心中的大慈大悲，根本無需在乎這蒼生，也無需在乎這大道，更無需在乎這天地！」

或許是今日發生的事情太過震驚，以至於蒼顏有些亂了心智，得亘古無名指點，這才有所悟，也明白，每個人的心境不同，對大慈大悲的感悟也會不同。

對有些人來說，救死扶傷，便是大慈悲。

對有人來說，以怨報德，便是大慈悲。

對有些人來說，眾生平等，便是大慈悲。

至於古清風心目中的大慈悲是什麼，蒼顏不知道，因為古清風的心境，早已不是她能所觸及。

念及此，呢喃道：「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蒼顏望著此間的古清風，又問道：「他會……成聖嗎？」

這個問題，亘古無名沒有回答，因為她也不知。

突然。

咚！

一道鐘聲傳來。

這鐘聲仿若來自天上，也仿若來自地下，更如來自洪荒。

咚！

又一道鐘聲響起。

這鐘聲仿若來自過去，也仿若來自未來，更如來自永恆！

咚！

又一道鐘聲響起。

這鐘聲仿若來自因果，也仿若來自命運，更如來自神聖！

咚！咚！咚——

一道接著一道的鐘聲響起，雜亂無章。

「這是什麼鐘聲？」

縱然是七十二福地的主人蒼顏面對此間雜亂無章的鐘聲，也都是一臉的茫然。

莫說是她，亘古無名聽見這鐘聲，同樣是諸般迷茫。

霎時，當空之中傳來古清風孤傲而又霸絕的厲喝聲。

「這肉身是我古清風的肉身，這靈魂是我古天狼的靈魂，這肉身這靈魂的一切都是老子的，誰也別想奪走！誰也不行！」

只見他的周身突然冒起了熊熊大火。

這火焰如因果之火，如命運之火，更如神聖之火，焚燒著古清風的肉身，焚燒著古清風的靈魂，也焚燒著他一切的一切！

「這是什麼火？」

蒼顏再問，駭然道：「難倒是聖火不成？」

「不！這不是聖火！這是業火。」

此時此刻，亘古無名那張平凡又平靜的臉龐變得震驚起來，變得難以置信起來，呢喃道：「他竟然……竟然以佛家大自在、大寂滅、大虛妄、大慈悲點燃了業火。」

「業火？點燃了誰的業火？」

「原罪的業火！」

聞言。

蒼顏大驚失色。

所謂業火，又稱因果之火。

你種下多少惡因，便會結下多少惡果，結下多少惡果，便會引來多少業火。

原罪可謂是一切罪惡的源泉，所種下的惡因惡果多的數不清也數不盡。

蒼顏不知道，也想不出來原罪的業火該是何等恐怖。

她不知道。

亘古無名同樣也不知道，只是望著此間的古清風，就這麼望著，一雙眼眸要多複雜有多複雜呢喃道：「他本有機會成聖的……但是他沒有……而是點燃了原罪的業火……」

亘古無名失神一般搖著頭，呢喃道：「方才他對君璇璣說，他會竭盡所能結束這一切，原來……原來他心中早已有此打算，他知道根本無法阻止自己成為原罪化身，他也知道誰也阻止不了，所以……所以，他點燃了原罪的業火，要用這業火焚盡這原罪之血……」

「他是如何做到的？那可是原罪的業火啊……他是如何點燃的？」

望著這漫天雜亂無章的鐘聲，亘古無名驚愕道：「他以佛家大自在、大寂滅、大虛妄、大慈悲到底成就了什麼，為什麼會傳來如此之多的洪荒之鐘！」

不知。

亘古無名真不知。

猛然！

她像似意識到什麼，張望過去，赫然發現原罪業火不僅在焚燒著此間的古清風，同時也在焚燒著這無道山，這無道世界，沒有多想，立即喝道：「蒼顏，你們根本承受不了原罪的業火，快快離開！」

說罷，不等蒼顏反應，亘古無名揮手之間，將蒼顏、蘇嫿等人送了出去，包括雲霓裳、殘陽無幽也不例外。

唯獨君璇璣依舊站在那裡，沒有離開。

「君璇璣，你也離開吧！」

「我想死……只想死……」君璇璣非但沒有離開，反而直接撲向焚燒的原罪業火。

「他說的不錯，你死了，非但不會結束，反而還會越陷越深，至少，屬於你的因果依舊會輪迴，屬於你的詛咒依舊會重複，而你明明知道……為何還要一心求死！你忘記了，是你自己想忘記的，你迷失了……也是你自己選擇迷失的……你到底求的是什麼？你求的是解脫，還是苦海？」

「你不懂！你不懂的……」君璇璣站著，任由原罪業火焚燒著自己。

而亘古無名這次並沒有勸說，也沒有再阻止，看向此間的古清風。

古清風正在承受著原罪業火的焚燒，變得飄渺，模糊、搖曳起來，肉身是，靈魂是，一切的一切都是。

亘古無名看的出來，他也感受得到，古清風正在消失……

不是潰散。

不是破散。

是真的在消失，這種消失仿若永恆一般。

古清風是如此。

原罪亦是。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亘古無名問了一個她早已知道答案，卻不知原因的問題。

是的。

她早就知道。

因為她是命運的使者，也是因果的化身，她能感覺得到，古清風一定會不惜一切阻止自己成為真正的原罪化身。

但是。

她不知道古清風究竟會如何阻止，也不知道古清風能不能成功。

她甚至不知道古清風為什麼會阻止自己成為原罪化身。

驀然。

原罪的業火中傳來古清風的聲音：「不知道……」

「你以佛家大自在、大寂滅、大虛妄、大慈悲到底成就了什麼！」

「不知道。」

「這一切會結束嗎？」

「不知道。」

「你……還會回來嗎？」

「不知道。」

亘古無名一連將心中的疑惑盡數問出，奈何，古清風一概回答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