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又是那個夢。

不知何時，蘇嫿又一次陷入了夢魘。

夢魘之中，那神秘女人的聲音依舊在回蕩。

「自有智，自有惑，辨得物與我！」

「百種陽，百種陰，化作天地和！」

「不見善，不見惡，唯留因和果！」

「千般聖，千般魔，任由他人說！」

夢魘之中，沒有日月，沒有天地，亦沒有光明與黑暗，什麼都沒有，只有混沌，無盡的混沌。

只不過。

往常這無盡的混沌仿若煙霧般瀰漫著整個夢魘。

而現在這無盡的混沌卻像一道漩渦般緩緩旋轉著。

如若是以前，蘇嫿或許還想在這個夢魘中多待一會兒，因為她想了解更多，也想知道這個夢魘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又與自己到底是什麼關係。

但是現在。

她只想離開這個夢境，一刻也不想多待。

現在的她已經不想知道這個夢魘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也不想知道與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是的。

她不想知道了，只想離開，只想回到古清風的身邊，依偎在懷裡，陪伴著。

可惜的是，她既不知自己如何進入夢魘，也不知該如何離開這夢魘。

「不要忘！不能忘！永遠……也不要忘！」

「假的，都是假的，都是虛妄，一切都是虛妄……」

「不要相信因果，也不要相信命運……更不要相信它們……」

夢魘之中，女人不停重複著這些話。

蘇嫿早已經忘記自己究竟聽過了多少次。

這時。

一道輕柔的聲音仿若在耳畔響起。

「她說的對，不要相信因果，也不要相信命運。」

嗯？

蘇嫿張望過去，赫然發現一個人不知何時出現在這夢魘之中。

是一個女人。

確切的說是一個少女，一個身著白衣，赤足漂浮在虛空中的少女，這少女看起來普普通通，也平凡之至，平凡的仿若這夢魘中一抹微不足道的光華一樣。

看見這少女，蘇嫿先是一怔，而後驚訝道：「無名姐姐？」

「嫿兒，好久不見。」

「真的是你？」

蘇嫿認識亘古無名，不但認識，而且關係還很不錯，她也知道亘古無名會在這方世界降臨，只是沒有想到會出現在這夢魘之中。

「無名姐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在這裡，所以我便來了。」

「你特意來找我的？」

亘古無名點點頭，望著這仿若漩渦般緩緩旋轉的混沌。

蘇嫿曾經一直都想見到亘古無名，因為她心中有很多疑惑很多問題，所以想找亘古無名來解答。

但也只是曾經而已。

今時今日的蘇嫿，儘管心中依舊有很多疑惑很多問題，但她已經不想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

而亘古無名似乎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輕聲道：「放心吧，我只是來看看你，僅此而已，並無他意，我已明白你心，不會勸你，也不會逼你，更不會幹涉你，我是如此，你大師姐亦一樣。」

「我大師姐也……來了嗎？」

「來了，剛才我們一直在你的洞府，現在她應該離開了。」

「哦。」

蘇嫿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內疚，道：「對不起……大師姐還有無名姐姐你一定對我很失望吧？」

「為什麼這麼說？」

「我是今古應劫之人，身負天地安危，本應去解救蒼生，化解今古浩劫，可我卻極其自私的選擇了逃避，而且還……」

「傻丫頭，誰告訴你應劫之人就一定要身負天地安危？一定要去解救天下蒼生？一定要化解今古浩劫？」

「無名姐姐，你無需安慰的。」

「我並沒有在安慰你，只是在說一個事實而已。」亘古無名說道：「你是應劫之人沒有錯，但應的不是什麼天地浩劫，也沒有人會應天地浩劫，應這天地浩劫的只會是天地自己，但凡應劫之人，應的皆是自己的因果之劫，你是如此，天地也不例外，一切皆有因，一切皆有果，如若不然，又怎會說天理循環，因果報應呢。」

「因果之劫？」

蘇嫿有些聽不懂。

「你的因果之劫只有你自己知道。」

蘇嫿搖搖頭，依舊不懂。

這時，夢魘的聲音再次傳來。

「詛咒……」

「我們都被詛咒了……他們也被詛咒了……都被因果詛咒了，也被命運詛咒了……」

「我們的族人是……他們的族人也是……」

「不要相信因果，不要相信命運……」

「永遠也不要……」

「找到那個人，只有找到那個人，或許才能徹底打破這詛咒……」

「一定要找到那個人！」

亘古無名望著這似若漩渦一般的混沌，略帶深意的說道：「正如這夢魘之語一樣，你現在不懂，並不代表以後不懂，終有一天你會懂的……」

「她為什麼不要讓我相信因果命運？」

亘古無名呢喃道：「以後你會懂得……」

而後，蘇嫿又問道：「那我應該相信因果命運嗎？」

亘古無名搖搖頭，望著混沌漩渦，回應道：「不知道。」

「因果命運值得相信嗎？」

亘古無名再次搖搖頭，回答不知道。

「無名姐姐，你不是命運的使者，因果的化身嗎？為什麼連你也不知道？」

亘古無名不再看混沌漩渦，而是凝視著蘇嫿，道：「因為我只是命運的使者，只是因果的化身，我既代表不了因果，也主宰不了命運。」

沉默之後。

亘古無名主動開口問道：「嫿兒，你不想問問我關於他的事情嗎？」

蘇嫿搖搖頭，毫不猶豫的回答道：「不想。」

「為何？」

「他如何選擇，對於我來說都不重要。」

「又是為何？」

「他若選擇毀天滅地，我會陪他，他若選擇萬劫不復，我也會陪他，不管他作何選擇，我都會義無反顧的陪著他，如此之下，他作何選擇，對我來說重要嗎？」

「的確不重要。」

「可是……嫿兒，你知道嗎？因果是沒有盡頭的，永遠永遠也沒有盡頭的……有時候，當你以為這一切是結果時，可能只是起因，有時候，當你以為這一切要結束的時候，或許只是一個開始。」

亘古無名的這番話傳來，令蘇嫿陷入深深的沉思當中，她像似懂了，但更加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