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清風看的出來，現在的雲霓裳既不是純粹的雲霓裳，也不是純粹的歐陽夜，更不是純粹的紅袖，而是雲霓裳，也是歐陽夜，更是紅袖，不分彼此，因為她們本就是同一個人。

「怎麼著，遇見我，就這麼讓你不爽？」

古清風笑吟吟的問了一句。

「相信我，天地之間，再也沒有比遇見你更加糟糕的事情了。」

雲霓裳就那麼佇立在當空之中，周身彩虹繚繞，生機綻放，宛如在雲中霧裡一般，甚是飄渺。

「哈！」

古清風舉杯飲酒，笑道：「這大概是我這輩子聽見最貼切的評價了，我也覺得遇見我很糟糕，包括我自己也不例外。」

雲霓裳問道：「我當年讓你殺掉我，為何沒有動手？」

「如果你只是雲霓裳，我或許還會殺了你，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你也不僅僅是雲霓裳，你還是紅袖，還是歐陽夜，我也或許可以狠下心來殺掉歐陽夜，但是面對紅袖，不好意思，我下不了手。」

「為什麼？在我轉世為紅袖，遇見你時，你也不過只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少年而已，那時的你懵懵懂懂，又怎知情為幾何，即便當年你對紅袖有情，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少年時的我，或許不懂得情為幾何，但那種情竇初開心動的感覺，我至今也無法忘記，大概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是我這輩子生平第一次心動，刻骨銘心。」

當年。

古清風還是少年，還只是初入雲霞派的毛頭小子，

當年，雲霓裳轉世為紅袖，是雲霞派乃至大西北都人盡皆知的掌儲。

當年，古清風迷戀紅袖，為了討紅袖的歡心，他費勁了心思，最後終於用自己的真誠打動了紅袖，奈何，當這件事被發現之後，雲霞派上下都極力反對，原因很簡單，少年時的古清風，無父無母，孤苦伶仃，要天賦沒天賦，要資質沒有資質，連雲霞派的弟子都不是，只是一個雜役而已。

而紅袖卻是雲霞派的掌儲，更是雲霞派諸多長老的希望，雲霞派的長老自然不會讓紅袖與古清風結成道侶，為此，雲霞派不僅廢了古清風僅有的修為，還將其逐出門派，只剩下半條命，紅袖知道此事之後，不惜將雲霞派的炎陽之心偷出來，為了給古清風療傷，透支自己修為，身受重傷不說，又被雲霞派的長老關押起來。

雲霞派長老的所作所為徹底點燃了古清風心中的鬥志，他瘋狂修鍊，只為有朝一日踏平雲霞派，帶著紅袖遠走高飛，令人惋惜的是，當年他終於修鍊有成，而紅袖卻消失了。

正如古清風所說的那樣，紅袖是他這輩子第一個心動的女人，特別的刻骨銘心，他永遠也不會忘記。

「可惜，現在的我並不僅僅是紅袖。」雲霓裳漠然的說道：「紅袖這個名字對於我來說，只是一段可有可無的記憶，僅此而已。」

古清風聳聳肩，表示無所謂。

「所以，你若不殺我，我定會殺了你。」

當雲霓裳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古清風看起來並沒有多大的反應，依舊是仰躺在椅子上，悠閑自在的喝著小酒兒，說道：「大妹子，你不是第一個對爺我說這句話的人，而我相信你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

仰頭飲酒，拿起一顆紅葉妖果兒，用袖子擦了擦，啃了一口，說道：「更何況，到時候殺爺的人，何止千千萬，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也不少。」

「你倒是看的開。」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們都要殺我，我能有什麼法子，我也很無奈啊，大妹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望著腳下的雲霞山，想起方才古清風將火德的血靈撒入這雲霞山，雲霓裳幽幽說道：「看來你已經做好準備了，對嗎？」

「不然呢。」

「那我能否問你，你做好的準備是什麼嗎？是毀滅這天地，還是毀滅你自己。」

「這話說的，好端端的爺我幹嘛要毀滅自己。」站起身，古清風伸了一個懶腰，說道：「爺還沒活夠呢，酒也沒有喝飽，妞也沒有玩夠，即便是這紅葉妖果兒都沒吃過癮，爺怎麼會捨得殺死爺自己。」

「如此說來，你是準備化身原罪，斬滅這大道，毀滅這天地，讓無道時代重新開啟，讓因果黑洞徹底打開，讓這芸芸眾生徹底陷入苦海。」

「爺可沒這麼說，爺只是說我想活著，僅此而已。」

雲霓裳凝視著古清風，呢喃道：「我不會讓你活著，她們也不會，因果不會，命運也不會，天地更不會，所有的所有都不會允許你活著……」

「那是你們的事情。」

「好。」雲霓裳抬手之間，一抹光華向古清風飛了過去。

古清風伸手一接，抓住了飛來之物，是一顆石頭，一顆赤色的石頭，看見這顆石頭，古清風頗感驚訝。

「你應該認識這顆石頭吧？」

認識？

古清風又怎會不認識，這顆石頭是他當年在赤炎嶺流浪時撿到的，石頭到底是什麼，古清風自己也不清楚，當年只是感覺這石頭應該不是一件普通的石頭，所以便一直戴在身上，隨後幾次化險為夷，古清風便將石頭視為珍寶，當作護身符一樣一直隨身佩戴。

當年他被雲霞派逐出之後，便將自己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也就是這顆石頭留給了紅袖，並且讓紅袖等著自己，發誓一定會回來帶她離開。

要說當年他或許不知道這石頭到底是什麼，現在來看的話，這就是一顆普普通通的石頭，並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至於隨後的幾次化險為夷，想來也是事有湊巧罷了，現在想想，當年還真是天真的可愛。

「這石頭是你當年留給紅袖的，現在我替紅袖還給你，從此以後，你與紅袖之間再無任何瓜葛。」

古清風瞧著石頭，連飲三杯酒，而後看向雲霓裳，道：「我說大妹子，有必要玩這麼決絕嗎？」

「還是決絕一些好，對你，對我都好，我們互不相欠，動手時也無需留情。」

「我走了……你珍重。」

「無道山見。」

「再見時，我既不是雲霓裳，也不是歐陽夜，更不會是紅袖，而是真正的我，一個只想結束這一切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