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區別嗎？你告訴我命運註定，因果偶然有區別嗎？該發生的都發生了，是命運還是因果，重要嗎？」

古清風聳聳肩，不置可否。

的確。

正如唐姮姀所說的那般，該發生的都發生了，現在說什麼命運註定，因果偶然也沒什麼意義了。

瞧著唐姮姀怔怔的看著自己，古清風問道：「這麼瞧著我做什麼，怎麼著，這麼多年不見，不認識了？」

「你沒有變，還是老樣子，和當年一樣，對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在乎，也從不在意，孜然一身，無所謂。」

「這話說的聽起來真叫人不舒服啊，什麼叫對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在乎，也不在意，我沒那麼無情，至少，我還在乎你，也在意你……」

古清風正說著，唐姮姀突然笑了起來，笑的頗為嘲諷。

「你笑什麼？」

「古天狼，我當年輪迴轉世，心智未開，記憶未醒，完全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女，故此才會相信你的鬼話，現在我早已蘇醒了，你就不要拿這些鬼話來哄騙我了，好嗎？」

「我沒有哄騙你，我是真的在乎你……」

「夠了，不要再說了，你說在乎我是嗎？那我問你，你來煙羅是為了我嗎？」

「沒錯。」

「為我什麼？」

唐姮姀這一問，著實把古清風給問住了。

「我再問你一遍，你為我什麼？」

古清風依舊不知該如何回應。

唐姮姀又問了一遍，古清風仍然回答不上來。

「你來煙羅找我，並不是因為在乎我，而是在乎你的內心的感受，你對我如果有感情的話，那也只有愧疚，別無其他，君璇璣說你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她說你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有情有義，其實最是無情，最是無義，任何女人在你眼裡，不過是你填補內心空虛的對象而已，你根本不會在乎，也不會在意。」

唐姮姀的話讓古清風無言以對，抬起頭，張張嘴，話到嘴邊，終究還是說不出來一個字。

「人家修心，你也修心，人家修的是慈悲心，無畏心，而你修的卻是一顆自在心，你追求的就是人生大自在，又怎會在乎別人的感受？」

「君璇璣說，這世上能讓古天狼低頭沉默的，不是天地，也不是神佛，更不是仙魔，而是愧疚，對嗎？」

此間。

古清風的確低著頭，保持著沉默，甚是尷尬，即便如此，他還是硬著頭皮說了一句：「不要相信君璇璣的鬼話，她壓根就不了解我，故意忽悠你呢。」

「我相信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你，甚至比你自己還了解你自己。」

「你什麼時候見過她？」

唐姮姀搖搖頭，像似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唐姮姀這一沉默，古清風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今日煙羅之事，多謝你出手相助。」

「順手的事兒，不過，你既然來了，你不去見見他們？唐老怪他們可一直擔心著你呢，也都以為你為了找我，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難倒不是嗎？」

「好，就算是，你當年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消失了，那你至少回去看望一下他們，也算有個交代，他們也不用再擔心了。」

「我的事情，你無需操心。」

或許是感覺到唐姮姀有離開的意思，古清風問道：「你要走，對嗎？」

「該見的都見了，該說的話也都說了，不走又如何。」

「你要去哪？」

「去我該去的地方。」

「你該去哪？」

沉默不回答。

「好吧。」

古清風嘆口氣，又問道：「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也不再問，我們以後還有見面的機會嗎？」

「一定會再見。」

「那就好。」

「不過……」

古清風眉頭一挑，問道：「不過什麼？」

「不過下次見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為什麼？」

「以後你會知道的。」

古清風就這麼望著此間若隱若現又虛無縹緲的唐姮姀，皺眉沉思著她說的話，恍惚間，他又覺得唐姮姀有些熟悉，這種熟悉不是來自當年的唐姮姀，而是一種似曾相識，這種似曾相識，既像似一種莫名的似曾相識，也像似一種過去的似曾相識。

「我們是不是在天界的時候見過面？」

「沒有。」

儘管唐姮姀想也沒有想，便矢口否認，但古清風從她的反應中還是看的出來，她撒謊了。

「你前世的身份是誰？或是我應該問當年你蘇醒之後，在天界的身份又是誰？」

「以後你會知道的。」

當唐姮姀說完這句話之後，她那一道原本就若隱若現的身影變得更加虛無更加飄渺，真如煙霧般在風中開始一點一滴潰散著。

「你把自己這麼一具身外化身籠罩的嚴嚴實實，就是怕我認出你真正的身份？見過之後，直接消散，你怕我找到你？」

「我不怕你找到我。」

「那你怕什麼？怕因果？還是怕苦海？若是你怕的話，我可以跟你一起面對，你若因我而墜入苦海，我一定會墜入苦海陪你。」

「你不懂。」

唐姮姀的身影愈發的模糊，聲音也變得愈發微弱。

「我有什麼不懂？」

「我已身在苦海，你也不例外，你又怎會懂？又如何陪？你陪我，只會讓我陷的越深，也會讓你自己越陷越深。」

「我在苦海？我怎麼不知道？」

「當你踏上求索因果這條路，便已是陷入苦海之中，只是你自己還未察覺而已，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你會明白的。」

古清風沒有強留，只是望著一點一滴正在潰散的唐姮姀，就這麼望著，道：「一定要這樣嗎？非要如此嗎？」

「若是你還念及當年我們在煙羅的那一段情感，哪怕只是愧疚也好，請你也不要再找我，忘了我，也忘了曾經的唐姮姀吧。」

「我忘不了，我也會去找你。」

「你會後悔的……」

「你我之間，唯一讓我後悔的就是當初沒有珍惜你。」

「知道嗎？當年你從煙羅離開之後，我去找你，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年你也是對我說的這句話，古天狼啊古天狼，你真是夠了……滾吧你！我警告你，不要來找我，不然你真的會後悔！」

「最後本宮送你一句一直想說卻沒有機會對你說的話。」

「什麼話？」

「你真是一個沒心沒肺，無情無義，無恥混蛋的人渣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