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觀的李明俊等人，都緊張地圍在孫小妖周圍，看著這個半人半機械的傢伙，大呼酣戰，大家都有些頭疼。

風吟雪抿著薄薄的嘴唇，手中百摺扇輕輕搖動，但一張淡漠飄逸的臉上，卻絲毫不輕鬆。

人類文明發展至今，方才造就了像孫小妖這樣的怪物，就個人力量的開發下，已經到了巔峰狀態，一般來說，人類血肉之軀，根本無法抗衡，王小石能和孫小妖戰成平手，已經創造了奇迹。

這就好像再能跑的運動員，也無法和法拉利跑車比賽一樣，人類的肉身力量，就算開發到了極限，也終究無法和孫小妖這樣的機械怪物硬拼。

當然，如果蛋蛋在的話，哪怕孫小妖再能打十倍，一顆破甲燃燒彈，就可以送他下地獄。

兩人戰到分際，塵煙滾滾，飛沙走石，街邊的建築物，磚石被震得嘩啦啦落下來，王小石有個脾氣，越是遇到強敵，越是鬥志昂揚，氣力悠長。

他但願敵人是龍蟒，是虎狼，這樣強大的敵人，反而激發了王小石自身的潛力，暗暗感覺體內的精元之氣，漸漸變得越發精純，而發出去的暗勁，也隨心所欲，圓轉如意。

王小石兩年之內，接連突破，這當然是王燕如十年之中，給他奠下了雄厚的基礎，當然也有一部分的原因，來自於王小石的驚才絕艷的天資稟賦。

可是無論怎麼說，他的接連突破，始終都稍顯倉促，南越叢林和天行者一場大戰，更是在生死關頭，激發自身潛力，強行突破，有盜天機的嫌疑。

這樣王小石體內的精元之氣，便有些駁雜不純，就算加持在破軍重劍上，也傷不了孫小妖根本。

這一場鏖戰，對於王小石來說，絕對受益匪淺。

他彷彿一塊頑鐵，在熊熊烈火之中，不斷煅燒提煉，褪去雜質，百鍊成鋼，渾身精元之氣，猶如狼煙一般，直衝雲霄，漸漸的，他頭髮上凝聚不散的白色煙柱，變得越發凝練，有形有質，蔚為壯觀。

王小石的變化，孫小妖感受尤為強烈，他感覺自己的對手，鏖戰這麼長的時間，雖然看似疲憊嘔血，但是精神實質，卻猶如利劍似的，鋒銳無比，竟然越戰越勇，手中一柄長劍，更是出神入化，揮舞之下，隱隱形成了一股強大的氣流，竟然讓自己都有些步伐不穩。

孫小妖越打，心中越寒，他自從變成了半人半機械的怪物之後，自以為天下無敵，可是沒有想到，再次遇到王小石，依然占不了什麼上風，這一分憋屈，就別提了。

眼看著巨斧和重鎚，被破軍重劍，大片大片的合金削去，孫小妖暴喝一聲，後退兩步，機械裝甲，嗡嗡作響，他腋下多了一根八連裝的集束槍管，黑洞洞的的槍口，指著王小石，卻是加特林重機槍。

王小石嚇了一跳，他當然識得這大殺器，細細一想，孫小妖這廝，既然能在身上裝肩扛式導彈發射器，再裝個加特林機關槍，完全不是事兒。

孫小妖銀白色的金屬面具下，又傳出陰冷的獰笑聲來：「該死的東西，下地獄吧。」

王小石身形急退，他再怎麼聰明精乖，可也沒有想到，孫小妖居然這麼無恥，兩人生死搏鬥之際，居然動用了重機槍。

也只有孫小妖才有這樣的本事，不然的話，哪能那麼方便，動用這樣的大殺器？

「唉........」

一聲嘆息，一個光頭人，突兀地出現在孫小妖的面前，似乎他一直都站在那裡，從未動過，這種動與靜的極度落差，立即讓孫小妖警惕地瞪大了眼睛。

這個光頭人雖然靜靜地站在那裡，甚至連雙手，都籠在袖子之中，但是不知道為何，卻給孫小妖一種高山仰止，無法仰視的感覺，而這種強烈的壓迫感，又變成極度危險的預警。

孫小妖甚至能感覺到，這個光頭人的身上，那股毀滅性的氣息，猶如綿里藏針，引而不發，雖然含蓄，卻給人十分危險的感覺。

「不成的.......」

光頭人向孫小妖搖了搖頭，臉上有著憐憫之意，好像睿智忠厚的長輩，對小輩諄諄教導一般：「你已經失去了戰勝王小石的信心，從武道的角度上說，你已經輸了。」

孫小妖牙齒一咬，手指扣在扳機上，極度的恐懼，讓他反而變得瘋狂起來：「我不管什麼輸贏，我只想讓你們死！」

他說著，便要扣動扳機，但是就在此時，光頭人突然出手了。

沒有人能形容光頭人的手法，他豎起一根小手指，好像一根羽毛似的，靈動而飄逸，然後輕輕一捺，點在孫小妖的金屬腦袋上。

這緩慢輕盈的一捺，不知道是孫小妖不屑躲閃，還是根本來不及躲閃，一向動作快若閃電的孫小妖，竟然沒有躲開，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周四的小手指，輕輕點在他金屬額頭上。

光頭人身材中等，不高不矮，正是男人的普通體型，看上去並不娘炮，但是他的手指，卻修長優雅，小手指頭尤其長，很是秀氣。

沒有人會認為，這樣一根指頭，有什麼殺傷力，哪怕對一個普通的孩子，這輕輕一捺，也額頭都不會紅一下，至於對機械怪物孫小妖來說，則連抓癢都談不上。

但是，這輕輕一拂之下，孫小妖的眼睛，立即瞪圓了，眼神變得古怪而不敢置信，聲音變得無比嘶啞：「你這是什麼手法........」

他的聲音，變得含糊而渾濁，臉上銀白色面具，突然龜裂，無數細小的碎紋，蔓延開去，孫小妖的身體內部，可以聽見清脆的碎鐵聲響，好像生鏽的絞盤轉動一樣，讓人牙酸。

光頭人的眼睛，至始至終，都不太注意孫小妖，反而一直盯著王小石，嘴中淡淡地說：「孫小妖藉助外物，雖可得逞一時，卻不會再有任何進步，永遠都理解不了真武之境界，你明白嗎？」

他說著，忽然向孫小妖吹了一口氣，一口氣從他雙唇之中吐了出來，猶如利劍似的，竟然在空中，盪起了層層波紋。

孫小妖依然直挺挺地站著，不言不動，光頭人向他臉上吹了一口氣，孫小妖臉上銀白色合金面具，突然變成了粉末，簌簌落下。

他的臉，憔悴而蒼白，卻依然英俊清秀，但是如果細心觀察的話，可以看見他臉上蒼白的肌膚，多了幾痕血線，這幾痕血線，逐漸擴大，忽然砰地一聲，孫小妖的腦袋，竟然炸裂開去，變成了幾塊切割整齊的不規則肉塊。

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看著這個剛才還不可一世的機械怪人，卻被光頭人輕輕一指，腦袋便爆開，這震撼的一幕，讓所有在場的人，都不敢置信。

更嚇人的是，孫小妖腦袋爆開之後，整個合金身子，突然分崩離析，變成了大大小小二三十塊碎裂的鐵塊，中間有線路縱橫交錯，但是不管如何，這個剛才還似乎永遠都殺不死的孫小妖，就這麼徹底消失了。

這一次，他是真正的死了。

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著剛才強大兇惡得一塌糊塗的孫小妖，竟然被光頭人輕輕一指，完全毀滅，大家的心中，都有一種荒謬絕倫的感覺，這一切，如夢似幻一般，不真實。

「周四，是你？」

王小石終於從震驚之中，醒了過來，看著淡薄安靜的光頭人，頓時一聲大喝。

王小石紅了眼睛，就是這個傢伙，害死自己的父親，又害得母親鬱鬱而終，而自己，無論人前多麼風光，多麼快活，但是從本質上來說，卻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罷了。

想到幼時因為沒有父親，而偷偷在被子之中哭泣的往事，想到母親逝世，自己孤零零被丟下的悲愴，想起爺爺被他一掌之下，武道修為幾乎全費的仇恨.......

王小石的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再也不理會孫小妖化成的那一堆廢鐵，眼睛盯著周四：「你終於出現了，很好，咱們新仇舊恨，在此解決吧？」

頃刻之間，情勢立轉而下。

周四搖了搖頭，輕輕嘆了一口氣：「你現在連真武之境都無法感悟，怎麼和我打？我要殺你，不費吹灰之力，但你註定是神國的人，我不會殺你的........」

「我要殺了你！」

王小石眉眼皆赤，破軍重劍，在他的精元之氣灌注之下，突然發出璀璨至極的紅光，在他暴喝聲中，破軍重劍猶如五丁開山，向周四當頭斬下。

周四皺了皺眉頭，手掌虛攏住劍鋒，往外一奪，王小石只覺得破軍重劍傳來一股難以抗拒的大力，虎口震得裂開，流血不止，眼看著重劍就要脫手飛出去。

他生性瀟洒豁達，原本不是執拗之人，但是這一瞬間，周四的強大，偏偏激發了他執拗狂傲的秉性，明知重劍無法守住，卻依然拼盡全力，死死握住長劍，任憑重劍劍柄傳過來的龐大力量，將他的手心，震得血肉狼藉。

周四沒有奪去他的重劍，卻也有些意外，輕輕咦了一聲，就在此時，一顆重狙子彈，尖嘯著，高速旋轉著，向周四的眉心，射了過來，卻是埋伏在遠處的康斯坦斯，抓住這個時機，開槍狙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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