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形勢已經基本逆轉，周雲龍講：「剛才大家都做了彙報，待會杜省長還要講話，我先講幾點，也是傳達張省長的意思：

「第一，思想上必須高度重視。從今天大家的彙報中可以看出，大家思想的重視程度是不平衡的。有些地方很重視，舉措很實，成效也很明顯。但是有些地方，思想重視根本就沒上去。認識是行動的先導，如果認識沒到位，行動就不可能到位。我們一定要把治水這項工作視為當前重中之重的工作。可以說一句話，開弓沒有回頭箭，這工作要一抓到底，這是省委省政府的決心，大家沒有拖延的必要。

第二，省政府要重點考核。這也是張省長的原話，不要總以為抓經濟是政績，抓生態環境也是政績。要治水倒逼轉型升級，增強經濟可持續發展的強動力。有些產業，可以最小化，就要最小化，比如印染、碎石、低端金屬製品等產業，不符合標準的，該取締的要取締。一定要加大整治力度，敢於啃硬骨頭。對於完不成整治工作任務的，年底考核要直接扣分。

第三，要加大查處力度。對於此後，還有企業偷排漏排的，市裡不查，省里查。省里查到了，就要問市裡的職責，對於監管不力的地方和部門，要出台追責辦法，追究第一責任人的責任，如果發發生重特大事故，給人民正常用水帶來嚴重影響的，嚴肅追究責任……」

周雲龍說得，很嚴肅。儘管他跟在座的那些市長和廳長是一個級別的，但是他如今的身份是指揮部副指揮長，對他來說，在其位謀其職，既然領導交給了他這個權力，他就按照自己的做事風格去做了，後果他不想多考慮。

以前，在市裡搞護城河行動，他也沒有考慮過後果，太在意後果了，什麼事情都做不成。

周雲龍說完之後，再讓副省長杜明亮講話。杜明亮也被周雲龍的聲勢感染了，說：「情況已經講得很清楚了，剛才周雲龍副指揮長傳達的張省長的意思，大家按照這個意思去做。如果，接下去的工作繼續推進不力，可能召集大家開會的，就會是張省長了。」

會議結束之後，梁健馬上向張省長彙報了會議情況。聽了梁健的彙報，張省長道：「高成漢和胡小英兩位市長，一直是我比較放心的，他們的工作有思路、也有魄力，但是其他地市的那些市長，工作力度還遠遠不夠。」

梁健本想說一句，高市長其實可以到更高的崗位去工作，不過想想，這話有些多餘，還是算了吧。張省長心裡清楚得很。

張省長說：「這事情，你繼續跟蹤關注。江中省的情況很複雜，我們不推改革性的工作，沒事。一推動改革性的工作，下面錯綜交織的藤蔓都會被扯上來。事情還不會這麼平靜。」

梁健說：「是的，張省長，我會持續關注的。」

這天傍晚，梁健又給江中大學女生菁菁打了電話過去，問她準備情況如何了？菁菁說，能不能見面說。梁健的車子停在大學門口，菁菁上了他的車。梁健也不開走，就停在原地與菁菁說話，說完話，梁健得馬上回去，家裡項瑾和孩子還等著自己呢。

菁菁說：「明天就要考雅思了，自己還是有信心的。至於護照和簽證，她在項光磊的指導下，也已經辦妥了。」這些天，菁菁雖然沒有給梁健打過一個電話，但是，一直很用功的準備考試和出國的手續。

聽說菁菁的進展都很正常，梁健挺高興，說：「明天考試結束之後，後天就出國。這事情不能再拖了，否則對你的安全會有問題，培友人已經在催我了，到了後天，我只能跟他攤牌，我是絕對不會幫助他在治水整改上面做通融的文章的。」

菁菁說：「我明白了。」沒有多餘的話，臨近關鍵的時期，大家的神經也綳得越緊。梁健說：「早點休息。」菁菁點點頭，出了梁健的車子。

梁健回到了家裡，飯菜已經做好了。項瑾恢復地很快，已經能夠正常活動，吃飯也跟他們一起吃。保姆原本是不跟他們一起吃飯的，梁健自從有了孩子之後，心存感激，他主動邀請保姆跟他們一起用餐。保姆受寵若驚：「不要了，千萬不要了。我只是保姆。」

梁健說：「阿姨，保姆只是你的職業。感情上我們把你看成家裡人，你為我們做的，我們也很感激。從今天起，就跟我們一起吃飯吧。」項瑾也笑著說：「梁健說的對，就跟我們一起吃飯吧，我們會很高興。」這次是保姆第一次上桌跟他們一起吃飯。

這天保姆睡在自己的房間里，心裡因為受到尊重，激動地睡不著覺，心中想，一定要好好服侍他們。

第二天晚上，梁健又給菁菁打了電話過去。菁菁的聲音聽上去是自信的、開心的。梁健問道：「看起來，今天雅思考的不錯吧？」菁菁說：「我做題做得比較快。自我感覺還可以，就是不知道考出來的真實成績會怎麼樣。」

梁健鼓勵道：「一般自己感覺還可以，不出意外的話，成績不會差。」菁菁突然說：「明天我就要離開寧州了，很捨不得。」梁健說：「是不是捨不得你媽和你弟弟了？」菁菁說：「媽媽和弟弟，已經乘坐火車回了四川。我不會告訴別人他們住哪裡，我是捨不得他們。我已經答應他們，等以後我在國外成家立業，就把他們接過去。」

梁健說：「你有這個心，真不錯。」菁菁頓了一會兒說：「其實，我說出來，也許你不相信，我捨不得的人是你。」梁健無語，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是菁菁感謝自己的方式。菁菁說：「我沒想到這一生，會碰到你這樣的好人。」

梁健說：「我也沒想到，會幫你這樣以前素昧平生的人。你就當我是吃錯藥了吧！難得做一件好事。」菁菁笑著說：「那好吧，吃錯藥的人，提早說一聲珍重，到了美國，我會打電話給你的。」

梁健說：「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到了美國之後，電話聯繫。」聽到菁菁那頭，有女生在喊「菁菁」的聲音。梁健說了一句：「你們那邊可真夠熱鬧的。」菁菁說：「之前我一直跟宿舍里的室友保密了。明天馬上要離開了，沒有什麼可保密的了。說了之後，她們都很驚訝，說一定要讓我請宵夜。現在他們喊我過去吃呢！」

梁健心裡一滯，心道，這種事情菁菁怎麼可以告訴她的室友呢？在未出國之前，一切都還是未知數，如果她的室友當中，有些人不懷好意，或者有培友人派通的通風報信者呢？

這麼想著，梁健不由一笑，自己是不是太過敏感了！也許是自己在官場呆的時間太久了，什麼事情都習慣性地往壞處想！可能根本不會有那麼戲劇性的事情發生。於是，梁健只是對菁菁說：「那你快去了。再見。」

菁菁回到了宿舍，她之前已經買了水果、餃子、牛肉等，與其他三個室友打算一起吃東西，說笑、開心一番。她的室友，分別是笑笑、小麗和甜甜。

其中笑笑很開朗，小麗有了男朋友，也沒有出國的心思。只有甜甜，在聽到菁菁要出國之後，心裡十分的不是滋味。她也一心想要出國，今天也去考了雅思，但是自我感覺不太好，恐怕這次雅思的分數不會太高。

但是她從來就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如菁菁的地方。為什麼菁菁的運氣要比自己好呢。甜甜的臉上是在笑著，但是，心裡卻翻騰著。甜甜記起來，前一段時間，她曾經接到過一個電話，對方自稱是菁菁的朋友，姓培。他希望和她合作一個事情，只要看到菁菁又什麼與眾不同

的舉動，告訴他一聲，他就能給甜甜豐厚的報答……

甜甜的心裡翻騰著，她臉上擠著笑，與他們碰了易拉罐啤酒，喝一口，說一聲「我去一趟洗手間哈」，就拿著手機出了宿舍……

那天晚上，梁健想到菁菁告訴了室友她要出國的事情，他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儘管他一再告訴自己，別想多了。但是自己的憂慮，越積越濃。最後，他忍不住給一個人打了電話過去。

時間過得很快，兩天時間已經過去了。由於上次的治水工作座談會，地市和縣區抓治水工作推進的力度，有了明顯增大。寧州市常務副市長回去之後，將情況向市長和市委書記彙報了。按照這樣的要求，寧州是也必須有所動作。

為此，寧州市去找了水污染最為嚴重的頭號企業橫申印染，要求他們整改，否則只能關停。橫申老總培友人，與市委書記康俊和市長潘家盛關係也可謂不一般。但是，康俊和潘家盛都說了，不是我們要你整改，是省長張強和廳長周雲龍要你改，不改就得關，我們因為前段時間的為你拖延時間，已經被批評了。

培友人就馬上給梁健打了電話，聲音就有些陰陽怪氣了：「梁處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寧州市來找我麻煩了。你這事到底替不替我擺平？」梁健說：「培總，我是考慮了很久，我認為，你的企業要長遠發展，

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馬上整改，轉型升級。」

聽到梁健這麼說，培友人那邊頓時沒了聲音，好一會兒才說：「梁處長，你的意思是，前幾天你都是在糊弄我？」梁健說：「不是糊弄，我在尋找一個最好的辦法。現在感覺，主動整改，是你企業唯一的生存之道。」

「放屁！」培友人忽然撕下自己的面具，爆了粗口：「我自己企業的發展方向，我自己清楚，不需要你替我操心。我要你做的是，替我辦事。否則，你就別想再見到菁菁。」梁健想，菁菁應該已經上了飛機，就說：「我並不在乎那個菁菁，她不是你的朋友嗎？」

培友人怪笑了兩聲：「哈哈，你是不是認為，菁菁已經去了美國。我可以告訴你，她還在寧州，而且是在我的人那裡。所以，別自作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