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一章老夫終於重見天日了
「不……不用忙活了，我已是油盡燈枯。夏姑娘，謝謝你的靈丹，讓我能留句遺言……」洛老一張臉如死灰般蒼白，他的生機早已流光，身上環繞的，是死氣……
他，已經死了。
可那天魂還靈丹，卻將他吊回了一口氣。
方才夏連翹與赤玄所說的話，他也聽到了。
洛老已經渙散的眼眸微微轉動，看向半空拂動的重界卷。
「這位前輩若……若要我的……軀體，夏姑娘便……便給他吧……」他每說一句話都很是吃力，「不過……是一具身軀，又有何重要。只是，夏……夏姑娘，我有一事相求……」
夏連翹沒想到洛老居然會主動給他們自己的軀體，有些訝異，問道，「洛老請說。」
洛老忽然不停咳嗽，微張的嘴裡滿是鮮血的痕迹。若他現在體內還有鮮血可流，現在已經口吐不止了。
風吹的凄涼，如悲鳴樂音入耳。
他望著天空，陰霾消失恢復湛藍的天在他眼裡，卻是灰暗的。
他的話語在這最後的時間裡，卻變得流暢起來。
「前些日子，我做了個夢……」
「若夢成真，我請求日後夏姑娘能儘力護我南玄周全。還有楓兒、容初……夏姑娘，多謝……」
隨著聲音落下，洛老的眼睛也緩緩闔了起來……
四周再次靜下。
夏連翹看著這個老者徹底沒了生息，心中感覺很是複雜。
一旁拓翼獸見狀，也不敢說話。
只是心中很想吐槽。
這老頭怎麼神神叨叨的，看來他是想用自己這具軀體，換夏連翹的保護啊。眼光倒是不錯……
夏連翹沉默片刻，直到耳邊傳來隱約的腳步聲。
那些進來尋找洛老遺體的南玄弟子，已經越來越近了。
她呼出口氣，站起身。
一招手，重界卷飛了過來。
她看向墨沉嵩，墨沉嵩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他抬手，布了個禁制在周圍。
「前輩請吧。」夏連翹一揮手，重界卷驟然打開！
登時，裡面空間波動起來。
狂風呼嘯，風起雲湧！
懸崖底下，圍繞著長生碑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颶風。
一道隱隱約約的透明魂魄霎時自長生碑里飛出！
夏連翹眼疾手快，迅速掐訣。
風猛地灌出！
一旁拓翼獸措不及防，險些被這風颳倒！
而那道魂魄，已經直直地從重界卷的世界里飛了出來！
「哈哈！老夫終於重見天日了！」
暢快的笑聲傳出，赤玄殘魂激動興奮的聲音響徹四方！
「夏姑娘，待會我進入這具身體后便會沉睡，我的魂魄還需要一段時間與這具身體融合，千萬別讓人打擾到我！你們可以將我放進重界卷，裡面的靈氣對我與這具身體融合有好處，好了，老夫……老夫去了！」
話音落地。
赤玄殘魂便化為一道流光，瞬時間鑽入了洛老體內！
呼——
風停。
重界卷霎時關閉，整個空間，再次恢復平靜。
而地上的洛老，本如死灰般的臉，此刻，卻呈現了一種古怪的紅……
與此同時。
「快，去那邊看看！」
匆促焦急的聲音傳來。
南玄弟子已經找到近前了！
……
腳步聲越來越近。
而地上躺著的洛老，生息卻在慢慢恢復，他渾身上下透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氣息，通紅的臉，顯得非常詭異。
夏連翹一揮手，重界卷再次打開，轉眼便將地上的洛老收了進去！
眼睜睜看著那具軀體落到懸崖底下的長生碑旁，夏連翹這才收回重界卷。
「他們找來了，我們先走吧。」
墨沉嵩點頭，卻沒急著走，而是在草地旁設了個小禁制。轉眼，那些痕迹便被掩蓋了。
他看了拓翼獸一眼。
拓翼獸立即跑過來，載著他們振翅一飛，衝上了雲霄。
就在他們離開不久，一隊南玄弟子便找到了那溪澗旁。領頭的，正是雙眼通紅的洛楓！
「洛師弟，這裡有血跡！」
眾人匆匆上前巡了一圈，除了看到斑駁散亂的血跡外，什麼都沒發現。
而血跡，對於用鮮血換來一山弟子性命的結局來說，卻是什麼都不算。
因為，這漫山遍野，都有洛老的血跡……
一圈下來，眾人臉色更差。
洛楓一雙眼眸紅地就像要滴下血來，整個人彷彿失了魂似得，壓抑，瘋狂，絕望……
「爺爺……」
……
夏連翹遠遠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又是一聲輕嘆。
洛楓他們……註定是找不到洛老的遺體了。
她本不願看到這慕。
可這是洛老自己選擇的。
她雖然也不明白為什麼洛老會為了她的一個承諾，明知道自己的做法會讓他那一山弟子傷心，卻還是貢獻了自己的身軀。
「在想什麼？」
腰間微微一緊，墨沉嵩摟著她的手收了收，將她更往自己懷裡帶。
思緒被喚回來，她回頭，「在想……洛老會不會知道他的親人那麼痛苦……」
「親人？」墨沉嵩挑了挑眉，「洛楓？」
夏連翹一怔，忽的聽出一點不對。
這個人，好像老在她面前提起洛楓……
她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他流轉的眸光滯了滯。
她失笑，搖頭，「你也太小氣了。什麼醋都吃。」想了想，她又道，「我只是有點……為他們感到難過……」
他摸摸她的頭，「不關你的事。」
這件事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不管是當初的慈航仙蕊，還是這次煉丹。
他太了解她了。
了解到，她再怎麼想掩飾自己的脆弱、心軟，他都能一眼看出來。
這個女孩，哪怕看上去再怎麼淡然再怎麼無所畏懼再怎麼心狠手辣，可內心深處，卻還是懷抱著一份對這個世界的善意。
她怕是一直對洛老有愧，因為當初慈航仙蕊的事。
可實際上，不管當初是對是錯，她如今送了另一株慈航仙蕊來，還親自為洛老煉丹，該還的，也都還了。
而洛老的死，更與她無關。
那是命，是劫難。
他們，從始至終都只是旁觀者。
低沉卻溫和的嗓音讓夏連翹心中一暖。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好的，我知道。」
拓翼獸也插聲了，「對啊對啊，這事明明是那不人不獸的山獸所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