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八章青果
夏連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木化之樹。
佛像之力不是她要吸收的，而是她在煉化丹藥時那力量自己渡來的。
可若說她是被迫吸收的，又有些太不識好歹。畢竟她確實吸收了佛像之力，也確實吸收的很開心。甚至還因此進階。
夏連翹正思考著，忽的又聽一聲冷笑。
「膽子果然很大，連本尊都敢直視。」
夏連翹怔楞了下。
她怎麼覺得，這木化之樹話裡有話，而且……有些針對她？
心中念頭轉動，夏連翹努力思考著自己哪裡得罪了它。唯一想到的，便是之前在第五關卡，她摧毀的那個血色玉瓶……
「怎麼？想起來了？」蒼老粗糙的聲音緩緩傳出，聽不出喜怒，「你是第二個敢毀掉本尊東西的人。」它微微一頓，「第一個，是他。」
他，指的自然是墨沉嵩。
夏連翹不知道十年前發生了什麼，此刻也不是多問的時候，只是，聽他們的話語稍一聯想，也大致能猜個六七分。
「那能迷惑人心的邪瓶是前輩放在那的？」夏連翹想了想，試探問道。
「想走到本尊腳下不是那麼容易的，總要付出一些代價。」木化之樹的聲音滄桑卻淡然，說著這般無情的話，卻平靜地像是在描述天氣。「種花得花，種豆得豆。抵抗不住誘惑的人，總是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無論是什麼結局，那都是他們自找的。」
代價？
代價就是他們的性命么……
夏連翹心中微沉。
她再次意識到，這棵木化之樹或許根本不屑人類，也根本沒把人類的生命當回事……
從這木化之地的十個關卡和殘酷又充滿誘惑力的競爭便能看出。
它要四派弟子們通過這重重關卡磨難走到它腳下，其實也是變相的要大家自相殘殺，優勝劣汰……
夏連翹不是聖母，她知道，若人心沒有那麼多慾念，會避開很多災禍。若他們不為這木化之地的寶貝機緣，不為木化之樹的榮耀青果而動心，他們可以選擇不進入這裡，那麼，他們還會活的好好的……
說到底，選擇是自己做的。木化之樹說的沒錯，這就是代價……
只是，既然設下了關卡，又為何還要拿出那麼邪惡的法寶，引的人更加瘋狂。
說這木化之樹此舉沒有一點惡意，她是丁點都不信。
而且，她總覺得，木化之樹這舉動還有深意。
夏連翹當然沒傻到去問它為什麼這麼做。
如果木化之樹設置血色玉瓶是故意的，那麼，她毀了那血色玉瓶，無異於是破壞了木化之樹的好事……
想到這，夏連翹不禁眯了眯眸。
「怎麼？現在知道怕了？不必這麼看我，毀了本尊之物，你可知有什麼後果……」
這聲音慢吞吞的，沙啞粗糙，傳出時，就像是被這龐大古樹的樹皮擠壓過一樣。
危險氣息便夾雜在話語中傳來。
夏連翹精神一凜。
正要說些什麼。
手上一緊，卻是旁邊的墨沉嵩開口了，「我們都遵守了此地的規矩。」
「嗯？」身周空間溫度驟然一沉，木化之樹直接鎖定了墨沉嵩，「你的意思是，我不能拿你們怎麼樣？」
曾經，傲然的木化之樹親口說過，在木化之地開啟的時限內，只要他們有本事，就算把木化之地拆了，它也不會怪罪任何人。
當然，前提是他們有這個本事。
當時木化之樹說這話，不過是對四派和整個肆靈大陸的輕蔑，因為它篤定沒人能撼動的了木化之地。
可沒想到，今天，卻被墨沉嵩抓住了空子。
夏連翹沒拆木化之地，只是毀了一個東西罷了。
面對木化之樹危險的質問，墨沉嵩卻沒有回答，一雙玄黑的眼眸依舊平井無波。
好半晌。
才聽樹梢微動，一聲沉笑，不知是誇還是諷，「小子，你倒是清醒。不過，我向來說一不二，既然如此，那我就放過這小姑娘。」
墨沉嵩神色不動，又緩緩道，「前輩還說過，只要在時限內能走到你面前的，便都有機會拿到青果。」
「……」木化之樹，「小子，別太得寸進尺。」
夏連翹彷彿聽到了木化之樹在暗暗咬牙……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她現在居然很想笑……
到底還是怕惹惱了這樹神，她只能忍了。
墨沉嵩微微挑眉，彷彿在說，這不是你定下的規矩么。
又是半晌，那木化之樹終於冷哼道，「便是到了這裡，也只是有機會拿到青果罷了。每一次都有那麼多人來本尊面前跪拜叩首，本尊還能每人都賞顆果子？本尊的青果再不值錢，也不是這麼給你們人類糟蹋的。」
夏連翹一愣，沒料到木化之樹這麼好說話。
可接下來傳來的話語卻更讓她驚訝。
「不過，既然你都如此求了，那本尊就給你們一個更好的機會。看到樹上的青果了么？只要你們有本事親手摘下它，那青果便歸你們所有。」
「只要是我們摘下來的，都歸我們？」墨沉嵩眸光微微一閃。
嗯？木化之樹微頓了片刻，樹梢沙沙作響。彷彿是它低低的笑聲，似諷非諷。
「只要你們有這個本事。」
依舊那淡淡的一句話，卻讓夏連翹很有些愕然。
她看著前方充斥了整個視野的龐大古樹，又看了看旁邊的墨沉嵩，突然覺得，這個發展，好像有點不對……
雖然這木化之樹話里話外都是陷阱。
可是……墨沉嵩這麼順水推舟，又是為何？
與男人相視了一眼，雖滿腦子的疑惑，夏連翹還是定了定心神。
她抬頭，看向頭頂。
遮天蔽日的，也是這棵上古神樹。
她突的回味過來，心中一跳。
——在這木化之地里，有哪裡會比這神樹下更適合渡丹劫？
枝椏交縱，層疊茂密的樹葉彷彿一張大網，將她視野里的整個天空遮蓋。處在這裡，就好像處在了一個樹木的世界……
而在那綠意蔥蔥茂密繁榮的枝葉中，隱隱約約能見到一點點清透圓潤、泛著絲絲青翠光芒的果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