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白鯨太祖出現開始，蘇寒的胸口便感覺非常煩悶，那種委屈而又複雜的情緒，不由得從心頭升起。

他想掩飾，也掩飾不住！

「您是白鯨太祖……您是我曾經最敬重的人之一啊！」

蘇寒猛的抬頭，牙關都要咬碎：「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白鯨太祖低頭，也不知是不想看，還是不敢看蘇寒那赤紅的雙眸。

兩者與其說是朋友，倒不如更傾向於前輩和晚輩之間的關係。

上一世，蘇寒踏入主宰之後，曾無數次前往白鯨島，邀請白鯨太祖到屠神閣當中做客。

其實那時候的白鯨太祖也知道，說是做客，其實就是讓天下知道白鯨島與屠神閣的關係，相當於蘇寒在給白鯨島撐腰。

然而，白鯨太祖從未去過！

一次都沒有！

他生性淳樸，脾性耿直，不想將屠神閣當做大旗，披在自己身上。

蘇寒永遠都記得他曾說過的那句話——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之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當時蘇寒就覺得，白鯨太祖真的是一個不拘小節，有大胸襟之人。

因此，也對他更加敬佩。

可是，蘇寒萬萬沒有想到，當年故人，再見之時，已成對立。

「您曾說過，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

蘇寒展開的雙手不斷顫抖：「可您做到了嗎？星空聯盟做的那些苟且之事，如何能為生民立命，如何能為萬世開太平，又如何，能為您這方天地立心！！！」

白鯨太祖無言以對。

他能看的出來，也能聽的出來，此刻的蘇寒，到底有多麼痛苦。

「有命非由他，有酒不飲奈明何。」

白鯨太祖緩聲道：「我有我的選擇，此事，無需再問。」

「好，那我再問您最後一個問題！」

蘇寒深吸了口氣：「當年之事，您可曾參與其中？」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從蘇寒嘴裡說出來，卻像是費盡了千辛萬苦。

他不敢看白鯨太祖，甚至不敢聽到他的回答，因為他最怕的，就是白鯨太祖說出那個『是』字。

以白鯨太祖的脾性，如果做了，他絕對不會否認。

「沒有。」

斬釘截鐵的兩個字，落在蘇寒耳中，讓他像是渾身都沒有了任何力氣，不由往後一仰，癱坐在了椅子上。

「宗主。」

眾人都是圍過來，露出關切與擔憂。

「我沒事。」蘇寒擺了擺手。

直至此刻，那些一直都在四周看著的人，也終於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曾經的白鯨太祖，一定對蘇寒有恩！

無論重生之後的蘇寒如何，眾所周知，蘇寒一直都是一個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人。

他不怕那些對他喊打喊殺的，就怕白鯨太祖這種曾對他有恩，現在卻又站在對立面的！

「都回來。」蘇寒語氣中充滿了無力。

白羊和水瓶自然是明白個中原由，他們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回到了蘇寒身邊。

沒有這兩人的壓迫，雷雲太祖那裡也是鬆了口氣，於陰沉之中，退回到星空聯盟那邊。

「算了吧。」

白鯨太祖望著蘇寒：「在其位，謀其政，今日之事，老夫不能坐視不理。」

「呵呵……」

蘇寒凄然的搖了搖頭：「我可以走，我鳳凰宗的每一個人都可以走，但我想知道，這是您作為長輩對我的勸解，還是……以曾經恩情，所換取的結果？」

「如果是前者，你會走么？」白鯨太祖道。

蘇寒沉默片刻，猛的起身，大袖揮動之間，進入了鳳凰聖宮。

「鳳凰宗，退！」

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鳳凰宗的人自然不會有任何猶豫，蘇寒的話就是旨意。

大量身影在此刻收縮，而後於一眾散修的注視之下，逐漸朝著遠處而去。

虹光天祖眉頭微皺，不由喊道：「蘇宗主，那我們今日之事，該如何解決？」

「散修的問題，本宗管不著，不過本宗可以給你們一個建議。」

鳳凰聖宮中，傳來了蘇寒的聲音：「星空聯盟永遠都不會給你們任何交代，你們也無需有多餘的痴心妄想，散修逆天而行，忠於自身，由於本心。要戰，你們得考慮後果，不戰，也不代表你們真的懦弱。」

虹光天祖眉頭皺的更深，其實大部分人都知道，蘇寒此話，相當於給了他們一個台階下。

「還有——」

只聽蘇寒又道：「無論是星空聯盟殘害人族之事，還是我鳳凰宗與妖魔一族聯合之事，散修都不要再插手，也不要再過問。生死有命，各護其身。我蘇寒向你們保證，便是這聖域鬧翻了天，鳳凰宗也只會針對星空聯盟，待再無威脅之時，曾經那個打下過十億里聖海的妖龍古帝，還會回來！」

寒風吹來，帶動聲音，漸去漸遠。

那些散修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面面相覷。

最終，他們還是選擇了將地面上的散修屍體收起，而後於沉默之中，撤離此地。

一場轟轟烈烈的散修聲討行動，到這裡，算是徹底結束。

之前那過億散修到底是妖魔殺的，還是鳳凰宗殺的，亦或者是星空聯盟殺的，都已經無關緊要了。

從這一刻開始，諸多散修心中，也徹底做出了改變。

……

三日之後，噩耗從北方大區和東方大區同時傳來。

妖魔一族大舉進攻，出動頂級戰器『四光神星箭』，由十六位巔峰祖聖牽頭，徹底攻破雙方大區的邊境線！

人族軍隊在慘重的傷亡當中開始撤離，他們所經過的地方，可以說是血流成河，幾乎都鋪滿了屍體。

這種消息傳入聖域之後，本該引起軒然大波，但這一次，卻是如同石子落入大海，僅僅只是迸濺出了一抹小小的水花。

沒有人自發前去抵擋，曾經那熱血沸騰的場面似乎變成了歷史，各大勢力自守家門，諸多散修聯合到一起，於中域之中建立了一座勢力，名為『改命閣』。

僅從這名字就能夠看出，那些散修心中，其實依舊充滿了怨氣。

在這種幾乎沒有遇到多少阻攔的情況下，妖魔一族推進的步伐自然更快，連他們自己都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的這麼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