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鳳凰宗和星空聯盟之間的戰爭，那就算是再激烈，也不可能動搖聖域根本，頂多只是換了個主人而已。

可妖魔摻雜其中，此事就變得複雜太多了。

一旦妖魔真的侵入聖域當中，那到時候就會引起萬族大戰，最終會是何等結果，又有誰能夠料想到呢？

儘管明龍天祖是站在蘇寒這邊的，他也尊重蘇寒所做的一切決定，可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了那一步，他也會站在無數的屍山血海當中，望着天下生靈塗炭，然後拍著胸口問自己……

這樣做，到底對么？

「還要告訴你們一件事情。」

蘇寒下沉之時，無視了四周所傳來的嘶吼聲，自顧自的道：「妖魔一族，即將集中兵力，攻打四方大區其中的兩處邊境線，到底是哪兩處邊境線，暫時還不知道，但你龍家就不用摻和此事了。」

聽到此話，明龍天祖和辰龍天祖都是身體一震。

那些伴隨眾人而來的龍家子弟，也都雙瞳收縮，心中泛起了驚濤駭浪。

剛剛還在擔憂，轉眼間就變成了現實！

以鳳凰宗現在和妖魔一族的微妙關係，蘇寒既然這麼斬釘截鐵的說了，那就證明，妖魔一族一定是提前告知過鳳凰宗的。

甚至……

很有可能，此事就是由鳳凰宗，由蘇寒，親自決定！

半晌之後，下方開始出現大片的光亮。

神戰遺址下方一片漆黑，這些光亮，是龍家放在這裏的夜明石散發。

直至這時候，辰龍天祖才嘆息了聲，問道：「蘇宗主，妖魔一族為聖域大敵，拋開主宰境強者不論，整個聖域萬族的修士加起來，從實力上來說，也不一定比得過妖魔一族。您不讓龍家摻雜其中……是為何意？」

蘇寒落在地面上，轉頭看向辰龍天祖：「你我，其實都明白。」

「不，我不明白。」辰龍天祖斷然搖頭。

「那本宗就告訴你。」

蘇寒道：「妖魔一族攻破那兩處邊境線之後，我鳳凰宗就會朝星空聯盟發動總攻，到時候，不光是普通修士，也不光是你我，連主宰境也會出面。」

「聖域已經平靜了太久太久，久到天下人都失去了血性，失去了魄力，變的懦弱、頑固，甚至是自暴自棄！」

「他們，需要一場真正的大清洗。」

聽到這裏，辰龍天祖和明龍天祖對視一眼，兩位祖聖級強者都是在此刻微微顫抖，眼睛有些發紅。

「蘇宗主，鳳凰宗與星空聯盟之間，遲早會有一場大戰，可這終究只是我們自己的事情，是聖域內部的事情！」

辰龍天祖道：「拋開與此事有牽連的人不談，其他人，其他勢力，其他種族……都是無辜的啊！」

「無辜？」

蘇寒皺了皺眉，凝視辰龍天祖：「你來告訴本宗，什麼叫做無辜？」

明龍天祖察覺到蘇寒的情緒變化，立刻拉了一把辰龍天祖。

然而，辰龍天祖卻像是沒有察覺，繼續道：「那些步入遲暮而無善終的老者，那些剛剛出生還沒有看清楚世界的嬰兒，那些正在長大並且對未來充滿期望的孩童，那些資質低下卻依舊還在努力活着的婦女……」

「他們，難道不是無辜的么？」

蘇寒哼笑一聲：「如果你認為這些是無辜的，那本宗再問你——是誰，給了你們這片繁華世界？是誰，給了你們可以期望的未來？是誰，讓這萬族可以林立，讓這天下得以安寧？又是誰，破開了這聖域的天地，撕開了遮蔽這聖域的天幕，讓聖域人族，能夠看到更高的境界？」

「是……是您。」辰龍天祖沙啞道。

「那在你眼中，只有他們是無辜的？」

蘇寒沉聲道：「本宗，難道就不是無辜的嗎？！」

此話落下，如五雷轟頂，讓辰龍天祖臉色立刻蒼白，同時後退了數步。

「蘇宗主，叔伯並非您想的那樣……」明龍天祖連忙出來解釋。

卻見蘇寒往前一步，又道：「本宗曾打下十億里聖海，鎮壓妖魔一世，只為人族能夠繁榮昌盛，只為這盛世能夠輝煌奔騰！」

「然後呢？本宗換來的是什麼？」

「是屠神閣的崩塌，是無數人的叛變，是摯友與親人的生離死別！」

「你曾存活在我未隕落的時代，你也見證過那是怎樣的一種太平天下。」

「整個聖域都可以厭惡我蘇寒，但你辰龍天祖不能，你龍家，也不能！」

說到這裏，蘇寒大袖一揮，於冷哼當中，逐步朝遠處走去。

靈王等人神色複雜，經過辰龍天祖身邊的時候，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並未多說什麼。

他們知道，辰龍天祖心繫天下，並非是為了與蘇寒作對。

「叔伯，家主曾無數次的告誡過我們，一定不能質疑蘇宗主所作出的任何決定，您……您怎麼就記不住呢？！」

明龍天祖恨鐵不成鋼的道：「從蘇宗主出現在聖域，就一直是星空聯盟在針對他，他難道就不想安安靜靜的生活下去？星空聯盟就像是一把鐮刀，一直都橫在蘇宗主頭頂，便是他想放棄往日的仇怨，星空聯盟也會逼着他，不讓他放棄啊！」

「為了鳳凰宗不再經歷屠神閣所經歷過的事情，蘇宗主必須要負重前行，而妖魔一族對現在的他來說，無疑是一把利刃，這一點毋庸置疑，就算我龍家、太阿宮、戰族、柳家等勢力加起來，也比不上！」

「你口口聲聲說有些人是無辜的，難道鳳凰宗的人就不是無辜的？難道他們就該死么？」

「蘇宗主常說，天下大劫，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我之前還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可現在，我終於明白了。」

「我們可以多愁善感，也可以杞人憂天，但我們必須得考慮到蘇宗主的感受。」

明龍天祖略微停頓，然後又說了一句：「我不是在奉承蘇宗主，但要是將我換成蘇宗主的話，為了活下去，為了保護我的親人孩子，為了這聖域能夠永久太平……那我，也會不擇一切手段！」

微弱的光亮當中，辰龍天祖在原地獃滯了許久。

某一刻，他的雙眸逐漸恢復神采，那眼底深處，閃過了一抹濃濃的懊悔。

「蘇宗主，你別亂走啊，這神戰遺址危險的很，我來幫你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