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將「瞎子」這個詞拋之腦後，很誠心誠意地請教，「前輩說的心眼又是什麼？怎麼我從未聽過？」

「所以我才說，如今的天界也不成了，興許過不了多久就該被魔界踩入腳底，桀桀桀。」

「前輩你能不這麼笑嗎？怪嚇人的。」

「要你管！」

小秋覺得前輩的脾氣也不大好。

「前輩，這裡可是深淵？我被人推下來，多謝前輩救命之恩，往後定然沒齒難忘。」

「誰救你了？誰讓你掉在了我這兒？我可是打算將你養好了拿去跟妖物換妖靈吃！」

「哦，那也得等我養好了才有價值是不是？前輩可能先教教我如何用心眼？我這睜眼瞎一般的，想好起來給您去換妖靈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成呢。」

「……」

那人忽然不說話了，小秋抓了抓腦袋，莫不是自己表現的臉皮太厚了一些？

可她也沒辦法，什麼都看不見，寸步難行。

好一會兒，那聲音才又響起來，又嚇了小秋一哆嗦。

「心眼這麼簡單的東西，我可懶得教，你自己去想吧。」

小秋急了，正想再說幾句，卻被一樣東西給砸了一下，她雙手在黑暗中摸索半天，終於摸到了那東西，是一枚……玉簡？

「前輩？」

聲音徹底消失，像是已經離開了。

小秋將玉簡攥在掌心，管他三七二十一，將靈識輸入進去，這居然真是一枚記載了心法的玉簡，記載的便是那人口中的心眼。

小秋粗略瀏覽了一番，若是習得了心眼，即便在永夜中仍然能夠視物。

她身為司秋小仙，會的法術並不多，因為天界安寧祥和，根本不需要她們會什麼，便是有動蕩也有天兵天將們保護。

可如今不一樣，小秋激動的手都在抖。

她如今最缺的就是實力，可以從深淵底下爬回去，能夠站在厲天澗身邊的實力！

雖然吧，那前輩說是要將她養好了餵給妖物，但，管他呢，先學了再說！

小秋立刻沉入玉簡中，如饑似渴地潛心修鍊起來。

一晃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秋的神識終於從玉簡中離開，她慢慢睜開眼睛，周圍濃重的黑色開始逐漸淡化，像是被清水稀釋開一般。

小秋心中大喜，儘管還沒到絕對清晰的地步，但正常視物是沒有問題的。

她剛想咧開嘴笑一笑，驟然發現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一大坨東西忽然動了動，嚇得她心都涼了。

「前、前輩？」

那東西抬起頭來，果真是一個人，臉上帶著眼罩，後背深深地弓著。

「桀桀桀，這就能瞧見我了？我算算日子……你的資質未免也太愚鈍了，蠢笨不堪，竟要花這麼許多時間才會用心眼？」

「前輩說的是，我確實比較笨。」

小秋可謙虛了，沒想到這些日子以來前輩都在她身邊，幸好自己看見了，不然……想想都挺嚇人的。

小秋髮現自己在一張極其簡陋的木板床上，他們在的這個屋子，也極其簡陋，連個桌子都沒有！

她慢慢挪動，想從床上下來，剛動了一下，那人就朝她的方向看過來。

明明戴著眼罩，小秋就是知道他在看自己，無形的目光壓得她立刻如鵪鶉一樣不敢動彈。

「前輩，我就是待得累了，想活動活動……」

「桀桀桀，外面兒，可多得是排著隊想要分食你一口的妖物，你若是想活動，我也不攔你。」

小秋將腿又收了回來，「那還是算了吧。」

過了一會兒她又說，「前輩不用桀桀桀笑的來嚇我，我膽子很小的。」

「……我看你膽子一點兒不小。」

小秋縮著腦袋，「前輩如何稱呼？我初來乍到，頭一個見到的就是前輩，說明我們有緣分，我叫小秋，秋天的秋。」

孤老就納悶了，如今天界的小仙都這種調調嗎？他記得以前也不這樣啊，那會兒要誰落到深淵裡，能一個個生生嚇瘋了。

「當然，您若不說也沒事兒，我就叫您前輩。」

小秋自說自話，孤老忽然啞著聲音，冷意十足地開口，「小丫頭，你是真不怕我將你扔出去？你知道天界的人落到妖物的手裡會是什麼情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秋望天，只看到灰撲撲的屋頂，仍舊是極其簡陋的樣子。

「我知道了，前輩別說了，我怕。」

你怕個屁！

孤老只覺得自己是一拳砸在棉花上，一點兒不得勁。

沒意思，太沒意思！

他冷哼了一聲居然出去了，小秋心裡才鬆了口氣。

她覺得這位前輩應該不是真的要弄死她，不然自己昏迷的時候為何還要救回來？為何還要給自己心眼的玉簡？為何不趁著自己神識在玉簡里的時候將自己丟出去？

就算自己會了心眼，也能看到了，想來在前輩面前也是弱了吧唧，他幹嘛還只用話來嚇唬自己？

小秋覺得前輩不是壞人，她見前輩出去之後沒再回來，忍不住還是下了床。

這屋子四四方方，就一張床，還是破的，牆上除了門，還有一扇木頭窗子，看著也搖搖欲墜的樣子。

小秋顧忌著前輩的話，沒敢直接開門，她走到窗邊，小心翼翼地拉開一絲縫隙。

數量眾多，邪惡如麻的氣息頓時鑽進來，令人窒息。

小秋猛地將窗子關嚴實，蹲在地上半天才緩過氣。

前輩沒有騙她，這個屋子外面，虎視眈眈的，真的有排著隊想要分食她一口的妖物在！

小秋站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腿都在打顫，外面那麼多妖物，這破房子頂不頂得住？

「現在相信了？」

小秋猛地抬頭，前輩不知何時又進來了，站在門邊上不懷好意地朝她笑，笑的可嚇人了。

「天界的東西都是美味的，又滋補，你掉下來的時候，那味道引了幾個山谷的妖物追過來，都想分一杯羹。」

「前輩，那為何他們只在外面等著？想要闖進來，應該也沒那麼困難吧？」

小秋將心裡的疑問問出來，「這房子看起來就不是很牢固，他們在等什麼？」

「呵，我孤老的地盤，是那麼好闖的？」

「原來您叫孤老呀，那我也這麼叫您吧。」

「你就聽到了這個？」

「當然不是，原來孤老這麼厲害。」

小秋由衷次感嘆，孤老卻覺得自己被敷衍了。

「這個屋子雖然瞧著不怎麼樣，可是想要闖進來，整個深淵也沒有誰有這個本事。」

孤老盤腿席地而坐，因為弓著背，看起來像是團成了一團。

「他們自然是等著我將你丟出去，到那時，就不會再有顧忌。」

小秋略略心安，也就是說，這破房子是頂得住的。

不過就是不知道自己頂不頂得住。

她想了想，放軟了聲音，「孤老，你將我送出去不過只能得個妖靈，雖然我也不知道妖靈是什麼有什麼用，但總歸價值是有限的，你留下我，我能給你比妖靈更貴重的東西。」

「呵，你有什麼用？」

「我用處可大了！」

小秋立時就想自吹自擂一番，然而想了半天，「我瞧著，孤老這麼厲害，好像什麼也不缺……」

孤老許久沒有想翻白眼的衝動，真是不知道這丫頭身上怎麼會有那小子的氣息，他看中她什麼？

「孤老，那些妖物什麼時候會離開呢？」

「只要你身上還有天界的氣息，他們可耐得住。」

小秋又開始發愁了，就算孤老是個好人吧，這破房子也能暫時抵擋，但她總不能一直窩在這裡面呀。

「那怎麼辦？我怎麼才能離開呢？」

「離開？你想上哪兒去？」

「我得回去深淵之上，有人在等我，我不回去不行。」

「小丫頭，你以為這深淵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孤老桀桀桀地笑了幾聲，「若那麼容易，誰還情願待在深淵底下？早離開這個鬼地方。」

孤老不知怎麼的，絮絮叨叨地說起深淵來，也不像是特意說給小秋聽，自言自語而已。

深淵，是魔界之中最殘忍黑暗的地方，沒有任何規則。

在這裡只要你有實力，做什麼都可以，力量是唯一讓人臣服的準則，因此滋生出各種妖魔鬼怪，橫行殺戮。

慢慢的，在深淵逐漸形成了幾股勢力，無惡不作，在深淵裡稱王稱霸，任何不服從他們的妖物都會被驅逐和殘害。

「想要離開深淵，必須從玄口過，不過玄口如今已經落入了梟皇的手裡，連只蟻蟲都飛不出去，你還想離開？」

小秋想了想，「想的，那個梟皇，很厲害嗎？比厲……比戰皇魔尊還厲害嗎？」

「桀桀桀，戰皇魔尊，若是我沒記錯，他便是從這深淵出去的，若是他，梟皇還是不夠看的。」

「那就好。」

小秋鬆了口氣，就是嘛，說的玄乎玄乎的，沒有尊上厲害的都是渣渣！

「怎麼，你與戰皇魔尊認識不成？」

「不不不，那麼厲害的人，我哪裡會認識？我就這麼一問。」

小秋警惕起來，紅蓮尚且知道抓了她威脅尊上，若是讓深淵裡的人知道她與尊上的關係……

她又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