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一時間並沒有能夠理解蘇如卿的話，她以為蘇如卿指的，是讓小冬幫忙處理事情這些。

她一個小姑娘，能有幸參與其中，若是放在之前的國朝，是萬萬不能夠的。

「小冬很努力，她一定不會辜負你們的期望。」

小秋笑眯眯地為小冬撐腰，「就連風老都經常誇她有天分，興許往後可以給她在朝中謀個位置，成為國朝第一位女官員呢。」

小秋覺得，這個要求也不算太過分吧？小冬的資質絕對是可以勝任的。

然而蘇如卿臉上卻出現了些許為難。

他英挺的劍眉微微皺了皺，「這個恐怕……」

「不成嗎？我也只是說說，不過真的怪可惜的，小冬並不比任何人差。」

小秋心裡隱隱失落，是了，這裡並非麗族，國朝的風俗，何曾有女子為官？

是她太強人所難了。

「倒不是因為別的，若是讓小冬去當了官員，那誰來坐上皇帝的位置呢？」

小秋理解地點頭，「我明白的，我……」

她點了幾下的頭瞬間停住，困惑地皺起了眉，她剛剛，聽到了什麼？

小秋下意識地揉了揉耳朵，「你方才說什麼？」

蘇如卿於是又說了一遍，「比起國朝的官員，小冬怕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我打算推舉她成為國朝的女帝。」

蘇如卿顏色漂亮的嘴唇輕動，發出的聲音也十分悅耳動聽，然而他說出來的話，讓小秋完全沒辦法理解。

女、女帝？

他是在跟自己說笑嗎？莫非真的太累了，所以開始說胡話了？

小秋的掌心「啪」的一下貼在了蘇如卿的額頭上，不熱啊，怎麼就說胡話了呢？

蘇如卿握著她的手，將她的手從自己的額頭上摘下來。

「我已經跟她說了，她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在你這裡耗了一個下午。」

「怪不得……」

小秋喃喃自語，「怪不得她會以為你是不是累出了毛病，連我都有點懷疑了。」

巨大的衝擊到這會兒才稍稍緩解一點，小秋一臉不敢置信，「你說的是真的？可是、可是這怎麼可能？會有人同意？絕對不可能的吧？」

這就跟天方夜譚一樣，在國朝推舉女帝，蘇如卿莫不是瘋了，他難道有解決的法子？

「沒什麼不可能的。」

蘇如卿將呆若木雞的小秋環住，「如今國朝確實沒有合適的繼位者，小冬雖然稍顯稚嫩，可她的天賦是確確實實的，並且若是她的話，風老願意接下帝師一職，有風老坐鎮，在小冬完全成長起來以前，都是不用擔心的。」

「小冬不涉及任何家族勢力，所以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對於如今的國朝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你也不用擔心有人會不服，以武力相逼，若是論及兵力，薛連城麾下的兵力如今怕是保存得最好的，其餘在戰亂中已經所剩無幾。」

「文有風老，司年和宋修文，武有薛連城和顧懷瑾，便是有人想要反對，也不用當一回事。」

「小冬是你的妹妹，光是這一點，這些人就會全力以赴，也沒有任何人可以策反他們，所以，她是最適合的人選。」

小秋的腦袋從一開始蒙蒙的迷茫，隨著蘇如卿的話變得越來越清明。

聽到最後，她忽然也覺得，好像，也不是那麼不可能？

小冬當真不差的，有天賦又願意努力，為什麼不行？就因為她是女兒身嗎？

可是麗族也有女子做族長呢，這會不會是國朝逐漸蛻變的一個開端？

「你們打算什麼是時候告知天下？」

小秋能夠預見到到時的腥風血雨，她想提前做做準備，純心理上的……

蘇如卿親了親她的臉頰，「快了吧，朝中大臣催得也煩了，五花八門的人選我都懶得看，也虧他們能扯出那麼多理由來。」

蘇如卿本質上是特別不耐煩應付愚蠢的人，他的耐心是只留給自家人的。

「那小冬那裡呢？她……願意？」

蘇如卿於是笑著眯起了眼睛，「這個……恐怕要勞煩夫人也幫忙說一說，不過那孩子是個聰慧的，她能很快想通。」

……

第二日小秋就把小冬給找來了。

小冬仍舊沒去風老那裡，顯然還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之中尚未回神。

小秋屏退屋裡的人，只她們姐妹兩說說話。

「姐……」

「我已經知道了，你嚇到了吧？」

小冬立刻睜大了眼睛，「姐夫跟你說了？姐，姐夫是不是在跟我說笑？可是他的語氣聽起來也不像，可是、可是若不是說笑，姐夫是瘋了嗎？」

小秋十分心疼，這孩子是真嚇壞了。

將小冬叫到身前，小秋摸摸她的腦袋，「不說別的，若是真讓你坐那個位置，你有信心能做到嗎？」

小冬沉默了一下，半晌才開口，「可能這麼說有點太過狂妄，可是我覺得，我可以，我知道我還有很多地方不足，要跟風老請教的還有許多，可是我不會比別人差。」

「我也這麼覺得。」

小秋柔柔地笑起來，從風老出現開始，小冬就跟一個小尾巴一樣，整日也不喜歡玩樂，就一門心思跟著風老討教。

她這個年紀應是最好動最沒有定性的，可小冬並不是，有時候自己許久許久都見不到她人影。

「可是、可是姐，不是這個問題。」

小冬又急了，「我是不怕坐那個位置的，可問題是，我不能坐，那是皇位啊！」

小冬說到這個詞都忍不住抽氣，皇位啊！她怎麼可能當皇帝？這不是、這不是……

「為什麼不能？在麗族的時候你不是還挺羨慕蘭庭和蘭莫的嗎？」

「可這裡是國朝。」

「那也是歷代掌權者塑造出來的國朝，為什麼不能有所變化？你不是很憧憬麗族女子的地位嗎？你不想親手讓國朝的女子們，也變得有尊嚴，變得更重要嗎？」

小冬小嘴微張，神情略有些恍惚。

她可以去改變嗎？她當然是想的，可是那會兒她也只能想想而已，如今，卻真的有機會讓她去實現，她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