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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萬花筒 - 93.神祠字體大小: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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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雞蛋落地,染上了紅色的血液,姑娘怎麼都沒辦法將雞蛋上的血液擦乾淨。男巫回來后,看到了雞蛋上的紅色痕迹,便將姑娘拖到了房間里,用刀將她砍成了幾塊。故事中的三姐妹,只有最小的那個妹妹幸免於難,最後她利用智慧救下了姐姐,還殺死了男巫。

    都說童話是給小孩子看的,林秋石看這個故事時卻覺得毛骨悚然。特別是小妹妹把姐姐們的屍體拼在一起,高高興興的看著他們復活的場景,總覺得格外的滲人。

    這故事和藍鬍子有些相似,但總感覺比那個還要血腥一些。

    可是紙條上的菲爾夏鳥是什麼意思呢?林秋石陷入了沉思,他想要將這幾個字和自己的經歷聯繫起來,又覺得未免有些牽強。

    可是既然不是之前的經歷,難道是以後的預言?林秋石想起了那十二扇黑洞洞的門,那種不妙的感覺越來越濃重了。

    得不到答案的他躺回了床上,開始看著天花板發獃。

    本來最近他是打算辭掉工作回到家鄉去的,但是現在突然出了這麼一件事兒,一切的計劃都被打亂了。

    門裡發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變得無法用常理解釋。他一時間卻又尋不到頭緒,只覺思維有些混亂。

    就這麼想著想著,林秋石慢慢的陷入了淺眠之中。他的睡眠質量很一般,屋子裡有個什麼動靜都會馬上醒過來,林秋石迷迷糊糊之中,聽到了輕微的響動。他以為這聲音是栗子搞出來的,便含糊的叫了聲:「栗子……」

    沒有回應。

    聲音消失了,林秋石的鼻間卻出現了一縷淡淡的香氣,這香氣有些特別,像是冰雪的氣息,與此同時,閉著眼睛的他,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視線。

    這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林秋石雖然閉著眼,但卻明顯能感覺有人在看著他,那視線灼熱,讓原本快要睡過去的他後背慢慢浮起了一顆顆的雞皮疙瘩。

    ……他的屋子裡有人,林秋石的意識逐漸清醒,並且清楚的意識到了這一點。

    「怎麼這麼容易醒。」一個陌生的男聲突然響起,那聲音近在咫尺,灼熱的氣息彷彿就扑打在林秋石的耳邊。

    被人發現在裝睡,林秋石只好睜開了眼。

    屋子裡沒開燈,他只能借著月色勉強看清了來人的長相。這是個長得極為漂亮的男人,雖然漂亮,但絲毫不見一絲女氣,他此時微微偏著頭,笑意盈盈的看著林秋石,黑色的眸子隱匿在了黑暗中,讓林秋石無法正確判斷出他此時的情緒。

    「醒了?」男人用手指輕輕的撫摸著林秋石的嘴唇,他的手指很冰,沒有人類該有的溫度,但卻足夠細膩,彷彿玉石一般。

    林秋石條件反射的想要躲開,卻被男人直接抓住了手腕,男人的力氣極大,手如同鐵鑄成了鐐銬,甚至於林秋石想要掙扎都會感到手腕隱隱作痛——好像只要男人再微微用力,他的手便會直接斷掉一樣。

    「是你誰?」林秋石道,「私闖民宅犯法的——」

    男人卻是被林秋石逗笑了,他慢慢的靠近,仔細的觀察著林秋石的模樣,隨後輕言細語:「和我想象的一樣可愛。」

    林秋石被這話搞的毛骨悚然。

    就在他以為男人會做出什麼更加過分的事情時,男人卻是直接鬆開了手,然後隨手打開了床頭上的燈。

    光明再次籠罩了整個屋子,也驅散了黑暗帶來的未知和恐懼,林秋石終於能清楚的看到眼前人了。

    男人的模樣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看,但也是陌生的,兩人眼神相接,大約是看出了林秋石目光中的警惕和細微的恐慌,男人又笑了,他對著林秋石伸出手,語調溫柔:「歡迎來到門的世界。」

    林秋石沒有接,他神情狐疑:「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裡?」

    男人也不介意林秋石冷淡的態度,他道:「你好,林秋石,我叫阮南燭,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但是現在我辦法同你一一解答。」

    林秋石抿唇,表情看起來有些固執。

    阮南燭抬手看了眼表:「你現在有十分鐘可以穿好衣服,接著我會帶你去一個地方。」

    林秋石剛張嘴,就被阮南燭打斷了,這個漂亮的看起來毫無威脅性的男人,身上透出的卻是強烈的壓迫感,他微笑著,讓人的神經緊繃:「你沒有拒絕的權力。」

    林秋石面露無奈。剛才他已經嘗試了阮南燭的力氣,知道如果正面對抗,他的確是毫無勝算。

    氣氛變得有些凝固,就在林秋石思考著要不要聽從男人的命令時,原本在客廳里趴著的栗子突然出現在了卧室里,嘴裡喵嗚喵嗚的軟軟叫著,還開始用頭蹭著阮南燭的小腿。

    阮南燭那種強烈的壓迫感瞬間不見了,他彎下腰,抱起了栗子,動作嫻熟的撓起了它的下巴:「你還養了貓?」

    林秋石道:「嗯……你……」他還想問阮南燭的身份,可是話到了嘴邊,又覺得阮南燭並不會如他所願的那般回答他的問題。不過他想起了什麼,便遲疑著發問:「你和阮白潔什麼關係?」阮這個姓氏並不多見,況且男人還說了一句,歡迎他來到門的世界,那定然是和那十二扇鐵門有關。

    阮南燭並不答話,「你還有七分鐘。」

    林秋石面露無奈,心想這人雖然長得好看,但脾氣真是比石頭還硬。於是自認倒霉,穿起了衣服。也虧得現在是夏天,穿衣服不過幾分鐘。

    七分鐘后,兩人準時的出現在了樓下。

    林秋石離開自己家的時候非常疑惑的觀察了一下自家的門鎖,看見上面完好無損,沒有任何被破壞過的痕迹。

    阮南燭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麼,隨手指了指:「我是從窗戶進來的。」

    林秋石:「……哈哈,你真會開玩笑。」他家住在十六樓,外面什麼遮擋物,阮南燭難道是從窗戶飛進來的?

    阮南燭見他不信,也不解釋,轉身就走。

    林秋石跟在他後面小聲的嘟囔,說私闖民宅是犯法的。

    阮南燭:「你報個警試試?」

    林秋石:「……」

    兩人下樓到了車庫,沒想到車庫裡的車裡還坐著其他人,那人坐在駕駛室的位置看起來快要睡著了。

    阮南燭伸手就在玻璃上拍了一下:「程千里。」

    被叫做程千里的少年這才驚醒,揉著眼睛說:「阮哥,你這麼快就完事兒了?」

    阮南燭:「走。」

    程千里嗯了聲,轉頭打量了一下林秋石,「果然挺可愛的。」

    林秋石:「……」被一個十幾歲的小男生說可愛,他真是一點都不高興。說實話,要不是之前阮南燭提了一下門的事情,他都要以為這是一伙人販子了。

    被程千里打量的時候,林秋石也在打量著他,這男生看起來應該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聲音還在變聲期,臉上帶著稚嫩的痕迹。

    觀察到這種情況的林秋石在後座上突然坐直了,他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阮南燭見他神情緊張,道:「怎麼?」

    林秋石:「冒昧的問一下,你朋友幾歲了啊?」

    阮南燭:「?」

    坐在前面的程千里:「我十六。」他本來以為林秋石要感嘆他年紀小,正打算好好炫耀一番,誰知道林秋石小聲嗶嗶:「十六……沒駕照吧。」

    程千里:「……」不愧是阮哥看上的男人,這腦迴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樣啊。

    阮南燭也笑了,他說:「我見過那麼多人,你是第一個問這個問題的。」

    林秋石:「所以有駕照嗎?我今天才看見一個因為車禍死了的。不然我來開?我車技挺好的。」

    車裡陷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默。

    程千里長嘆一聲,說您別擔心了,我都開了三年了,只要不遇到交警……

    結果剛開出小區門口,三人就看見不遠處站了個交警在臨時抽查酒駕。

    程千里:「操。」

    林秋石一臉我就說了的表情。

    於是程千裡面無表情的和阮南燭換了位置,看著自家老大坐進了駕駛室,自己坐到林秋石旁邊后還瞪了林秋石一眼。

    林秋石滿臉無辜,心想我只是隨口說說啊,哪裡能想到這麼靈。

    這血腥味太濃了,刺的人鼻腔生疼,林秋石生出些許不妙的感覺,他移動著腳步,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幾人身後。

    「我就知道。」昨天接林秋石他們來的高大男人熊漆聲音低沉的和人討論著什麼,「昨天果然出事了……」

    小柯也在說話,她道:「我也覺得,本以為是……」她說到這兒,轉身看了一眼走到自己身後的林秋石,「算了。」

    林秋石心想你這話什麼意思,本以為是誰,難道本以為是我和阮白潔么?他抬眸,看到了小柯身後的一扇門。

    門半掩著,地板上淌著一地的鮮血,因為天氣太冷,鮮血已經凝固了。但依舊能看出血量非常大。

    「出什麼事了?」林秋石問。

    「死人了。」熊漆的語氣很平淡。

    林秋石:「……死人了?」如果是昨天,他大概會覺得不可思議,這些人為什麼能以如此平淡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但是經歷了昨晚那些事,他已經清楚的意識到,他現在所在的地方,再也不是那個可以用常識解釋的世界。

    「嗯。」熊漆說。

    林秋石換了個角度,朝著門內望了一眼。這一眼,讓他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屋子裡到處都是凝固的鮮血,兩具屍體凌亂的擺放在地板上,血肉模糊的程度,已經完全認不出原型。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更像是兩具沒了皮的肉塊。血液順著屋內的地板一路往外淌,從地板到牆壁,整個三樓幾乎沒有一處乾淨的地方。

    林秋石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這一幕噁心到了。他捂著嘴轉身,小柯倒是很善解人意的道了句:「旁邊屋子裡有廁所。」

    林秋石趕緊衝進廁所一頓亂吐。

    等著他吐完出來,小柯說了句:「我還以為你不會吐呢。」

    林秋石:「啊?」

    小柯淡淡道:「你和阮白潔已經是素質很好的新人了,一般新人第一扇門的狀態都會特別差,存活率能有個20%吧。」

    林秋石:「……」

    小柯說:「走,下去吃早飯吧。」

    林秋石道:「那不管那兩具屍體?」

    小柯聞言表情十分奇怪:「你想怎麼管?」

    林秋石無話可說。他正跟著人往下走,突然想起了什麼,疑惑道:「等等,我在二樓的時候聽到三樓有女人在哭……」他環顧四周,確定他們幾人里就小柯一個姑娘,看她冷靜的模樣,怎麼也不像是會嚎啕大哭的人。

    「女人在哭?」小柯道,「我們都沒聽到,你聽錯了吧。」

    林秋石:「……好吧。」

    一樓的早飯已經做好了,熱氣騰騰的擺放在桌子上。做飯的人據說是村裡的村民,他們看起來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

    林秋石吃了早飯之後,跟他們借了幾件厚實的衣服,又打聽了一下村子里的事。

    「我們村啥事兒也沒有哩。」村民似乎給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就每年冬天的時候會來幾個旅遊的。」

    林秋石:「哦……平時你們的生活用品怎麼辦呢?」

    村民道:「去山外買,雖然山路不好走,但是總要想辦法的嘛。不過只要一下雪,就沒法兒出去啦,山路被封死了,整個冬天都只能待在這兒。」

    林秋石想了想,忽的問了句:「你們村裡的井都是打在院子中央嗎?」

    不知道是不是林秋石的錯覺,在他提出井這個字的時候,村民的表情似乎變得緊張了許多,但並沒有給什麼特別的信息,只是點點頭,說了聲對,然後轉身走了。

    林秋石想了會兒,沒理出什麼頭緒,便決定先把衣服送給阮白潔,再說其他的。

    他進屋子時,阮白潔躺在床上玩手機,見他進來了,輕輕的哼了聲:「你好慢哦。」

    林秋石把借來的衣服遞到床上:「起來吧,一樓有早飯。」

    阮白潔嗯了聲。

    林秋石說:「我出去等你。」

    「等等。」阮白潔突然叫道,「你頭頂上是什麼?」

    「什麼?」林秋石莫名其妙。

    阮白潔沖著他招了招手,林秋石便靠近了她。

    「全是紅色的……」阮白潔伸手在林秋石腦袋上一摸,隨後將掌心翻轉過來,「這什麼東西?」

    林秋石一看阮白潔手裡的東西就感覺不妙,因為阮白潔手裡的東西很像是被凍硬的血液。

    「我去看看。」林秋石趕緊進了廁所,果然如阮白潔所言,注意到自己的頭髮上全是一些碎碎的冰渣,這些冰渣是暗紅色,藏匿在頭髮里一時間根本看不出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弄到頭上的。

    「卧槽。」林秋石低低罵了句,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頭,這不擦還好,越擦越觸目驚心,一張熱毛巾幾乎都被染紅了,他頭髮還沒擦乾淨。

    換了身厚衣服的阮白潔走了過來,很不客氣的說:「還好這玩意兒不是綠色的。」

    林秋石:「……你見過綠色的血?」

    阮白潔道:「這是血啊?」

    林秋石嘆氣,簡單的把三樓發生的事情說了一下,當他說到死人了的時候,阮白潔又柔柔弱弱的哭了起來,說林哥,我好害怕,會不會下一個死的就是我們?

    到底是個漂亮姑娘,哭的這麼慘,讓人心有不忍。

    林秋石上前安慰,阮白潔準備把頭靠在他肩膀上的時候突然來了句:「林哥,你多高啊。」

    林秋石:「……一米八。」

    「哦。」阮白潔道,「比我還矮呢。」

    林秋石:「……」委屈你了啊。

    林秋石轉身一邊清理自己的頭髮,一邊思考這些血是從哪裡弄出來的。最後他有了一個很驚悚的想法……不會是三樓的天花板上……滴下來的吧?

    「我想去三樓看看。」林秋石說,「你先去一樓吃飯吧。」

    「一個人去嗎?」阮白潔道,「我們一起吧。」

    「你不害怕?」林秋石狐疑道,阮白潔剛才可還哭的梨花帶雨的。

    「這不是有你在嗎?」阮白潔撩了撩耳畔的青絲,很溫柔的笑了,「你在,我怕什麼呢。」

    林秋石心想也對啊,畢竟從昨晚來看你跑的可比我快。

    於是兩人順著走廊又去了三樓。

    依舊滿地鮮血,依舊是那沒有收拾的屍體,不過這一次林秋石的注意力放到了天花板上,他抬起頭,果不其然在天花板上也看到了血液的痕迹,只是這痕迹讓人感覺非常不舒服,看上去像是有什麼東西黏在天花板上,慢慢爬過去的樣子。大約是時間久了,天花板上的血跡同樣被凍結,但依稀可見滴落在地上的血漬。

    林秋石看的頭皮發麻,他真的不願意去思考他第一次出現在三樓的時候,天花板上到底掛了個什麼東西……而且從頭到尾他們都還沒發現。

    阮白潔抬頭看了天花板好久。

    林秋石問她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天花板啊。」阮白潔說,「不然能看到了啥,看到了星空和夢想?」

    林秋石:「……」

    她膽子也是真的大,看完天花板之後還去圍觀了一下那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全程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適,甚至看起來還有點興奮。

    直到林秋石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就不怕嗎?」她才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得,很配合的開始嚶嚶嚶。

    林秋石:「……別嚶嚶嚶了,你還吃不吃早飯?」

    「吃吃吃。」阮白潔,「我也餓了。」

    兩人這才下樓,看見眾人已經吃完早飯,似乎就在等他們兩個。

    「你們兩個去哪兒了。」熊漆道,「就等你們了。」

    阮白潔面對眾人的目視,一點也不緊張,身姿輕盈的坐到了桌子旁邊,端起碗就要吃早飯。

    林秋石沒有阮白潔那麼厚的臉皮,把他頭髮上的血跡說了一下,還說在三樓的天花板上也看到了某些奇怪的痕迹。

    眾人聽完之後臉色都不大好看,更有人條件反射的抬頭看了眼天花板。

    他們正在討論昨晚死去的人和那些怪異的痕迹,門外就走進來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男人穿著一身軍綠色的厚棉襖,手裡提著盞油燈,慢慢吞吞的走進了大廳。

    「你好。」男人開口道,「我是這個村的村長,你們就是我請來幫忙的人吧?」

    他一開口,屋子裡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這天冷了,我們村想造口棺材為來年做準備。」男人用沙啞的聲音說,「就托你們給木匠幫幫忙了。」

    沒人回答村長的話,村長似乎也不準備從他們這裡獲得什麼答案。

    他說完話,咳嗽了幾聲,便又提起了那盞搖搖晃晃的煤油燈,朝著屋外走去。外面的雪雖然停了,可風還在繼續刮著。嗚嗚的風聲砸在門板上樹梢上,乍一聽去,好似人類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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