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斌整個人都傻掉了。

鋼鐵沒有煉製出來不說，鋼爐又壞掉了。

汪斌的心很慌亂，一下就沒有了章法。

生產車間的眾人也不敢說話了，都在等著汪斌的決策。

而吳軍和何文輝整個臉色都是蒼白的，他們很清楚，鋼鐵煉製不出來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自己的所有投入都打了水漂。

要是上面知道了這種事情，追究下來，大家都是要承擔責任的。

就在這個時候，臨江縣、高縣等多個縣的小鋼廠銷售人員都來到了江城鋼廠。

按照汪斌和他們的協議，他們將自己鋼廠所有的廢鋼都運輸到了江城鋼廠，江城鋼廠要給他們廢鋼的貨款。

可是這都快一周了，江城鋼廠那邊的錢都沒有到位，大家沒有辦法才親自到現場來看一看情況。

「汪廠長，你好你好，我是臨江鋼廠的姜雲啊！這一次我是來拿貨款的，汪廠長這邊看方便不，我們的貨款也不算多，也只有一萬塊，能不能先給我們結算了。」

一萬塊是250噸廢鋼的價格。

「我這裏也不多，只有八千，也一併結算了吧。」高縣的代表也說道。

「我這裏1.5萬。汪廠長，你答應過是一周之前給錢的，這都一周過去了，你也知道我們鋼廠的體量較小，等著這錢回去開工資呢！」

「今天我們也不勞煩你大人親自給我們送錢過來，我們親自過來拿錢。」

這一些小鋼廠之所以願意把廢舊的鋼材賣給江城鋼廠，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汪斌給出的價格，要比那一些廢鐵收購站的價格高10％左右。

汪斌也知道這些人這幾天就會過來拿錢，但是沒有想到他們會這麼快。

每個小鋼廠的欠款都不算多，幾千塊錢到一兩萬不等，但是這十多個小鋼廠加起來也有十多萬的貨款了。

現在汪斌和吳勇他們身上一毛錢都拿不出來，當然工廠也是還有錢的，但是這錢是給劉海濤的救命錢。

而且現在把這一萬塊錢拿出了也是杯水車薪啊！

汪斌着急了，他說道：「各位，各位請聽我說，現在咋們的鋼材還沒有銷售出去，我保證，只要銷售出去了，錢一回賬，我們這邊立刻就給大家結賬！」

汪斌說這話其實就是放屁。

因為他現在連一根能夠使用的鋼材都沒有煉出來。

說這話的目的就是趕緊讓要債的滾蛋。

至於後續什麼時候還債，有沒有錢去還債？

那就以後再說了。

蘇家勇長嘆一口氣，他就知道會發生這種情況。

果然大家根本就不相信汪斌這話。

如果一兩個人過來找汪斌，汪斌用這個借口去推脫，大家可能還會相信。

但是現在大家都找上門來，這就說明江城鋼廠的經營遇到了一些困難，拿不出錢來償還大家的原材料款。

「這怎麼行！你都拖一周了，今天必須把錢給我結了！」

「我們是看在江城鋼廠是國營企業的份上，這才願意和你們打交道，幾千塊錢也想賴賬，天底下哪有這種事情？」

「今天你們要是不把錢給還清，我就到線上去告你們，我就不相信這件事沒有人管了！」

用廢鋼煉製粗鋼整個項目就是一個雷。

可以做，但是絕對夠不能說。

或許相關部門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如果這樣大張旗鼓地暴露出來，那就算是不想管也不能不管了。

這種事情是絕對違規的。

汪斌急得滿頭大汗。

他請求大家再給他寬限幾天時間。

但眾人一看這種情況，情緒更加激動。

汪斌最後大聲說道：「要不你們把你們的廢鋼給拉走，這鋼材我們不要了！」

這一下大家更加激動了。

廢鋼拉過來是要給運費的，而且錢都已經快吞進肚子裏了，又讓大家吐出來，這一下大家怎麼可能願意。

就在大家吵鬧的時候，汪斌走投無路的時候，蘇家勇忽然看見生產車間放了好幾袋催化劑。

蘇家勇又想着廢鋼煉製之後的表現。

就應該是催化劑使用的方法不對，或者是催化劑本身就不對，這才導致了雜質在煉製的過程之中，不能夠完全剔除。

要是鍊鋼爐的設備是正確的鍊鋼步驟也是正確的，如果還不能夠成功的煉製鋼鐵，那最終的原因就是催化劑的。

在鍊鋼的過程之中，煉製鐵水和煉製鋼水都需要使用催化劑。

而且所需要的催化劑種類也不盡相同。

蘇家勇趕緊去查看地面上的幾袋催化劑。

他敏銳地發現，這一些催化劑和楊凌當初使用的完全不一樣。

催化劑本來就是混合的化合物，就算是拿到質檢站或者是化工廠去，對方也不能夠完全搞清楚你的配方到底是什麼。

有一些比例或者是微量元素的差距，都能夠導致煉出的鋼鐵品質大不一樣。

而且不同的催化劑所投擲的時間段和順序也是不一樣的。

蘇家勇大膽地猜想出一個結論。

為什麼楊凌走了之後，汪斌就不能夠將廢鋼煉製成功。

果然蘇家勇問陳偉說道:「這催化劑你們是怎麼弄到的？」

陳偉說道：「石剛拿着楊凌的配方到江州市找化工廠配製的。」

果然如此。

看着走投無路的汪斌，蘇家勇也只有嘆了一口氣。

他知道要是汪斌完蛋了，那麼江城鋼廠也就完蛋了。

這對他自己也是很不利的。

所以蘇家勇走過去對汪斌說道：「汪廠長，我已經找出問題了。」

汪斌趕緊問道：「什麼問題？」

蘇家勇苦笑一聲說道：「應該是楊凌留了一手，他用廢鋼煉製粗鋼的方法十分的複雜，甚至有一些先進，這種方法我只是在上一次去省上參加交流會的時候，聽說日本人的一些鋼廠回收廢舊鋼鐵是這樣做的。」

「但是日本的多狡猾呀，這樣一種先進技術是肯定不會外泄的，所以咱們的行業人員根本就無從得知。」

「也不知道楊凌是從什麼地方找到這種技術的。」

蘇家勇不由得感嘆一聲，楊凌果然是鍊鋼的奇才。

汪斌一激動，趕緊說道：「你的意思是現在去找楊凌，他就有辦法？」

蘇家勇點點頭說道：「楊凌應該有辦法解決這些廢鋼，但是現在咱們工廠的鍊鋼爐只有兩座沒有損壞，其他的維修起來還比較困難。」

這種事情對汪斌來說都不是事。

只要剩下的兩座鍊鋼爐能夠開工，把這一些庫存的廢舊鋼鐵給煉製出來。

那麼就能夠向廖遠山等老闆交貨，這樣鋼廠就又有了現金流量。

就可以活過來了。

趕緊找楊凌！

這是汪斌的第一個想法。

汪斌又十分的後悔。

他和楊凌之間的合作明明好好的，為什麼鬼迷心竅想把楊凌踢出去。

現在好了，不僅楊凌的那一份利潤自己沒有拿到，多的錢還賠出去了。

實在是後悔啊。

亡羊補牢！

這是汪斌能夠做的唯一的選擇。

汪斌趕緊讓何文輝在現場頂着，勸導著大家，要不然把沒有使用的廢鋼拿回去，江城鋼廠這邊不買了，要不然就等待自己一段時間。

汪斌立刻和吳軍一起，讓司機開着車趕緊去江城鋼廠的家屬區找楊凌。

此時正是上班時間。

楊凌不知道是外面去找工作了，還是在家裏。

但是汪斌沒有辦法，只有先過去了再說。

你上一秒才把楊凌開除出鋼廠，下一秒就要楊凌幫忙。

楊凌就算是傻子，也不會答應。

所以汪斌立刻拿出了大哥大，給助理和秘書劉雯打了一個尋呼機。

劉雯接到老闆的尋呼機之後，立刻回電話過來。

汪斌說道：「你趕緊去買兩條香煙，買一件茅台，再買一些水果，趕緊到江城家屬區那裏去等我！」

汪斌和劉雯是江城百貨商城的乘客。

和百貨商城的經理也認識。

所以即便劉雯身上沒有錢，以汪斌的名義去拿一些東西還是沒問題的。

劉雯不知道汪斌要這一些禮物幹什麼，不過她還是立刻照做。

10多分鐘之後，汪斌的捷達車抵達了江城鋼廠家屬區。

吳軍坐在車上，一言不發。

他是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居然也會有這一天。

居然要求楊凌回來煉製鋼鐵。

其實吳軍心中很清楚，那天晚上發生了那種事情之後，楊凌是絕對不會回鋼廠的。

除非汪斌開出了特別誘人的條件。

一想着那天晚上楊凌凶神惡煞的表情。

吳軍的心裏就有一些發毛。

從他的本意來說，他根本就不願意喝楊凌再一次見面。

汪斌在家成鋼廠家屬區的門口焦急的等待着。

畢竟現在手中沒有禮物，他也不好意思直接登門拜訪，請楊凌出山。

好半晌，劉雯和百貨商城的工作人員拿着兩條華子，一件茅台還有最好的水果抵達了家屬區門口。

汪斌長舒一口氣對劉雯和吳軍說道:「走，你們陪我去拜訪一下楊凌。」

劉雯這個時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兩條煙一件茅台，以及這麼好的水果不是送給別人的，竟然是送給楊凌的。

聽到了這話之後，劉雯又是驚訝，又是竊喜。

驚訝的原因是，他不知道楊凌到底是有怎樣的魅力，竟然會讓汪斌廠長親自過來拜訪。

竊喜的是劉雯，本來就對楊凌十分有好感。

前段時間聽說楊凌被工廠給開除的時候，他內心還有一些遺憾和難過。

現在廠長親自過來拜訪楊凌，那楊凌的工作肯定是沒有問題了，所以會感到竊喜。

劉雯看着江城鋼廠家屬區，如此簡陋的環境，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她沒有想到城裏竟然還有這樣環境不好的小區。

汪斌已經事先打聽好了，楊凌家在哪一棟樓的哪一層哪一戶？

來到楊凌家的門口，汪斌敲了敲門。

現在的確是工作時間。

蘇怡在朋友的幫助之下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

是在江城的日雜站上班。

實習期一個月的工資是350塊錢，包中午一頓飯吃。

工資雖然不算高，也比不上她在江城鋼廠上班時候的工資。

但現在工作不好找，有一份工作總比沒有的好。

而且轉正之後聽說工資還會再漲一兩百塊錢。

楊建強是閑不住的人，他從江城鋼廠退休以後，要麼在江城鋼廠幫着拉送一些貨物，賺一些零用錢，要麼就直接跟着一些小包工頭在工地裏面做工人，每天也有10塊錢左右的勞工費。

因此現在在家裏只有楊凌一個人。

楊凌這段時間也沒有閑着，除了將煉製廢舊就鋼鐵的方法撰寫成一篇小論文以外。

他也搗鼓著把家裏的一些已經不能夠用的電器給維修好，甚至把剛剛購買的vcd進行一些改良，讓vcd的cd盒可以同時放進去5張碟子，這樣就能夠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不用去換碟片了。

楊凌有一些自嘲的說道:「沒有想到自己的一理工技能竟然用在這一些小玩意兒身上，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去申請一個專利可以賺一些零花錢。」

看着汪斌和吳軍等人上來。

走廊上那一些沒有去上班或者是退休的鄰居們看了過來。

畢竟家屬區很少有生人的面孔。

一下就有人認出來了。

「這不是咱們廠的汪廠長嗎？」

「汪廠長怎麼到家屬區來了？」

看着汪廠長的等人來到了楊凌家的門口。

此事的吳軍和劉雯，因為帶着禮物還沒有上來。

所以不少鄰居都認為，汪斌這是來討債的。

「我的天哪！這個楊凌到底是欠了多少錢？廠長都親自來討債了！」

「聽說楊凌都被廠里給開除了，就是因為欠債太多了！」

不少人圍過來看笑話。

在生活十分平淡而且壓抑的鋼廠家屬區，要是有這種熱鬧可看，大家當然是求之不得。

但是忽然一下大家覺得不太對勁。

因為吳軍抱着一件茅台，劉雯提着兩條華子和水果也走了商量。

汪斌尷尬的看了看圍觀的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敲了敲門。

咚咚咚。

「請問楊凌在家嗎？」

楊凌此事正在看着vcd，忽然有人敲門，他就過去把門一打開。

看到了汪斌和吳軍等人在門口。

楊凌一下就露出了笑容，因為他知道。

現在連汪廠長都過來了，那肯定是工廠裏面鍊鋼出了大問題。

楊凌故作驚訝的說道：「呀，汪廠長你怎麼來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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