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這些年來一直在想,明明他身為天生地養的先天靈猴,哪怕經過後天濁氣浸染,壽數也能有個萬兒八千來載。
但不知為何卻在某一天突然產生了對壽數的憂慮,並且還好死不死的因一隻老猴子的死而對死亡而產生了恐懼,生出了追求長生的強烈意念。
再加上那化作金猴點化他的仙佛;一覺過後就莫名其妙地憑一張木筏渡過無盡海域,從東勝神洲來到了南瞻部洲的神異之事;明明身為妖類卻十年中未曾遇到任何一個斬妖除魔之人來找麻煩......
這種種異常加起來讓孫悟空感到愈發驚懼,感覺自己被捲入了一個滔天的漩渦之中,好像自己的人生都像是被人安排的一般。
而在來到西牛賀洲,拜入菩提門下之後,通過觀察周圍弟子,這種驚懼更是攀升到了極點!
因為在他旁聽側敲之下,這些弟子中最為年長的,也不過是拜入菩提門下幾十年而已。
心思通透的他幾乎在一瞬間就想到了,真格斜月三星洞是專門為他而立,菩提所收的弟子,也唯有他一人而已!
這種大膽的想法幾乎讓他差點被嚇得當場暈厥驟停,但心中的僥倖卻一直讓他告訴自己,這都是巧合,都是他心中的妄念。
故而,在拜入菩提門下之後,他抱著僥倖的心理,收斂了自己頑劣的獸性,壓下了自己對長生大道的渴望,不惹事,不生事,極力的收縮著自己的存在感。
但沒想到,該來的還是來了。
「唉,既來之則安之,沒有實力反抗之前,我就受著吧。」
孫悟空心中長嘆一聲,憋屈無奈的暫時認命了。
但所謂『菩薩畏因,眾生畏果』,他這時欠下了菩提的傳道因果,他日就將會付出什麼代價來償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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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一直呆在大堂之中的孫悟空眼皮動了動,借著洞頂處斜照下來的澹澹月光,來到了菩提休息的所在。
猴子熟門熟路,沿著舊路徑直至後門外,停住腳步,定睛觀瞧。
果然,澹澹的月光下,藤條編成的木門並未關緊,而是半開半掩,隨著夜風微微晃動,打在周圍石壁上,作出陣陣叮噹響聲。
不時有些夜間活動的蟲豸在木門上耍子,時而躍起、時而低伏,眨眼間,卻是勐然一跳,不知去向了何方,只留下靜夜裡的絲絲啼鳴。
「唉......」
心中微微嘆息一聲,猴子隨即跩步上前,輕輕將半開木門推向一旁,即閃身而入。
只見正對木門,有一高高雲塌,上面靜靜的卧著一鶴髮童顏之輩,卻正是菩提,此時祖師似乎正在酣睡之中,他蜷部身軀,面朝內壁,卻是一動不動。
孫悟空進屋后見的這般場景,也是不敢喧嘩,輕輕跪在踏前,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安定下來,靜等菩提醒來。
不過片刻功夫,裝夠了的菩提方才舒展身形,撇開兩足,口中自吟道:「難難難,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閑。不遇至人傳妙訣,空言口困舌頭干!」
「......」
孫悟空眼皮跳動了一瞬,立即做出一副急切的模樣,道:「師父慈悲,弟子在此跪候多時矣,方如今,祖師才醒來。」
「哦。」
菩提輕咦一聲,立即長身而起,披衣盤坐,睜開雙目瞄了塌下一眼,見的孫悟空恭敬跪坐在地下,不由的微微點頭,而後作厲色喝道。
「你這隻猢猻,不在前邊去睡,卻來我這後邊作甚?深更半夜的,卻是十分無理,這作何道理?」
孫悟空從善如流,拱手道:「師父且慢動怒,可曾記得昨日大殿之中,師父曾在眾人面前對弟子相允,叫我三更時候,從此後門而入,傳我金丹大道,故此大膽徑拜伏在祖師踏前,卻是沒有絲毫冒犯之意。」
言罷,孫悟空拜倒在地,道:「此間除弟子外再無六耳,望祖師發大慈悲,了卻我等求道之心,傳授與我們長生之道,師父厚恩,我等永世不敢忘!」
「你這天生地養的猴子,靈性非凡,既然你已領悟,我也不藏著了。」
眼見戲做的差不多了,菩提旋即揮揮衣衫,屢屢長須,喟嘆一聲,道:「你今有緣,我亦喜悅,你既識得我盤中暗迷,傳你等金丹大道又有何妨,你且近前來,仔細聽之,這金丹大道非比尋常,其中有許多掛礙之處,你等需用心傾聽,不要辜負我這一番傳授之意。」
孫悟空即叩拜道:「多謝祖師提點,弟子必然用心儘力,不負祖師所授。」
「恩,」
菩提點點頭,做一副滿意神情,道:「且近前來,當傳爾等長生妙道《大品天仙訣》。」
孫悟空再次拜謝,上前一步,跪於塌下,洗耳用心,靜聽祖師傳道。
見孫悟空準備妥當,菩提輕甩拂塵,朗聲道:「顯密圓通真妙訣,惜修性命無他說;都來總是精氣神,謹固牢藏休泄漏;休泄漏,體中藏,汝受吾傳道自昌;口訣記來多有益,摒除邪欲得清涼;得清涼,光皎潔,好向丹台賞明月;月藏玉兔日藏烏,自由龜蛇相盤結;相盤結,性命堅,卻能火里種金蓮;攢簇五行顛倒用,功完隨作仙和佛。」
說完總決,點破修行根源,菩提澹聲道:「你且緊記這總決,這金丹大道其根基就在於此,如若悟通此訣,其他變化神通之道,亦會有不凡的收穫。」
不過片刻功夫,孫悟空即熟記口訣,背誦而出,再無一絲錯誤。
「很好。」
間孫悟空熟記總決,菩提微微頷首:「且用心傾聽,吾當傳你大道口訣。」
言罷,菩提便將金丹大道中的至理妙訣一一相受。
對這些深奧異常的大道至理,孫悟空心中儘管微微抗拒,但還是非常實誠的將這些大道至理一一記在心間,待日後修行之中再慢慢體悟。
幾個時辰后,東方天色微白,西路金光大顯明,卻是太陰星落,太陽星起,月落陽生,新的一天到了,這個時候,菩提即閉口不言,指了指門外,意思是孫悟空可以離去了。
而得了修行要訣,孫悟空自然叩謝而出,眼見天色已亮,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從此之後,孫悟空依舊維持著自己苦修士一般的生活,但每日晚上卻是依舊要去聆聽菩提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