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米衛國的口中，米前進得知，他爸米柱昨天在地里幹活，不知道怎麼回事便跟隔壁村的村民起了爭執，兩人吵了幾句嘴。

也許是米柱情緒太過激動，隨口爭吵了幾句便倒地不起。嚇得其他人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李菊花嚇得不知所措，六神無主。

後來驚動了米衛國，才叫幾個村民一起將人送進縣衛生院，但縣衛生院的醫療件條件簡陋，從昨天進院到現在還沒有醒來的跡象。

「米叔，這次的事麻煩你了，你讓我媽別急，我這就馬上回去。」

米前進掛斷電話，拿起公文包，風一樣的衝出了辦公室。

「隊長，我家進進怎麼說？」李菊花擦了擦眼淚，湊了過來。

從昨天老頭子出事起，她就覺得自己頭頂的天都塌了，這會兒子的電話打通了，心裏稍有點底氣。

米衛國掛了電話，心裏鬆了口氣，「他說馬上回來，我估計坐班車到縣城，怎麼得也要下午兩三點鐘才能到。」

就是不知道米前進有沒有權力借個公家的車子回來，若是借到了車，大概過兩小時就能到。

李菊花雙手合十：「能回來就好，進進能回來就好。」

米衛國板着臉，略有不滿的問道：「按說昨天回去的人已經通知了你家小米，老爸病了，她卻這個時候了還沒有來？」

做閨女的聽說老子病了，換個孝順的天沒亮就應該出發了，這個時候早到了。

李菊花感覺頭頂的大山有人替她撐，整個人的背脊又挺直了，聽對方說自家閨女的不是，心裏難免有點不舒服。

替閨女辯解道：「她興許得了消息被婆家絆到了腳，家裏總要安排妥當才走得開，下午應該就能到。」

米衛國在心裏呵了一聲：「希望吧。」

「咚咚。」

郵電所櫃枱里的工作人員看他們聊天沒完沒了，敲了敲桌子：「你們有什麼話等會兒再說，先把電話費交了。」

米衛國對櫃枱里的工作人員訕訕笑了笑：「不好意思，一時說話倒把這麼重要的事忘記了，同志，剛才電話費是多少錢？」

工作人員看他態度良好，人又有禮貌，看了眼計費器，「攏共打了四分三十六秒，按五分鐘計算，給一塊五毛錢。」

「這麼貴！」李菊花咂舌，她將頭伸向櫃枱，「攏共沒講幾句話，怎麼就去了五分鐘？」

「這有計時器，大娘，放心不會錯。」工作人員拍了拍計費器。

今天他是聽這位大娘的老伴進了醫院，要不然，別人質疑他，他可沒有那麼好的耐心，還跟她解釋。

「這個公家的東西肯定不會錯。」米衛國對工作人員無奈的笑了笑，示意李菊花趕緊付錢。

李菊花心裏對郵局的計費器存有疑慮，這會兒讓她付錢，跟要了她的命一般，扯著嗓門嚷嚷道：「打個電話哪需要這麼貴，我看他們這是亂收費。」

櫃枱裏面的幾名工作人員和米衛國聽了這話，頓時臉徹底黑了下來。

「李嫂子，這公家的東西怎麼會出錯，別說那麼多趕緊付錢，柱子哥還等着你去料理呢。」

米衛國被她氣得乾瞪眼，這女人真是沒點眼色，這公家的地方她還當是在十八里米家生產隊啊，可以任她撒潑。

李菊花被瞪得縮了一下脖子，氣焰弱了下來，「我......」

「趕緊付錢！」米衛國最後警告。

別想占他的便宜，就算佔了，他也會在她兒子身上找回來。

李菊花見櫃枱內的工作人員都盯着她，真把她當成吃霸王餐的了。

她耳朵有點發熱，將米衛國稍拉到一旁，小聲道：「他叔，這錢你先幫我付了吧，我身上的錢昨天交了醫藥費，已經身無分文了。」

米衛國氣得雙眼圓瞪，他料想會是這樣，果不其然，沒猜錯。盡想薅他的羊毛。

「我幫你墊付可以，我身上兜的可是隊里的公款，等下午米前進回來要記得還我。」

李菊花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等兒子回來，她兒子現在可是領導，你這個隊長好意思跟領導開口？

米衛國冷哼一聲，把她的心思猜得透透的，「如果你不告訴他，那我就直接開口問他要，只要你不要臉，我也不怕丟臉。」

「你......我知道了，不會忘。」李菊花咬牙，兒子一個當領導的被下面的人當面討債，他不嫌丟臉，她兒子可丟不起這臉。

米衛國從口袋裏掏出一塊五毛錢，一臉歉意的對工作人員道：「這是電話費，剛才的事你們別跟她一個鄉下婆子計較，她沒見過世面，啥都不懂，只以為這裏還是村裏那一畝三分地呢。」

工作人員接過錢，大度的道：「沒事，這種人我們見多了。」

「謝謝理解。」

米衛國帶着李菊花出了郵電所，直奔縣衛生院而去。

昨天送米柱過來的，加上米衛國和李菊花一起總共來了六個人，這個時節正是農忙的時候，隊里就一頭牛，農忙是要忙着耕田的。

所以昨天是五個人輪流用簡易擔架將米柱抬來縣城，昨天下午已經回去了三人。現在除了在病房守着病人的另一個村民，剩下就他和李菊花了。

本以為米前進會下午兩三點才到，那曾想到這小子是個機靈的，找人借了輛車火急火燎的在午飯前趕到縣衛生院。

米前進找到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毫不知覺的米柱，心口有點發緊。

但他還是先跟坐在病房裏的米衛國打了招呼，「米叔。」

對另一位村民，他一時記不起是誰，只能跟對方點了點頭。

「進進，唔......，你終於來了，你爸他到現在還沒有醒。」李菊花看到米前進，立馬撲到他跟前，拉着他的手，委屈和惶恐全都傾瀉而出，一時悲不自勝。

米前進拍了拍李菊花的背，一邊安慰她，一邊問米衛國：「叔，我爸的病情醫生怎麼說？」

「縣衛生院拍不了片子，醫生初步診斷應該是腦出血，醫生是建議我們轉到上一級醫院去。現在你回來了，你看怎麼辦給個意見？」

米衛國將醫生的意思大致轉達，如果米前進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等會兒可以直接去找主治醫生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