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往北的火車上，人並不算多。邑城站距離始發站不遠，卧鋪賣出沒多少。

項父買的和他們一樣都是卧鋪票，但是不是在一個車廂。

俞晴讓他暫時和他們呆在一個車廂，等他們到了省城要下車，他再回自己的床位上去。

而俞晴他們呆的這個車廂正好只有他們兩個人，多一個項父方便他們照顧。

在去往省城的這段路上，由於是早上剛起床，剛上車一時大家也沒睡意。

俞晴便坐着陪項父聊天，從聊天中，她對京城項家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其實項一森的家庭挺複雜的，父母離婚，都重新重組了家庭，父母又都生育了各自的孩子。

他算是個放在哪個家庭都屬於拖油瓶的存在，難怪他這些年一直沒回去。

不過，為了以後孩子教育資源，她想她會考慮是否要去京城，但是目前沒有打算。

不知不覺間，時間流逝。

項一森遞給俞晴一杯水，心疼道：「說了這麼多，你累不累啊，來，喝點水！」

項父端起自己的搪瓷缸往前一擺，眼睛瞪向兒子，「臭小子，娶了媳婦忘了爹，只顧著媳婦，沒看到我杯子也沒水了？」

俞晴忍着笑意，捅了一下坐在自己旁邊的男人，「爸也口渴，快給他也倒杯來。」

項一森沒有反駁，哼了哼，端起自己的搪瓷缸就往項父的杯子裏倒了半杯水過去。

項父瞪大眼，「你讓為父喝你的口水？」

「愛喝不喝！」項一森挑釁地端起自己的茶缸喝了一口。

項父乾瞪眼，像是賭氣似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完了，還不忘嘟囔道：「算了，小時候你喝我的口水，現在老了喝你的，我們倆算是扯平了。」

「噗嗤！」

俞晴實在忍不住了，饒是小時候不懂事時，喝過您的口水，但您有必要說出來嗎？

項一森直接黑臉，又不能拿這老頭子怎樣，伸手就想去搶他的杯子，項父也反應快，躲過他的攻擊，頭一仰就將杯子裏的水全乾了。

抹了下嘴巴道：「咱們扯平了！」

夾在中間的俞晴為難死了，父子倆鬥法，這要她怎麼來緩和嘛？

她抬腕看了眼時間，趕緊說道：「呀！這麼快就中午了，難怪感覺肚子餓了。爸，項同志，我們吃中飯吧。」

項一森一聽老婆肚子喊餓，哪還記得跟老頭子互瞪，他淡淡地收回視線，「肚子餓了，我們就吃飯，你是想吃飯盒裏的包子還是去餐車吃？」

飯盒裏的包子，是早晨在國營飯店買的，已經冷了，但是已經五月份的天氣，冷了也無所謂，可以對付過去。

但是早上才吃了包子稀飯，中午俞晴不想再吃包子。

「我們去餐車上吃吧，這包子我們留給晚上吃。」

「行，那我們就去餐車吃飯。」

這時項父開口說道：「你們去吧，我留下來看着行李，回來時，記得幫我打一杯開水過來。」

「爸，包子您別吃了，等會我們回來幫你打份飯過來。」俞晴拿起一個飯盒，問道：「您想吃什麼菜？」

「凡是葷菜就行，我不講究的。」項父非常滿意兒媳婦處處想着照顧他。

上午聊了幾個小時，吃完中飯，俞晴就有點睜不開眼，項父也有點累，各自休息。

等再次醒來，已經是夕陽西下。

餘輝照耀在快速行進的列車上，光影流動，車廂內忽明忽暗。

「醒了？」

俞晴側過頭，見項一森手上拿着一本書坐在窗前，此刻正溫柔地看着她。

兩人相視一笑。

「我睡了這麼久，這是到哪了？」

「還有兩個小時，等我們吃完晚飯，休息一會兒，差不多就到了。」項一森道：「你要不要現在起來活動一下？」

俞晴坐起身朝對面床鋪看去，對面已經空了。

「老頭子去外面過道活動身子骨去了。」

「哦。」俞晴起身將被子疊好，「你在這裏守着行李，我去外面洗個臉。」

「嗯，去吧，小心點。」項一森將書裝進包里，開始收拾桌子。

俞晴走出車廂，過道除了一兩個站在窗戶邊抽煙的，並沒有見到項父，去衛生間打理好自己，回到車廂時，項父還沒有回來。

「爸還沒有回來，剛我在外面也沒有看到他。」

「沒事，丟不了。你是想吃冷包子還是去餐車吃飯？」

俞晴將洗漱用品收回行李袋中，起身坐回小桌子前，「還是吃點包子墊下肚子吧，爺奶他們一定會等着我們一起吃晚飯的，我想回家和他們一起吃。你肚子餓了嗎？」

項一森搖頭，「我沒有餓，回去吃也好，正好火車上的飯食味道不敢恭維。」

桌上有提前打好的開水，現在已經放涼了，只有一點溫熱，正好可以入口。

兩人一口包子一口溫水，一人解決兩個包子就沒有再吃。

項父是一個小時后才慢悠悠地從外面走回來。

他一進門就問：「你們吃了包子？」

「嗯，我們吃了兩個包子。」俞晴注意到他泛著油光的嘴唇問道：「爸，您剛是去餐車吃飯了？」

項父背着手走到自己床鋪上坐下，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水，才道：「趁着你們還在這裏幫我看着行李，我先去吃飽，後面的路就不知道有沒有這麼方便了。」

「爸，你明天想去餐車吃飯就將貴重東西帶在身上，其他行李放在車廂應該沒事。」聽他這麼一說，俞晴還真有點不放心他一個人坐車。

項父指著床鋪底下的油桶，無奈一笑，「明天去吃飯還得提着它一起去，這可是好東西，放在車廂內沒人看着，我怕被人順手牽羊了。」

俞晴想着還真有可能，「沒這麼嚴重吧。」

項一森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輕笑道：「晴晴，你知道這桶油是普通工人一年的供應嗎？」

「知道。」俞晴嘟著嘴將他作怪的手拍開，看向項父，「爸，那你一路警醒點。」

三人說說笑笑，火車緩緩駛進了省城站，項一森將項父安頓到他原來的床位上去。

他才轉回來和俞晴一起提上行李，往車門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