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肯定憋著壞呢。」

王錦冷眼瞟了瞟天上的神孽，小聲嘀咕了一句。

在成功砍掉對方半個腦袋之後，王錦覺得祂也沒多可怕了。

當然，這並不代錶王錦輕敵，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法擺脫恐懼。

不管什麼時候，冷靜的思考都是最重要的。

雨越下越大，浪花無情地拍打老式住宅樓，從門窗倒灌進去，捲起各種各樣的雜物。

狂風呼嘯，將積水捲起幾米高，又猛然拍下。

時不時閃過的雷電照亮層層疊疊的黑雲，讓人不禁懷疑它會不會落到自己頭上。

海嘯正在逐漸成型，王錦有些擔心。

這其實還不是最要命的。

令王錦忌憚的是一直沒出手的神孽。

明明兩句話就能把自己一伙人碾成渣子，可祂並沒有這麼做，而是眼睜睜地看着信徒被殺死。

怪談還好說，不潔者死了可就真死了。

「呼…好好想想。」

王錦停下攻擊，皺着眉頭看向神孽。

善於觀察問題的他有個小小的能力。

側寫。

與掌控一切的上帝視角相反，側寫是將自己完全帶入另一個人的角色，推測對方的心理與行動。

「將自己代入神孽？這還是頭一次。」

王錦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

「喂！睡覺也得分場合啊？」

肩膀上的白色身影猛地竄出，狐耳少女一腳將撲過來的信徒踹飛。

「交給你了。」

王錦開口說道，甚至都沒有睜眼。

「啊，被信任了。」

胡小北嘆了口氣，從衣兜里掏出兩把造型奇特的匕首，看起來像是骨制的。

「可惜你現在看不見。」

少女深吸一口氣，眼神猛然變得凌厲。

「姐姐我啊，以前可是很強的。」

狐耳少女猛然衝出，匕首上纏繞着無形的風刃，修長的身形輕靈地在信徒中間穿梭。

血液飛濺，顆顆頭顱滾落在地。

飄逸，靈動，乾淨利落，一擊斃命。

白色的身影甚至沒沾上半點血跡。

這位調律部的前輩罕見地展示出了自己強悍的格鬥技巧，可惜緊閉雙眼的王錦看不到。

「公司的白鴿都這麼可怕嗎？」

一身重甲的雷納德喘了口氣，看向一旁的李慧。

「啊，這個說起來就有意思了。」

李慧甩了甩刀上掛着的血肉，給雷納德解釋著。

「畢竟要在跟怪談溝通的同時保證自己的安全，因此每位調律者的單兵作戰能力都是極強的。」

「白色制服很容易弄髒，不過真正厲害的調律者出任務回來時身上絕對沒有血跡。」

「懂了，跟趙子龍一樣。」

雷納德點了點頭，活動了一下肩膀。

「白鴿每一個都是殺人不沾血的高手啊，怪不得有那麼句老話來着。」

「千軍萬馬避白袍。」

「不是用在這裏的吧？」

李慧笑着搖了搖頭，看向那道給信徒們帶去死亡的白色身影。

「啊呀，你小子。」

胡小北小聲嘀咕著，一臉不情願，手上卻仍舊毫不留情地擊殺着膽敢靠近王錦的信徒。

「我胳膊都酸了，能不能快點啊。」

血腥味越來越濃，就連腳下的積水都變成了血紅色。

「嘶…不太對勁啊。」

年輕人睜開眼睛，臉上帶着濃濃的疑惑。

「該說不愧是神孽嗎？腦子裏想什麼跟我們完全不一樣。」篳趣閣

王錦晃了晃腦袋。

側寫失敗了，倒也正常。

你讓他將自己代入成一個變態殺人犯，王錦絕對要多變態有多變態。

不過，側寫一個腦子裏整天想着毀滅世界的神孽還是有點強人所難了。

當然，他也不是一無所獲。

王錦確認了這次推理的關鍵點在哪裏。

白髮少女從怪物堆里衝出，一個縱身變回小狐狸，蹲在王錦肩頭喘著氣。

嘭！

王錦隨機抽了個幸運觀眾，一槍打爆了他的腦袋，仔細觀察著對方身體發生的變化。

從那濃重的污染來看，這位信徒是個怪談。

既然是怪談，那就是不滅的，無法被殺死或摧毀。

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這位幸運觀眾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恢復了活性，甚至已經拼到了一起。

可就是無法癒合。

腦袋四，缺口處還微微亮着琥珀色的光芒。

就好像是南瓜燈裂開了，燈光從縫隙發出，帶着莫名的詭異與恐怖。

「通過光芒干擾了復原嗎？不，不對。」

王錦皺了皺眉，他並沒有因為神孽的做法而吃驚。

這其實也是公司限制怪談的常用手段，雖然二者看似有些區別，但本質上是一樣的。

將怪談的身體切碎，再分開收容，這會有效降低其威脅等級。

當然，只有怪談才能傷害到怪談，所以這種方式其實費時費力。

令王錦感到不對勁的是，神孽這樣做的目的。

帶來這樣一大批信徒，卻沒有有效發揮作用，而是讓他們送死。

「王錦！」

劉大的聲音傳來，王錦一邊思考一邊轉頭看去。

那中年人正拚命揮手，試圖展示什麼東西。

過人的視力讓王錦看清了那樣東西。

一枚發光的玉墜。

下一秒，那道光芒毫無徵兆地暗淡了幾分，隨後裂成兩半。

「啊！！！！！」

劉大愣了愣，隨和猛地捂住耳朵大聲吼叫，一隻眼睛漸漸變成了琥珀色。

王錦挑了挑眉毛，看向跪地痛呼的劉大。

這傢伙估計會向昨天一樣，敵我不分地開始濫殺。

不過這沒什麼問題，只要時不時幫他調整一下方向就好了。

「嘶，還是不對。」

王錦看了看那信徒臉上的琥珀色眼睛，微微搖頭。

說是眼睛其實有些牽強了，就是散發着琥珀色光芒的血肉，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給融化了。

劉大的眼睛跟所有信徒都不一樣，明顯要更加精緻，帶着的污染也更強。

倒是更偏向於神孽的眼睛。

「等等！我明白了！」

一直沒有停下思考的王錦瞪大眼睛，他突然想通了神孽是在做什麼。

帶來大批信徒，然後眼睜睜看着他們被殺死。

甚至還親自動手阻止了他們的復活。

神孽，信徒，死亡。

王錦腦子裏閃過了一個詞。

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