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短，該思考的東西卻很多。

  比如公司對北極圈的態度，比如冷冽者組織的實際隱患，還有接下來該怎麼辦。

  好在，王錦如今已經有了進步。

  他知道什麼時候該思考，什麼時候該放空大腦，好好休息。

  安妮坐在床邊，認真讀著童話故事。

  小姑娘的聲音沒什麼感情起伏，卻很好聽，讓人想到用冰雕刻成的花朵，冷冽而美麗。

  王錦輕輕握住安妮冰涼的手，進入夢鄉。

  以往，他會在這段時間進入夢境世界，複習解剖技巧，或是進行潛行訓練。

  可這次，屬於神孽的光芒沒有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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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的淡淡霧氣，像是一頭扎進雲海。

  跨過霧氣，能看到面前站著個纖細的少女。

  電話亭小姐。

  她這次沒穿那件花紋繁複的哥特黑裙，而是換了套柔軟的白色毛呢睡衣，還有毛絨絨的兔子拖鞋。

  軟乎乎的少女加上軟乎乎的穿著，總是讓人覺得美好。

  可她還帶著副大墨鏡，很沒品地對王錦豎起大拇指。

  「我的新墨鏡帥吧，丹麥的限量款。」

  「還行。」

  王錦敷衍一句，很自來熟地走到女神專用的小圓桌邊上，拿了塊點心。

  「看我的拖鞋，可不可愛？這是冰島買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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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湊到王錦面前抬起腿，兔子拖鞋的耳朵晃來晃去，偶爾露出的白皙皮膚讓人移不開目光。

  「喔。」

  王錦這次甚至沒有敷衍，他饒有興趣地又拿起塊點心，放進嘴裡。

  女神這裡總有各種各樣的小吃，從墨西哥玉米餅到華夏煎餅果子，也不知道都是哪來的。

  「喂，你怎麼這麼冷淡啊？」

  電話亭小姐冷哼一聲，捏著王錦臉頰用力拉扯。

  「搶了初吻就對我負責啊混蛋！」

  「哈？是你強行親上來的好嗎？」

  王錦咬著牙，伸手按住對方的腦袋，試圖推開。

  「而且你就親了一下臉頰而已，算個屁的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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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管，那對我來說就是初吻！」

  笨蛋女神不依不饒，她用力扯著王錦的臉，咬牙切齒。

  「快誇我的墨鏡好看！」

  「好看好看…」

  王錦無奈地嘆了口氣，高舉雙手表示投降。

  「拖鞋呢？」

  「也好看也好看…」

  「本女神呢？」

  「…」

  「別在這時候沉默啊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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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鐘後。

  女神同學用百分之五個願望的代價，換來了自己眷者真心實意的誇讚。

  她臉上滿是「好耶！贏了！」的欣喜，喜滋滋地喝著奶茶。

  王錦看著電話亭小姐，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笑意。

  笨蛋女神實在是太好欺負了，羊毛隨便…

  不，不能這麼想。

  他是眷者，對方是女神，這是完完全全的自己人。

  自己人之間怎麼能叫薅羊毛呢？

  這叫互通有無。

  王錦付出自己的誇讚，得到女神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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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神只需要付出一點小小的神力，就能得到一整天的好心情。

  雙贏。

  王錦贏兩次。

  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湊出來完整的願望。

  還是沒代價的那種。

  眷者身份帶來的好處相當多，這只是其中之一。

  「你也來北極圈了？」

  王錦拿起桌上的漢堡，咬了一口。

  買墨鏡的丹麥，買拖鞋的冰島，這些地方距離瑞典都不太遠。

  「嗯哼，你才發現啊。」

  電話亭小姐相當傲嬌地揚了揚腦袋，像是只高傲的白天鵝。

  「對於遊客來說，北極圈是個很不錯的景點。」

  「極光好看，冰山壯觀，海豹很可愛，還會嗷嗷叫。」

  「那些大白熊毛絨絨的，看起來很好rua。」

  「…」

  王錦剛想吐槽最後一句，突然想起來人家是女神。

  想怎麼rua熊就怎麼rua熊，一口氣rua死十隻都沒問題。

  「等會兒…你不是真來旅遊的吧？」

  王錦挑起眉毛。

  如果是她，還真有可能做出這種事。

  「噢，當然不是。」

  女神推推墨鏡，露出相當中二的笑容。

  「我在拯救世界啊。」

  她並沒有在開玩笑，而是認真跟王錦解釋。

  「還記得本子上有句【世界和平】嗎？那是我特意留下來的。」

  「如果在平時，這願望意味著讓人類放下武器停止廝殺，壓根就是天方夜譚啊。」

  「但現在，它意味著讓地球整體保持安寧。」

  「權柄加持再加上一點點面子，我勉勉強強做得到啦。」

  電話亭小姐聳聳肩，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可她時不時瞟向王錦的眼神已經能夠說明，

  電話亭小姐想被表揚。

  王錦在這方面從不吝嗇，更何況女神做的確實是好事。

  他瞪大雙眼，一邊拍手一邊表現出前所未有的震驚與欽佩。

  「ohhhhh——！！」

  「還好啦，低調一點。」

  電話亭小姐終於得到了誇獎，顯得十分開心。

  她看了看王錦，在心裡默默給他加了百分之五。

  懂事的樣子也挺可愛嘛。

  「這次來北極其實是想看看那個舊日來著，祂手下的眷者最近不太安分。」

  收回手掌，電話亭小姐再次開口。

  「但我過去揍人家的小弟，難免有點以大欺小的意思…」

  「我來代勞。」

  王錦點頭，相當紳士地接過話茬。

  這本來就是他的事，王錦不介意在女神這邊再接一次任務，事情結束領雙倍獎賞。

  「不愧是我的眷者，我會注視你的。」

  電話亭小姐捶了捶王錦，一副「組織很欣賞你」的表情。

  「你為什麼只是注視啊…」

  王錦忍不住吐槽，注意力卻被另一個詞吸引了過去。

  眷者。

  他看著電話亭小姐，開口詢問。

  「話說，你是舊日支配者嗎？」

  「誒？當然不是。」

  笨蛋女神敲敲王錦額頭。

  「你見過哪個邪教頭子是光杆司令的？你的毛絨絨神教好歹也有幾百號教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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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錦點點頭，默認自己是邪教頭子的事實。

  「我介於地球和星空之間，不屬於怪談也不屬於外神。」

  「在二者之間牽線搭橋收取利潤，我是因此而生的。」

  「你可以把我理解成某種擁有權柄的特殊存在，直接稱我為【神明】或者絕世美少女。」

  「好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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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錦點點頭，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一個稱呼。

  「嘖，還是一如既往的混蛋啊，混蛋眷者，混蛋。」

  「沒必要重複三遍啊喂。」

  「我就說！混蛋混蛋混蛋…」

  女神的神國一向寂靜到令人絕望，此刻卻逐漸變得熱鬧起來。

  ——

  這份熱鬧一直持續到王錦離開。

  神國再次陷入死寂。

  電話亭小姐並沒有因為這種突然的沉默感到不自在，她伸了個懶腰，摘下墨鏡。

  墨鏡下是寫滿了疲憊的美麗紅瞳。

  「混蛋眷者啊，快點長大吧。」

  看著王錦離去的背影，女神小姐的眉頭微微皺起，又緩緩舒展。

  「算了，不長大也行。」

  「本絕世美少女一直罩著你，又不是什麼難…」

  話只說到了一半。

  女神小姐已經倒在了憑空出現的天鵝絨大床上，沉沉睡去。

  應付這些對她來說算不上容易。

  電話亭小姐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