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今天睡過了頭，沒買到菜。

為了將功補過，她特意來接王錦一起去石白白的自在居。

小胖子做的菜很有特點。

有些菜會放蔥姜蒜熗鍋，這是老一輩人的習慣，

再加上重油重鹽，大部分都是肉菜。

喜歡來他這蹭飯的大有人在。

不過今天，自在居比平時清凈了許多。

烏瞳剛求過婚沒幾天，現在正忙著提前預定明年的婚禮。

白九被白家喊了回去，現在估計正受寵若驚地準備當副執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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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灰出遠門打架了，最近經常看不到人影。

呂追倒是很敬業，他正帶著黃昏議會一起巡邏，巡邏結束就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了。

倒是有另外幾張許久沒見的面孔在廚房跟著忙前忙后。

田苟孟余，還有李玉跟墨魚。

后三個曾經都是不潔者的人，有說有笑的。

田苟插不上話，在廚房裡又礙手礙腳，最後被趕到了沙發上。

發現王錦進門之後，他像是終於看到了救星，兩眼放光沖了過來。

「誒…這小傢伙，有點眼熟啊？」

剛打了個照面，他就看到了王錦口袋裡探出來的小腦袋。

「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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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高興地揮了揮爪子，隨即叼起一張黑色的銀行卡，炫耀似地晃了晃。

「我去！這不黃金他妹妹嗎？」

田苟摸著空蕩蕩的口袋，終於回想起了錢包被支配的恐懼。

「你怎麼把她拐來了？」

「…」

王錦看了看胡小北，發現她挑了挑眉毛，似乎對「拐」這個字很滿意。

拐來可還行。

自己在別人眼裡就是個人販子是么？

這是妥妥的污衊啊。

王錦無奈地搖搖頭，拎起黃泉，搶過銀行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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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他開口解釋，後院便遠遠飛掠出一道身穿灰袍的人影。

所有人停下動作，下意識扭頭看去。

他原本似乎準備直接離開，發現王錦也在這裡，才轉身面向這邊。

呼——

寬袍大袖獵獵作響。

僅僅是一個呼吸，灰點燈便到了眾人面前。

他眉頭緊皺，面色鐵青，似乎很激動。

「前輩。」

王錦伸手攔住了灰點燈。

幾乎是看到他的瞬間，王錦便猜到了對方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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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點燈不喜歡被人打擾，哪怕搬到了這裡，也只是一個人待在後院的地窖。

平日里，就連吃飯都是小灰給他送過去。

也正因此，這一老一小相當熟絡。

能讓灰點燈露出如此表情的，只有兩件事。

要麼，不化骨被盜。

要麼，負責收集灰家奇物的小灰，出事了。

這次顯然是後者。

「往北六十里，那小輩遇到了攔截。」

老者攤開手掌，露出裡面那隻瑟瑟發抖的灰毛耗子。

這是個來報信的同族，卻差點被灰點燈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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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爺，我跟他聊聊。」

石白白小心翼翼地湊了過來，伸手拿過那隻灰毛耗子，走到一邊。

「我們的人離那裡有點遠，正在趕路。」

李玉從廚房裡鑽了出來，對著王錦點點頭。

小灰早就把久春踢了個遍，想打架就得去更遠的地方。

往北六十里，已經不在久春的範疇了。

「讓老夫自己去。」

灰點燈眉頭緊鎖，轉頭看向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

很奇怪。

明明是個小毛孩子的手，甚至還纏著繃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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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錦注意到了他重複的兩個字。

奇物。

「灰點燈…你到底在圖謀什麼呢…」

心中小聲嘀咕，王錦並沒有把這句話表現出來半點。

他只是接過那半截燈芯，拱了拱手。

「多謝前輩。」

——

十分鐘前。

嘭！

玻璃被打碎，少女從扭曲變形的轎車中爬出，擦了擦額頭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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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情況下，她都是拜託石白白接送自己出門打架的。

想著總麻煩人家也不是事，小灰就自己考了個駕照下來。

沒想到第一天，車就翻了。

這裡是久春邊上的一個小縣城，距離家裡還有很遠。

不管是走回去，還是等人過來，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禍不單行。

現在是吃飯的時間。

剛打過架的小灰很餓，沒有力氣。

「唔。」

少女皺著眉頭，看著害自己翻車的那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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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小朋友。

他為了追滾過來的足球，不管不顧地衝到了馬路上。

小灰就是為了躲他才翻到了溝里。

「你…」

小姑娘搖搖頭，沒有貿然上前。

她在王錦家裡待過一段時間，每天接受的熏陶便包括了這樣一條。

遇到突發情況時，先確認自己有足夠的實力，再去跟其他人接觸。

這句話是王錦的經驗之談。

小灰覺得很有道理，並且決定付諸於實踐。

可這句話放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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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了。」

小灰搖搖頭，不顧支離破碎的轎車，嚎啕大哭的孩童，慢慢圍過來的群眾，更不顧自己正在流血的傷口。

她轉身走進一家沙縣小吃，不顧老闆娘驚詫的眼神，把店裡的食物都點了一遍。

「他奶奶的！這丫頭腦子怎麼長的？」

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戲痴青筋暴起，面色青紫。

他理解不了，實在理解不了。

哪有人剛出完車禍就一頭扎進飯店啊？

餓成這樣？餓死鬼投胎是么？

可惜，抱怨沒法解決問題。

看著逐漸圍過來的人群，戲痴只能扯開嗓子，哭的更加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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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石白白扭動鑰匙，豪車的引擎發出轟鳴。

事實證明，有輛跑起來賊快的車，在關鍵時刻絕對會派上用場。

「灰點燈有問題。」

王錦看了看正跟自己揮手告別的胡小北，對她使了個眼色。

要小心。

「他是爪牙的人？」

油門踩下，石白白在沒來得及摘掉的圍裙上擦了擦手，開口詢問。

「不好說，」王錦搖搖頭，目光閃爍，「但他肯定是魏道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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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跟魏這個姓沾邊，事情就會變得複雜起來。

從陳家圍子回來后，王錦就在提防灰點燈。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對奇物表現出了明顯異常的關注。」

王錦頓了頓。

「特指不化骨，還有灰家的骨粉。」

這兩樣東西，其實能並做一樣。

王錦在懷疑，不化骨是不是缺了一塊，而這一塊被磨成粉，分給了南下的灰仙。

「嗯…」

石白白面色沉重，緩緩點頭。

到了這時候，灰點燈用的其實就是陽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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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得到不化骨和灰家奇物，必須得經過他。

而他會在這中間做點什麼…

沒人清楚。

「那倒霉蛋跟你說了什麼？」

王錦降下車窗，開口詢問。

他問的是那隻差點被捏死的灰毛耗子。

「嘿，這可就有意思了。」

石白白咧了咧嘴。

「他說，在那裡看到了穿著白大褂的人影。」

「…醫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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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錦點點頭。

他其實並不擔心。

醫生是統轄局的通緝犯，自己又處於萬眾矚目的狀態。

醫生不太可能直接衝到自己面前。

最有可能的做法，這傢伙應該會像上次一樣，弄出一堆傀儡。

然後，會有許多無辜市民看見小灰當街殺人。

事情會有點小麻煩。

當然，王錦在意的還有一個人。

陸之首。

這老頭在自己的視野中逐漸消失，可他現在被醫生帶著投靠了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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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再不願意，在生死威脅面前，他也得妥協。

如果輪迴真跟魏家有關，那陸之首來偷不化骨，灰點燈可能真「攔不住」。

所以，王錦給後院派了點支援。

那裡現在有黃昏議會的兩位會長，田氏建材的公子哥，還有自己家的青丘大小姐。

十分鐘之後，自在居會被各方勢力圍的水泄不通。

還是悄無聲息那種。

陸之首毫不知情地來，灰點燈毫不知情地守。

守住了就是皆大歡喜。

守不住的話，大家就得好好聊聊了。

久春這邊暫且布置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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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錦最擔心的，其實還是那隻小倉鼠。

小灰腦子裡除了吃就是打架，她可能應付不來這種情況。

如果她記得王錦的叮囑，不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人發生衝突，

那就只有挨揍的份。

可她若是還手，但凡傷了一兩個沒被控制的路人，事情就不好辦了。

「咱們得儘快趕到那裡。」

王錦嘆了口氣，把探出頭找飯吃的黃泉按了回去。

「希望旅途平安，我可捨不得這輛車啊。」

石白白苦笑兩聲，轉頭上了高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