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

宋河對小黑道了聲謝，又看向即將按在肩膀上的手掌。

隨即露出苦笑。

自己的身體撐不住了，需要王錦進行最後的治療。

宋河從來沒有見過那麼神奇的能力，可他很快接受了這一點，並且弄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任何給予都有代價，奇迹伴隨着令人瘋狂的耳語。

一旦這隻手按下去，自己就是十死無生。

「來吧，兄弟準備好了。」

宋河深深吸氣，直到咳出血沫，喉嚨咯吱作響。

啪嗒。

手掌落下。

卻並沒有預料中那詭異的氣息，反而是一陣陣刺痛。

王錦手裏拿着一排快速注射器，毫不猶豫扎在宋河脖子上。

「腎上腺素。」

迎著宋河不解的目光，王錦開口解釋。

「不會治療傷口，但會讓你勉強忘卻疼痛，恢復力量。」

「…好。」

宋河苦笑兩聲，緩緩點頭。

他只是個漁夫，不清楚腎上腺素是什麼東西。

不過王錦給自己來了一排…肯定不太正常。

從身體內部緩緩湧現的力量來看，這東西的效果雖然遠不如那些綠色霧氣，卻也相當可觀。

「我還能活多久？」

宋河看了看小花，隨即附在王錦耳邊，輕聲問著。

「嗯？」

後者皺起眉頭，看着宋河。

「腎上腺素的副作用是…口渴。」

「恰好我帶了水，不會讓你渴死。」

王錦指了指背包，認真回應。

「這東西效果沒那麼好，想要起作用就只能加大劑量。」

「就算你身體素質很好，如果沒有之前的幾次治療，現在也應該猝死了。」

迎著宋河驚喜的目光，王錦再次開口。

「算是一次冒險。」

「死於污染和死於腎上腺素中毒可不一樣，後者很痛苦，還會把我算成凶…」

「多謝，兄弟。」

還沒等王錦說完，宋河的熊抱就迎了上來。

這次他沒顧及自己渾身是血，也沒顧及身上的疼痛。

而是儘可能地，用最大力氣表達着自己的感激。

「咳…」

王錦被勒的直咳嗽，卻也不由自主地揚起嘴角。

他知道，宋河其實並不在意生死。

可宋排頭不是這樣。

王錦注意到了，宋排頭變成的泥龍王身上，只有一件破破爛爛的普通蓑衣。

無論是為了保護而對下游信息進行隱瞞，還是千叮嚀萬囑咐的「別注視」，乃至最後留下的「排頭蓑衣」。

王錦都能看出，這位父親很想讓自己的孩子活下去。

恰好，王錦也不想讓這個人還不錯的大光頭白白死掉。

所以王錦一直在尋找辦法，最後決定用宋河經過幾次治療的身體賭一把。

公司的腎上腺素藥效很強，而且能被追蹤。

之所以這樣做，就是因為曾經有人用這東西折磨平民。

看着他們腎上腺素中毒，最後痛苦地死去。

公司對這種事很嚴格，統轄局也是如此。

如果宋河就這麼死了，王錦絕對會背上罪名。

要麼當着小花的面毀屍滅跡，被這明顯過於成熟的孩子記恨一輩子。

要麼連着小花一起幹掉，讓愛麗絲染上孩子的血。

可王錦還是賭了。

一向不想捲入無關事件的他，用自己的前途賭了個虛無縹緲的可能。

哪怕儘可能表現的輕描淡寫，可宋河還是能察覺出王錦的犧牲。

「以後…別提這件事。」

王錦嘆了口氣，看着宋河的眼睛。

這種明顯不理智的事，對他來說算是污點。

「好嘞。」

宋河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他是農村人，不太會說話。

可從內心裏，已經把王錦當成了自己的親兄弟。

於是他快速揮舞著半截竹竿，越來越賣力氣。

王錦沒多說什麼，而是看着宋河的竹竿，怔怔出神。

小狐狸蹦到他肩頭，一起發着呆。

良久，王錦把目光轉向寬闊的江面，緩緩開口。

「三個要素可能會被攻擊，宋河在觀察時也許淋到了微量的雨水。」

王錦微微皺眉，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麼。

「【雨水】的判定很嚴格，就連你的防水風衣都不行。」

「宋排頭早就猜到了這一點嗎…真是可怕。」

年輕人暗自嘀咕，隨即轉頭看向小狐狸。

她正饒有興趣地看着王錦的側臉，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

「你也在想這個？」

王錦挑了挑眉毛，開口詢問。

「沒有。」

小狐狸用力搖頭，把自己正方形的臉甩了回來。

她看着王錦的眼睛，目光無比認真。

「傻仔，還記得我們聊過嗎。」

「你說自己是跟那些村民一樣自私的人，可我對你卻討厭不起來。」

「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了。」

小狐狸變作少女，笑着看向王錦，表情中帶着說不清的情緒。

「哦？」

王錦挑了挑眉毛，卻也沒有追問。

「不一樣…那就不一樣吧。」

年輕人聳了聳肩，露出無奈的笑容。

「我的行事風格就是這樣，可能比正常人少了些同理心？或者別的什麼東西。」

「不喜歡也沒辦法啊…都習慣了。」

他攤了攤手，不再跟胡小北對視。

「沒有不喜歡哦。」

少女伸出兩隻白白嫩嫩的手掌，把王錦的腦袋搬了回來。

看着那雙純凈深邃的眼睛，她認真地開口。

「沒有不喜歡。」

「哈…那可真是太好了。」

王錦呆愣片刻，隨即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露出笑容。

看着變回紅色狐狸跑回一旁的小姑娘，王錦聳了聳肩。

「嗯？紅色？」

王錦轉頭仔細看了半天，才確認這小傢伙不是被胡火給奪舍了。

沒有仔細研究產生這種現象的原因，王錦將目光投向遠處。

不知道該說幸運還是其他，這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阻礙。

遠處的水流明顯急了很多，震耳欲聾的轟隆聲也越來越近。

「小龍門要到了。」

宋河沒有注意到王錦跟胡小北剛才的談話，而是指著前方，開口呼喚。

「嗯？」

戲痴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伸手在蘇喜鼻子下面放了一陣。

發現自己同伴還有氣后，他站起身，走到王錦身邊。

「啊呀...終於要到了。」

行金旗閃爍光芒，戲痴目光炯炯，看向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