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的。」

佘音點點頭，聲音中帶着幾分凄涼。

佘家與世隔絕，人煙稀少，這成了常態。

她從小到大都住在這裏，卻從來都沒想過為什麼。

不過仔細想想…王錦說的確實沒錯。

採購一類的工作，一直是常葉去做。

佘家跟外界溝通的橋樑，只有那女人一個。

許多事情只要常葉不想說，佘音無論如何都不會知道。

至於不點燈不起灶的規矩，也許就是為了避免被其他人發現。

傭人們隔段時間就會成批成批的辭職，來這裏借住的出馬弟子也呆不久。

就連親生父母都一去不返，佘音想不出還有別的什麼原因。

「原來…原來是這樣。」

少女嘆了口氣，聲音有些低沉。

就算身邊一直有其他仙家陪伴，她也覺得自己跟其他人相比，總是缺少點什麼。

現在來看，那份缺少的東西，她一輩子也得不到了。

「命格特殊」這四個字比看起來沉重了太多太多。

父母，朋友…

這些東西對於佘音來說有些陌生。

而這一切她改變不了，只能接受。

「真是可惜。」

佘音嘆了口氣，隨手擦了擦眼角。

她適應的很快。

身為佘家的大小姐，她相當堅強。

「還有其他要問的嗎？」

佘音抬頭看着王錦，露出了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

「別難過，我說出這個不是為了影響你心情的。」

王錦看着那硬撐著打起精神的姑娘，語氣難得地溫柔了起來。

不知為何，他總能在佘音身上看到自己當年的影子。

靈感瘋狂膨脹，導致王錦隨時會被拖入怪談場景。

可不夠強大的實力，讓王錦每一次都有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正因如此，他不敢跟任何人溝通，生怕連累對方。

在將一切變得遊刃有餘之前，他也像這姑娘一樣茫然無助。

不過…佘音的問題，王錦恰巧有辦法解決。

「你說什麼？」

少女愣了愣，眼中瞬間亮起了光芒。

「我說自己有辦法解決。」

王錦笑了笑，隨即從口袋中掏出了個什麼東西。

那是個亮銀色的手環。

查拉圖大秘儀簡化版，通常給無法完全控制能力的怪談或是混血種佩戴，因此也被戲稱為「銀手鐲」。

能抑制能力，也能防止氣息外泄。

為了讓抓來的十惡乖乖聽話，王錦手上有不少這東西。

當然，他並不是想送什麼定情信物，也沒有逗小姑娘開心的打算。

佘音的情況，王錦大概能猜到幾分。

體弱多病，會影響他人，需要被藏起來，或是鎖起來…

答案呼之欲出。

只是這個結果太荒誕，讓人有些不敢相信。

不過…如果這一切是真的，王錦就必須幫助佘音隱藏氣息。

不只是為了佘家，也是為了自己。

「戴上這個，你的特殊命格就不會影響到其他人了。」

王錦輕輕抬起那有些顫抖的白皙手掌，給她演示著秘儀的用法。

「啊？…」

佘音瞪大雙眼，滿臉寫着不可思議。

她想不到，困擾了自己家族十幾年的麻煩，被王錦隨手解決了。

「嗯，不過需要定期更換。」

年輕人點點頭，繼續說着。

「厲害的不是我，是個名叫統轄局的組織。」

「這項技術已經發展了幾十年，只是碰巧在你身上適用。」

「如果我死了，你可以找名叫馬堯的傢伙更換，不過他可能會提前猝死也說不定…」

年輕人嘀嘀咕咕地說着，手上的動作依舊溫柔而準確。

咔噠。

秘儀被激活，似乎有什麼東西變得不同了。

「王錦，我，我…」

佘音張了張嘴，似乎是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

三言兩語就把這麼多年擋在自己面前的虛假撕碎，將令人無可奈何的真相擺在面前。

可還沒等佘音傷心，王錦又隨手把困難解決了。

這讓她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我只是覺得你應該知道這個，而且這對我來說也是件好事。」

王錦笑了笑，認真地解釋著。

「我…」

佘音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她猛地靠近王錦，似乎打算做點不該做的事。

可她鼓起的勇氣在半路就消耗殆盡了。

於是佘音猛地向後退去，然後面色通紅地給王錦鞠了個躬。

「謝謝你。」

「你，你這太客氣了。」

一瞬間的手足無措后，王錦扶起佘音，把她送回了房間。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她要親上來。」

年輕人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晃晃悠悠地向常葉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石白白那邊怎麼樣了。」

——

噗呲！

手術刀狠狠扎進胸膛，血液噴涌而出。

可受傷的是醫生。

烏曈的觀死之眼能看出如何殺死一個人，哪怕是用極其荒誕的方式。

於是虛幻長劍撕破了肋下的挎包，閃爍著寒光的手術刀刺進了醫生的心臟。

「哦？有意思。」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吐了口血，氣息衰敗了幾分。

他確確實實受了傷。

「呼…一次。」

呂追翻身躍出，雙眼緊緊盯着醫生。

命中一次帶來的強化讓他能勉強保全自己。

「可惜…我不止一個心臟。」

醫生笑了笑，隨手拔出手術刀丟在地上。

刺進身體的那部分不知為何沾上了一層蠕動的血肉，顯得詭異而又噁心。

「想殺死我其實很困難的。」

「不過我並不介意你接着嘗試。」

醫生轉身看了看烏曈，接着露出笑容。

滿意的笑容。

就好像看見了自己找到家的小狗。

「媽的…瞧不起老子？」

烏曈眼眶通紅，牙關緊咬。

觀死之眼瘋狂運轉，血淚流下，將視線變得一片模糊。

「打他左腳！」

「我的劍必定命中，你躲不開！」

呂追眯了眯眼睛，身形再次閃動。

虛幻長劍浮現，帶着虛影斬向地面。

「還真好騙。」

醫生咧了咧嘴，手掌夾着手術刀緩緩落下。

「孫賊！看這！」

烏曈咬着牙怒吼，眼中光芒閃動。

污染洶湧而出，幾乎要將醫生淹沒。

呂追則抓住這個機會，迅速出招。

原本素不相識的兩個人，現在默契的彷彿多年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