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骨頭？」

烏曈從地上撿起兩塊玉石一樣的東西，轉頭看向醫生。

「嗯，而且來自犬科動物。」

後者大致掃了一眼，很快就做出了判斷。

「從斷口來看，它們是在不久前被人用鈍器打碎的，而且沒有進行任何反抗。」

「把敵人殺死之後還要打碎骨頭…這種行事風格有些熟悉。」

男人推了推金絲眼鏡，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你是說…」

烏曈歪了歪頭，顯然不太理解醫生的意思。

他不認識那種喜歡補刀的精神病，只認識一個行事誇張怪異的紅面具。

不過，那個邪神信徒確實能做出這種事。

而且並不僅限於此。

一想到這裏，烏曈下意識縮了縮脖子，雙腿都有些發顫。

「看來我們今天有意外收穫了。」

醫生小聲嘀咕了一句，將手放進口袋。

「對了，我想問你件事。」

烏曈猶豫了一下，還是低着頭，對着醫生髮問。

「沒有我的能力，你是怎麼清楚陸之首今天會來這裏的？」

「你不會想知道的。」

男人看都沒看烏曈，繼續邁步向前。

——

「陸老…我感覺有點不對勁。」

庖甲往老者身邊靠了靠，聲音開始顫抖。

「廢物就是廢物。」

孔惡瞪了他一眼，眼神不善。

「都是刀口舔血過日子的人，被幾座墳頭嚇成這樣，***丟臉。」

「你！」

庖甲剛想還嘴，卻發現陸之首面色古怪，不知道在想什麼。

再三猶豫后，他選擇了閉嘴。

「確實不對勁。」

老者點了點頭，伸手指向一旁滿是新土的土堆，示意拿着梨形鏟的孔惡過去翻動一下。

似乎是遵從著摸某種規矩，榮冠村的喪葬習俗很奇怪。

如果對方是個行事小心的老怪物，確實可能通過挖墳的方式判斷大致情況。

可他挖的也太多了。

一路走來，陸之首見過不下二十個這樣的土包。

簡直稱得上刨墳小能手。

這又不太像老怪物能幹出的事。

陸之首一時間判斷不出對方的身份了。

「這裏不像是有東西的樣子…難道是上下雙層的大墓？」

孔惡一邊嘀咕一邊俯下身，大致確認了方向。

嚓，嚓。

梨形鏟上下飛舞，帶起了大片大片的泥土。

男人用手指略微定了定深淺，很快就確定了什麼位置可能有東西。

這就是孔惡賴以生存的手藝。

他是個土夫子。

嚓…叮。

入土半尺不到，孔惡就感覺自己碰到了什麼東西。

他的動作瞬間停滯不動，雙手穩的如同銅澆鐵鑄。

下一秒，梨形鏟上升騰起淡淡黑氣，空氣似乎都冰冷了幾分。

「可能有扣。」

孔惡眯了眯眼睛，用黑氣護住心脈。

扣，江湖黑話，意思是陷阱。

做了這麼多年挖墳掘墓的勾當，孔惡其實並不是太畏懼這東西。

畢竟是混血種，人類的東西對他作用不大。

「破坎了。」

孔惡低聲吼道，梨形鏟輕盈地一挑，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穩穩落在他手上。

是個做工精緻的金屬球。

似乎是為了方便隱藏，它的外殼被漆成了磨砂質地的黑色。

入手很有分量，顯然不是凡物。

「陸老，您上眼。」

孔惡輕輕拍了拍上面的泥土，轉身走向陸之首。

「這東西沒有寶氣，丟了吧。」

後者略微掃了一眼，示意孔惡把金屬球埋回去。

「…好。」

後者撇了撇嘴，卻只能乖乖聽話。

陸之首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們倆各懷鬼胎，全然沒看見滿頭大汗的庖甲。

「震…震…」

胖子臉色煞白，嘴裏結結巴巴地說着什麼。

「你說什麼？」

孔惡看向庖甲，皺着眉頭問道。

下一秒，他手上的金屬球散發出了熾熱明亮的光芒。

連帶着其他蓋着新土的地方一起。

墳頭，爆炸了。

——

「您能同意真是太好了，我還真有些過意不去。」

王錦一下又一下地按着手上的遙控器，還不忘對灰點燈鞠個躬。

畢竟是炸他的家，王錦心裏也不太好受。

「你要真過意不去，就不會提前埋那麼多炸彈了。」

白九嘆了口氣，面色複雜。

這年輕人剛開口的時候，他還有些生氣。

畢竟這次來的目的就是找灰點燈保護石白白。

王錦上來就要看不化骨，這顯然是沒把小胖子的命當命。

可很快，白九就發現了不對勁。

他眼睜睜看着王錦從不化骨說到十惡，再從十惡說到大變故，最後又把話題落回了石白白身上。

硬是把灰點燈忽悠瘸了。

「沒什麼，也確實到時候了。」

老人眼神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懷念，卻還是開口回應着。

「那個姓魏的道士說過，兩百年之內有大變故。」

「如果事情真按你說的那樣發展，大變故也快來了。」

灰點燈站起身，略微活動了一下筋骨。

「這不化骨，我也守到頭了。」

「走吧，老夫隨你活動活動手腳。」

——

「卧槽！卧槽！你個天殺的土耗子！」

一臉橫肉的胖子帶着哭腔邊罵邊跑，肩膀上還扛着個血肉模糊的人。

「你說你動什麼不好，非要去動那玩意兒？」

庖甲低聲說着。似乎並不太在意話里話外得罪陸之首。

「媽的，又不是我想動的。」

孔惡嘶啞地說着，語氣中的憤怒毫不掩飾。

畢竟從情況上看，造成眼前這一切的就是面前這個耀武揚威的老頭。

無論是庖甲還是孔惡，心中都有些不滿。

「咳咳。」

陸之首輕咳兩聲，隨手攏了攏略微有些焦黃的白髮。

他躲過了一開始的爆炸，卻沒躲開後面的殉爆。

再加上控制炸彈的那人像是個精神病，不要錢一樣地瘋狂引爆。

避無可避之下，陸之首也挨了幾下餘波，樣子有些狼狽。

他並沒有回應另外兩人的抱怨，反而露出了笑容。

「原來是你小子。」

老人輕輕撫了撫手上的傷疤，用低沉沙啞的嗓音嘟囔著。

他想起了那個會爆炸的手機。

做事像是老怪物一樣滴水不漏，卻總會在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埋下陷阱。

心狠手辣，敢想敢做。

很明顯，對手是王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