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一大早就遇到兩個女干商，真晦氣。」

王錦叼著半個包子，嘴裡還小聲嘀咕著什麼。

動態怪談牌很帥，這確實沒錯。

但那個價格實在讓人接受不了，甚至還會隨著卡牌本身的顏色改變呈幾何倍上漲。

讓王錦倒貼錢買幾張小卡片…

他就是被醫生弄死，從窗戶跳下去摔死，都不會掏一分錢。

除非打折。

「呼，來不及了。」

將猩紅之怒塞進口袋，王錦開始了前往公交站的長途跋涉。

沒辦法，偏僻是明月小區除了陰森以外的第二個特點。

大概有多偏呢…

整個大江市殺人拋屍的最佳地點。

如果不是每天只跑的公交，王錦連上班都很困難。

饒是如此，他也得先坐公交再上地鐵，最後才能成功到達位於郊區的公司。

當然，也不是總這樣。

「嗯，出來吧。」

年輕人掃視四周，發現沒什麼人後輕輕打了個響指。

陰影涌動，纏繞在他的腿上。

小黑和鏡鬼發足狂奔，將王錦的速度提升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後者依舊不慌不忙地吃著包子，時不時觀察一下附近有沒有需要物理性失憶的幸運觀眾。

有這個條件就要利用上，畢竟王錦也不喜歡一邊吃飯一邊劇烈運動。

「嚶嚶嚶！」

小黑嗷嗷叫著，似乎有些不滿。

「天真藍啊。」

年輕人裝作沒聽見，抬起頭嘀咕著。

經過昨晚的思考，他已經將那些雜亂的思緒理清了。

準確來說，王錦選擇了靜觀其變。

胡小北說的沒錯，很多東西需要時間去發酵。

就像久春中學的血光事件一樣。

統轄局已經介入調查了，其餘組織則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觀望。

這無可厚非，畢竟跟醫生沾邊的事都很麻煩，而且沒錢賺。

嘭！

「哎呦！」

「卧！」

突如其來的撞擊打斷了王錦的思緒，手上還剩下的一個包子也掉落在地。

「啊…真是…」

年輕人揉了揉亂糟糟的頭髮，臉上帶著幾分無奈。

這一撞徹底把他給撞醒了。

「不對啊！你沒事吧？」

正是因為大腦重新清醒過來，王錦才發現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小黑全力奔跑下的速度不亞於汽車。

自己的身體經過古神氣息沖刷，比普通人強那麼一點點，在這種衝擊下都差點背過氣去。

那對面呢？

「壞了壞了，出人命了。」

王錦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快步走向了遠處那灰撲撲的身影。

「我，我沒事。」

後者猛然坐起，擦了擦臉上的鼻血，露出憨憨的笑容。

「哦？」

年輕人停住腳步，下意識擺出戒備的姿態。

他能看出，這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是個怪談。

哪怕看起來不太聰明，也不能掉以輕心。

「你好，我叫小灰。」

少女揉了揉被撞疼的腦袋，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

似乎要跟面前這個年輕人握握手。

「你好，我叫王錦。」

後者皺了皺眉，還是伸出右手。

只是手上覆蓋著猩紅色的猙獰鐵爪。

「哇！」

小灰眼中閃過星星，毫無防備地握上鐵爪，輕輕晃了兩下。

下一秒，她張開櫻桃小口，對著鐵爪咬了下去。

王錦愣住了。

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在…幹什麼？」

王錦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問道。

「好餓哦。」

小灰一邊用門牙嘎吱嘎吱地啃著猩紅之握，一邊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我這有吃的。」

年輕人從地上撿起剛剛掉落的包子，所幸隔著包裝袋，並沒有沾上泥土。

嗖！

灰影一閃而過，小姑娘狼吞虎咽地吃著包子，還對著王錦眨了眨眼睛。

「謝謝，你人真好。」

「小事，小事。」

王錦搖了搖頭，不動聲色地把鐵爪收了回去。

到了現在，他才有時間去仔細觀察這姑娘的長相。

髒兮兮的，似乎流浪了很久。

這就是小灰給王錦的第一印象。

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她清澈純粹的眼睛，還有灰塵下白皙的面孔。

破破爛爛的衣服幾乎要蓋不住雪白的肌膚，顯然無法抵禦春季特有的寒風。

即便如此，她身上也沒有半點令人厭惡的味道，反而散發著奇怪的好聞氣息。

就像是雨過天晴后泥土的芬芳。

「咳咳！」

小姑娘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似乎是噎到了。

「唉。」

年輕人嘆了口氣，帶著少女走向了遠處的早餐棚子。

片刻后，王錦獃獃地看著正往嘴裡塞第二十二個包子的姑娘，表情有些複雜。

「我不跟你搶。」

年輕人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那個禿頭老闆考過來的眼神已經有些不對勁了。

「不是呀，我趕時間。」

小灰用豆漿把包子往下順了順，小聲開口說道。

「我要去東北，很遠的。」

「哦？」

王錦挑了挑眉毛，似乎發現了什麼。

「你姓灰？」

「沒錯，我叫灰三十六，不過大家都叫我小灰。」

少女笑了笑，眼睛彎成了月牙。

「來自東北？」

「不是，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是東北的。」

小灰扳著手指，一臉認真地說道。

「他老人家年紀大了走不動，就派我回老家看看。」

「看什麼？」

王錦隨手掏出剛剛買的濕巾，輕輕擦拭著少女臉上的灰塵。

後者並沒有躲閃，似乎覺得這並沒有什麼不妥。

「不知道啊。」

「不知道？」

「就是因為不知道才要親自去看嘛！」

小灰鼓了鼓腮幫子，似乎對王錦的反問很不滿。

「你認識胡小北嗎？」

「嗯…不認識，但我遇到過其他胡家的人，是個很厲害的大姐姐。」

少女輕輕眯起眼睛，看起來很舒服。

「這樣啊，我明白了。」

王錦收回濕巾，看著小灰乾淨清秀的面孔。

這姑娘其實很好看，瘦削的體型讓她總有一種楊柳扶風的感覺。

如果王錦沒眼睜睜看著她吃下二十二個包子的話。

「好啦，多謝你的包子，我得趕路了。」

「這個給你，回來的時候我會再找你玩的。」

小灰從口袋裡掏出了個什麼東西放在王錦手中。

是個香囊。

很難想象，這髒兮兮的小姑娘身上會有這麼乾淨的東西。

精緻，而且散發著淡淡的香氣，跟小灰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轍。

「這東西對我來說很重要的，如果弄丟了我就會生氣，就不找你玩了。」

少女揮了揮手，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見，彷彿從未出現過。

「誒…」

王錦剛要去追，就感覺自己被一團巨大的陰影擋住了去路。

「結賬，二百塊。」

禿頭老闆招了招手，咧嘴露出兩顆金牙。

「女干商。」

王錦眯了眯眼睛，卻還是乖乖拿出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