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統轄局的所有員工都是人類也因為這個吧。」

王錦嘀咕了一句，探頭看向那道白髮的窈窕身影。

怪談的力量若是不加以約束，就會自食其果。

「統轄局應該有補救的辦法吧？不然兩輩人之間斷了層可就不好辦了。」

不知何時變成人形的胡小北眯了眯眼睛，看向韓冬。

她一直都在認真聽著，不過看起來不太高興。

「沒錯。」

韓冬點了點頭，卻並沒有過多解釋。

「可是老趙的幾個兄弟是真沒了，還是他親自動的手。」

「都是很好的人啊，真是可惜。」

胡小北嘴唇開合，卻什麼都沒說出。

這些事她從來沒聽趙光明提起過。

「好了，快過來。」

王錦拍了拍胡小北的肩膀，任由她變成小狐狸咬住自己的手指。

他知道，這姑娘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雖然大家平時一起快樂的摸魚划水，可是怪談的身份終究很是敏感。

琉璃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這種情況下，當然會有人把懷疑的目光投向胡小北這種親近人類的怪談。

她什麼都沒做，當然會委屈。

王錦輕輕撫摸著懷裡那不停顫抖的小狐狸，她似乎是在哭泣。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句話不無道理，可又太過絕對。

很少有人能像王錦這樣完全將二者一視同仁。

更沒有多少人會像趙光明那樣，在被傷害后依舊選擇相信。

「真是個爛好人啊。」

王錦看著那道在琥珀色光芒中來回穿梭的黑色人影，小聲嘀咕著。

——

「就那麼想殺了我？」

琉璃笑了笑，伸向趙光明的手掌突然一頓。

下一秒，兩把直刀直接穿透了她的胸膛，沒有一絲猶豫地扭轉縱切，將傷口儘可能地擴大。

「沒用的，我的心臟不在那裡了。」

琉璃抓住趙光明的手，輕輕往前走了一步，任由刀刃將她刺穿。

溫熱的軀體撞進了趙光明的懷中，鮮血染紅了他的臉。

「你說，真是我的錯嗎？」

琉璃微微抬起頭，語氣是那麼哀傷。

隨著她的動作，琥珀色的結界中突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一切彷彿都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一天。

女人輕輕躺在男人懷中，血液染紅了地上的積水。

男人卻沒有一絲猶豫，依舊緊握著手裡的雙刀。

「如果不是為了自保，我根本不會動用那股力量啊。」

琉璃臉上的光芒漸漸消散，露出一張堪稱絕色的臉。

那張臉帶著凄美的微笑，絕望地看著趙光明。

「我也很害怕，我控制不了自己。」

「他們想把我永遠關起來，那樣就見不到你了。」

「我為了跟你在一起逃出來，而你是怎麼做的？」

琉璃的語氣變得激動，她緊緊抓住趙光明握刀的手，絲毫沒有剛才那副即將死去的樣子。

趙光明咧了咧嘴，狠狠轉動著那兩把直刀，造成更大的創傷。

他緩緩張口，說出了見到女人以來的第一句話。

「放***屁。」

「你想通過重演當年的片段來讓老子可憐你？哈。」

趙光明的語氣依舊是那麼混蛋，可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十幾個兄弟，上百條人命。」

「琉璃，我殺你一千遍也不夠。」

呼哨聲再次響起，瘋狂盤旋的鐵鴉帶起碎肉與鮮血。

趙光明手上的雙刀狠狠揮出斬向琉璃的腦袋，如同告死鳥的羽翼。

眼中亮起仇恨的火焰，似乎要將他燃燒殆盡。

「真是無情的男人啊。」

琉璃脖頸處的吊墜發出光芒，鐵鴉瞬間掉落在地，彷彿變回了普通的物件。

纖細修長的手指緩緩抬起，硬生生擋住了趙光明的雙刀。

「哈。」

中年男人笑了笑，直接鬆開了持刀的雙手，任由自己的羽翼掉落在地。

他並不是喪失了鬥志，而是有其他打算。

大衣下擺飛起，兩把沙漠之鷹出現在他手中。

扳機扣動，雙槍轟鳴。

堪稱殘暴的口徑換來了無與倫比的殺傷力，直接在琉璃身上開出了數個大洞。

潔白的長袍因為距離太近而被火藥燒焦，女人彷彿風中殘燭，可悲地搖曳著。

「跟妖銃柯爾特相似的物品。」

王錦眯了眯眼睛，看清了趙光明手上的東西。

普通的手槍無法對怪談造成多大的傷害，那兩把沙漠之鷹顯然是怪談裝備。

更讓他嘆服的是，哪怕心中滿是怒火，趙光明這老男人的行動思路依舊堪稱完美，即使是琉璃再三試探也沒有動搖。

除此之外，那女人的臉讓王錦有些吃驚。

素敏。

就是那家裡有個弟弟，親人還住了院的麵館女老闆。

王錦見過她幾次。

雖然臉上已經有了些歲月的痕迹，可還能看出年輕時是個大美人。

手上的繭子，不經意間冒出的白髮，還有那因為家人生病露出的擔憂。

所有的細節都指出了她是個普通人，跟琉璃完全沾不上邊。

「應該只是臉一樣，還真有這麼巧的事。」

王錦摸了摸下巴，偷偷瞄了一眼其他人的反應。

「看來素敏的事只有我知道。」

片刻后，他有了結論。

槍聲停止，隨後是鐵鴉嘶鳴的聲音。

它們有部分結構是怪談，很難被完全摧毀。

不過這次，鐵鴉直接被憑空出現的巨石壓在了底下。

女人搖了搖頭，輕輕伸手撫過自己的傷口。

轉瞬之間，連個傷疤都沒留下。

「跟當年一樣傻呢。」

琉璃看著趙光明，露出明媚的笑容。

「你應該知道這樣做對我沒什麼用吧？」

「哈，那可說不定。」

趙光明輕輕一招，躺在地面上的雙刀便飛回了他的手中。

他輕輕晃動手腕，將那兩根絲線纏回原本的位置。

「你給我下毒了？」

琉璃皺了皺眉，臉上罕見地流露出幾分怒意。

「啊，就是通過這兩根絲線。」

趙光明點了點頭，開心地給琉璃展示著手腕處的精密裝置。

那設計巧妙的護腕能在保護他的同時將毒素傳遞到刀身。

「這毒也來自怪談，你無法免疫。」

「順便告訴你，那些渡鴉身上也帶著另一種毒素。」

「它們單獨拿出來都是無害的，只要混在一起就是足以傷到怪談的劇毒。」

「畢竟這七年中的每一天，我都在想著該怎麼幹掉你。」

中年男人咧了咧嘴，露出跟王錦如出一轍的愉悅表情。

「這才是像樣的復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