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小姑娘是媵，就是要跟着新娘子一起嫁過去的。」

婦人模樣的紙人莞爾一笑，她的笑容並沒有其他紙人那樣扭曲詭異，十分接近真人。

「那你呢？」

阿朱冷冷地開口，眼神倔強地看着婦人。

「我是姆，負責教新人一些禮儀，是不需要嫁給新郎的。」

夫人笑了笑，隨後認真地解釋道。

「好了，乖乖在這裏等著吧，新郎快要來了。」

「等會兒先別着急出來，新郎要過來下了聘，看了嫁資，咱們再用轎子抬你們三個出去。」

「我要是不呢？」

阿朱看着婦人，白凈的小臉冷若冰霜。

「現在可由不得你們。」

婦人輕呵了一聲，似乎完全把阿朱的話當做了玩笑。

「該死！」

冷哼一聲，阿朱用力掙扎了幾下，可身體卻依舊一動不動。

————

「新郎官來下聘嘍！」

王錦騎着紙馬，在敲鑼打鼓的聲音中晃晃悠悠地來到了村莊中心的宅子門前。篳趣閣

媒婆老太太長長地吆喝了一聲，幾個紙人抬着箱子走上前來。

左面箱子裝着金銀財寶，右邊的是紙衣紙襖。

王錦翻身下馬，在媒婆的示意下走到了隊伍前方。

身後的村民不再說話，空氣中只剩下了嗩吶和銅鑼的聲音。

只要乖乖按著步驟走，就能跟李慧匯合，王錦沒必要去找不痛快。

瘋子一直跟在王錦身邊，王錦也有了些底氣。

「男女婚姻大事，經媒人撮合，認為門當戶對，互換庚貼！」

老太太伸手，王錦會意掏出了那張喜帖。

「喜帖提前放於棺槨之上，以測天意。」

伸手將喜帖放在門檻上，老太太接着說道。

「家中無碗盞敲碎、飯菜餿氣、家人吵嘴、等異常情況，新人八字相合！」

媒婆說到這時，宅子裏慢慢走出了一個婦女模樣的紙人，看起來比其他紙人要生動許多。

「姆特來奉上喜帖，還望兩位新人百年好合，共修陰緣。」

婦女撿起門檻上的喜帖，隨後掏出了一張一模一樣的，交到了媒婆手中。

「二位新人年庚相配，生肖並無相尅。」

媒婆拿過那張喜帖，仔細看了看，隨後大聲說道，接着是一大段晦澀難懂的話。

王錦獃獃地看着你一句我一句的兩個紙人，第一次結婚的他不太清楚該怎麼做。

「咳，我該干點啥？她們為啥這麼熟練啊？」

摸了摸下巴，王錦發現站在一旁的瘋子悄悄往自己身邊湊了湊。

「boss，你怎麼樣？」

瘋子狗狗祟祟地問道，趁著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媒婆和那個婦女身上，他打算跟王錦交換一下信息。

「我還好，就是差點死了，你呢？怎麼變成紙人了？」

王錦點了點頭，幸虧這一路上他都比較配合，紙人們也沒有為難他。

「boss，很多事情我現在不太方便跟你細說，它在聽。」

瘋子指了指自己已經有一大半是紙人的身體，嘆了口氣。

「我只能告訴你，千萬不要試圖去襲擊那些紙人，後果比你想的嚴重得多。」

「實在不行就自己走吧，剩下的我都寫在那張...」

瘋子說到這裏，突然猛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另一隻手則拚命拉扯著那隻手，試圖掙脫。

王錦看着瘋子左右互搏的滑稽樣子，表情有些複雜。

從最開始，瘋子就在儘力幫助自己。

不管是醫院時的多次挺身而出還是剛剛的兩次喊話，王錦都能感受到瘋子的勇敢。

可是這麼一個勇猛的漢子，居然會讓王錦拋下他們自己離開，他到底遭遇了什麼？

握了握瘋子塞給自己的紙，王錦皺緊了眉頭。

既然那個什麼東西能聽到，這張紙豈不是已經暴露了？

環顧四周，王錦果然看到有人走到了自己身邊。

「新郎官，那東西咱就扔了吧。」

花爺拄著拐棍緩緩走了過來，對着王錦伸出了手。

「好。」

王錦沒有絲毫猶豫，把手中瘋子的紙條遞給了花爺。

花爺似乎沒想到王錦這麼輕易的就把紙條交了出來，接過紙條后反反覆復觀察了幾次，隨後笑呵呵地轉身離開了。

並不是王錦大方，而是他知道，瘋子不可能做沒意義的事。

既然瘋子主動暴露了紙條，就說明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悄悄把目光投向瘋子，王錦果然看見，正在左右互搏的瘋子眼神不斷地往自己肚子上瞟。

「果然是這樣。」

王錦點了點頭。

瘋子主動讓那個人控制自己半邊身體，兩隻手左右互搏，是在掩人耳目，也是為了讓靠近自己的王錦不被突然攻擊。

只要王錦靠近瘋子，就可以拿出他身體內的東西。

那個被塞住嘴巴的布娃娃。

王錦也注意到了，布娃娃沒有聲帶，發聲並不依靠嘴巴，他完全沒必要將小胖的嘴巴塞住。

事出反常必有妖，瘋子這麼做的原因多半是為了提醒自己。

王錦靠近瘋子，飛快地從他已經被掏空的腹腔中拿出了小胖，把它藏進了自己一直拎着的雙肩包中。

瘋子的眼神變了變，看起來很高興，即使他還在痛苦地掙扎著。

微微嘆了口氣，王錦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沒有辦法用接觸壓制幫助瘋子，他本身也算是怪談，這一壓制下去不知道會怎麼樣。

按瘋子的行為來看，他的紙人部分有獨立意識，而且會把瘋子的話一字不落的告訴某個東西。

「某個東西？」

王錦突然想起了在村口時，那個一瞬間把李慧和瘋子全部替換掉的東西。

那東西的實力很強，速度很快，而且還能操縱這滿村莊的紙人。

如果王錦真打算跟它碰一碰，那就是白給。

「有些不對勁。」

王錦仔細想了想，紙人的速度和力量遠超常人，替換掉瘋子跟李慧的那一手，也許是它操縱紙人乾的。

「還有那個擄走阿紫和阿朱的白影。」

對方實力遠高於自己，王錦心裏也沒什麼底氣。

「現在還是要找到李慧他們，到時候就算實在打不過也能跑路，大不了錢不要了。」

王錦小聲嘀咕著，目光卻投向了聘禮中的那一箱金銀財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