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被打斷了幾根肋骨,小腿骨折,需要在醫院靜養。
顧一將買回的粥遞給秦陽,“趁熱吃吧。”
“一一餵我好嗎?”秦陽期待着。
顧一驚訝地望着秦陽,他第一次對她說這樣親暱的話,如同戀愛多年的情侶。“不願意嗎?”秦陽有些失落。
並不是不願意,只是她不期然地意識到,自己終究還是趙寇的妻子。
秦陽推開那碗粥,驚慌失措地抓住顧一的肩膀,聲音顫巍巍的緊張,“一一,你是不是變心了?你是不是愛上他了?”
顧一搖頭,她真切地感受到這個男人的患得患失,那麼明顯的在乎,內心的痛苦有了些許慰藉。“沒有,秦陽。我早說過不會愛他。”
“真的嗎?”秦陽有些不信,他焦急地望着顧一。
“嗯,我不騙你。”
“可你的表情也不像是愛我!”秦陽突然吼了過去,目眥盡裂般搖晃着顧一的肩膀,“一一,你動搖了,從那天見面到現在,你沒說過一句愛我,沒有一句!”
顧一不想說這些話的,因爲沒有準備好,畢竟十幾年了已經習慣了這段冗長孤寂的暗戀,現在卻要被迫抽離,她變得無所適從,所以儘可能的想要晚一些。以前是趙寇逼她,現在連秦陽也逼她,不得不提前的告別。
她聽見自己說:“秦陽,我們還是當朋友吧,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秦陽怔住了,十指陷進了顧一的皮肉,他看見顧一痛苦的神色卻沒有放開雙手,相反更加使勁。
“你知道的,趙寇爲我付出了太多,我做不到——”
“夠了!”秦陽一把甩開她,將顧一推出去好遠。“就因爲他斷了腿,所以你就要離開我了,那他要是死了,你是不是也不活了?”
顧一捂着撞在桌角的腿部,痛得吸氣,“秦陽你別這樣!趙寇是因爲我才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你要我怎麼做才能心安理得的和你在一起?”
“藉口,全都是藉口!他不就是斷了腿嗎,難道我秦陽還比不上趙寇的一雙腿?難道我們之間十多年的感情都要給兩條腿陪葬?”秦陽聲音越發的大,蓋過了顧一。
顧一望着這個有些陌生的男人,兀自紅了眼。“我也不捨不得結束,可是秦陽你有沒有想過,事實上是趙寇爲我斷了腿,我們之間十多年的感情也只是我一個的漫長暗戀,一切都太遲了。”
“說到底你就是怨我當初沒能接受你的告白,是不是!?”秦陽瘋了似的拔掉輸液的針管跳下牀抓住顧一的手腕將她抵在桌上。
“就是因爲錯過了你那麼多年,暮然回首我纔會奮不顧身地想要補償你,哪怕和趙寇決裂我也不曾害怕過,w我只想好好地愛你啊顧一,別離開我!趙寇的腿會好起來的,相信我!”
顧一沉默地別過臉,淚水無聲地滑落。她不再說什麼,早該預料到的告別不會笑着祝福說再見,或許會有依依眷戀,卻沒想到會因爲趙寇的腿而吵得不可開交。
這樣的秦陽,她看着好心痛,爲什麼不早一點。
秦陽低下頭去,想要吻去顧一眼簾下晶瑩的淚珠兒——
“不好意思,我找人。”
門被推開的聲音並不可怕,緊隨而至的聲音纔可怕!嚇得顧一條件反射地推開秦陽,回頭看着來人。
“你來幹什麼!”秦陽看見已經進屋合上門的人時,瞬間面色不快,伸手去拉顧一,卻被顧一下意識地躲開。
“我說了,我找人。”趙寇不冷不淡地回覆,望着顧一臉上未乾的淚痕時聲音冷了幾分。“顧一,跟我回家。”
“你強行帶走一個不愛你的人,有意思嗎?你還是小孩子嗎,喜歡的就一定要搶過去佔有?”秦陽大步一跨擋在顧一面前,不忘回頭安慰顧一,“一一別怕,有我在。你要是不想走,誰都帶不走你。”
“她愛不愛我不重要,重要的是顧一還沒和我離婚。”
顧一感動得痛哭流涕,無奈地哭嘆與秦陽有緣無分,命運弄人。又感嘆趙寇的百折不饒,強勢霸道。
“趙寇你個卑鄙無恥的小人!當初怎麼沒被車撞死算了!”秦陽雙眼怒睜,抓起桌邊的一個凳子高舉在手裡,卯足了勁朝下砸過去!
顧一面色嚇得慘白,條件反射地跑過去擋在趙寇的輪椅前俯身護住他。
反觀趙寇端坐着穩穩當當,脣邊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看着秦陽舉起的凳子飛速地砸下來,聽着他的痛苦的慘叫,趙寇心底終於有了一絲的舒暢。
秦陽淒厲的慘叫聲嚇白了顧一的小臉,她從趙寇的肩頭擡起臉,目光呆滯卻看見趙寇面上分明刺眼的笑意,猛然回頭——
秦陽癱坐在地上,本就有些骨折的小腿現在彎曲的更加徹底了。
“趙寇,今天算是我替一一還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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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陽,你怎麼那麼傻!你不欠他什麼,是我欠他!”顧一哭得梨花帶雨,卻被趙寇掐住手腕不讓去他身旁。
趙寇輕描淡寫地勾着笑,“我太太不懂事喜歡說反話,她不欠我什麼,是你秦陽欠我和顧一結婚五週年的禮物。”
“趙寇!”顧一再也忍受不了他這種語調,“你到底想怎樣!非要逼得秦陽和你一樣纔好嗎?”
趙寇俊臉上的笑意忽的消失不見,冷若冰霜。“話說清楚,什麼叫和我一樣?”
殘廢!
顧一險些說出這兩個字,死死地瞪着趙寇,硬生生地嚥下了這兩個字。
“到底怎樣才肯放過我和一一,你說!我把城西的地皮全送給你成嗎?再者你開個價,不管多少我都答應!”
趙寇挑眉,斜視着躺在地上的男人,掀起淡色的薄脣。“我要你的命。”
“趙寇你是不是瘋了!”顧一想要掙脫開,可趙寇這次也是使出全力掐着她的手腕,不讓她逃離半分。
秦陽忿恨地咬牙,面上的憤怒消失殆盡只餘下陰沉,可怖的陰沉。“你狠!”
趙寇只嗯了聲。
病房內的爭吵終於以此結束,秦陽看着趙寇拖走了顧一,誰都沒有說話,他躺着冰冷的地板磚上扯開一抹笑,還有些鼻青臉腫的臉上出現那種陰冷至極的笑,不覺有些毛骨悚然。
車內,趙寇和顧一同坐在後座,司機似乎早被交代過,沒有開口詢問便啓動了車。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經過那件事,顧一自以爲有些懂趙寇這個人了,可是今天她發現自己並不懂他,除了知道趙寇對她有着強烈的佔有慾,其他的,她都感覺不到。
曾經還有幻想過,或許他是愛她的,可既然愛她就會希望她得到幸福,明知道她愛了秦陽十幾年,終於苦盡甘來,離婚的時候,爲什麼還要霸道地將她留在身邊。
分明是男人可怕的佔有慾在作祟,作祟了這麼多年。
就如秦陽所言,如果不是欠趙寇一雙腿,她絕對不會毫無怨言地留在他身邊。
車停在了一處遠離市中心的別墅前,三層樓高的白色建築羣,典型的歐式花園洋房,門口還站着些傭人。
顧一第一反應這不是趙家大本營,第二反應這不是景千、蘇君彥的家,儘管疑惑但也沒有去問,畢竟趙寇自然會告訴她。
趙寇擡手示意司機下去,車內只有他們兩人,在經歷過一段車程的沉默後雙方也都該靜下心來了,必要的交談是不可或缺的。
趙寇說:“進去之前我們談談?”
顧一順從的點頭,知道趙寇心裡不痛快,她又何嘗痛快過。
“如果秦陽真的愛你,在醫院的時候他就不該慫。”
顧一沒想到開場白就是這個,她不屑地冷哼聲,本來不想和他提秦陽,既然他提了她也不怕說:“秦陽要是說了,難不成你還真要了他的命?這樣的話也就是騙騙不懂事的小孩子,呵呵。”
趙寇扣在顧一手腕上的手緊了一份,沉聲笑了,“我這人說不說假話你最清楚了。秦陽連假話都不願意說給你聽,他到底是怕死還是不愛你,他自己最清楚!”
“你有病!”顧一別過頭看着窗外,心底或多或少因爲這句話而有些不快,“自己是個瘋子,憑什麼要求別人也是個瘋子?”
“說的跟你不是瘋子似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顧一知道他話裡有話。
趙寇鬆開手極快地扣住顧一的小巧的下巴,霸道地扭轉過來面向他,“那好,我問你。在醫院的時候,你以爲秦陽搬起凳子要砸我,奮不顧身地撲到我身上是什麼意思?就沒想過,萬一砸到腦袋了可能會沒命?”
顧一有些紅腫的雙眼一頓,怔怔地與趙寇對視,確實有這麼一幕,她自己都不知道是爲什麼,就像是條件反射一樣,難道說是對趙寇的虧欠,所以促使她情不自禁地想要保護他?
趙寇低頭側目,離她的臉近了幾分,細緻地打量着這個女人。
顧一搖頭想要擺脫桎梏,揮舞着雙手被他大手一把擒住,她只能無助地後退,後背抵在車門上。
“怎麼不說話了?”
顧一咬牙,怒視着趙寇這張欠扁的俊臉,離得這麼近她竟然有些缺氧的難受,頭腦一熱就口不擇言起來。
“因爲我知道你不怕死,萬一秦陽凳子摔下來你也不會讓我受傷。可是我擔心秦陽,害怕他打了你會被你起訴,我不想讓他進監獄。”
車內的空氣似乎凝固了般,安安靜靜的。趙寇整個人彷彿是冰雕的一樣,蔓延着懾人的寒氣。
他以爲那個女人雖然對秦陽有着還沒處理好的感情,偶爾也會說些很氣人的話語,但在她擋在自己身前的那瞬,趙寇想,或許她潛意識是有些在意自己的,不是嗎?
細長有力的兩指緊掐着顧一漸漸泛白的下巴,自嘲般地冷笑,“你既然知道我不怕死,那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我也不怕進監獄。”
說完便低頭咬上顧一的脣瓣,撕咬着前些天留下的傷口,濃郁的血腥味在交纏的口腔內肆謔……
顧一掙扎着,趙寇全然不顧地發泄着滔天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