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躲閃，也沒有任何技巧，就是單純的你打我一拳，我給你一肘。

『戰鬥』持續了大概五分鐘左右，即便成歡和林貪狼都沒有使用鬥氣強化攻擊的意思，但職業者的身體素質本就是無法拋棄的被動效果，林貪狼再怎麼說也只是個七階武者，跟十階的成歡比起來當然還有很大差距，最後又硬接成歡一擊重拳過後，搖搖晃晃的癱倒在地上。

是地上沒錯，周圍沙發之類的東西早就不知道被踢到什麼地方去了，途中林七殺也上來攔了幾次，但不是被成歡推開就是被林貪狼撞到一邊，到最後她也懶得再動了，只能自己搬著椅子坐到窗檯邊，滿臉無奈的看著眼前兩個互毆的男人。

說實話，她實在沒辦法從這樣的畫面中找到什麼美感，這就是用最野蠻的方式來宣洩情緒而已，她仔細想想的話倒是能理解，但卻也無法接受，更不會產生認同。

不過令她驚訝的是，林貪狼倒地之後還沒等說出話呢，臉上就先不自禁的露出了笑意，緊接著又轉變為開懷大笑，他就這樣躺在地板上，胸口激烈起伏的笑著。

笑到口水都從眼睛里漏出來了。

「失敗的人沒有資格談條件。」

林貪狼的表現並沒有出乎成歡的意料，他平靜的擦了擦殷紅的嘴角，又繼續說道：「你家的女人有沒有受委屈，這種事情就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不要嘴上說著廢物，生著悶氣，但又什麼事情都不做。」

「如果有一天我變心了，那...」

「嗯？」林七殺『不經意』的冷哼一聲。

「我是說假設！」

「假設有一天，我變...我對她們沒有以前那麼好了，你到時候當然可以來找我的麻煩。」

「我允許你這樣做，並且無論結果如何，你的家人也不會受到牽連，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擔心這方面的問題。」

成歡的話乍一聽像是在開玩笑，但只有與他雙目對視的林貪狼才知道，這段話語中究竟含有怎樣的份量。

其實很難想象，他竟然是這樣一個坦誠的人，直面自己的過錯，能承擔，不以勢壓人。

說著簡單，但這卻是多少強者都做不到的事。

說起來，大多數人犯了錯之後第一時間的想法就是該怎樣掩蓋，特別是像成歡這樣掌控了一個勢力的強者，他只要想讓林家閉嘴，辦法實在太多了，根本就不用耗費心思來照顧他這個名義上家主的心情。

誰都知道，林家真正能說得上話的人是林七殺，光看動手之前那一幕，林貪狼就清楚自家小妹和對方的關係究竟如何了。

林七殺或許沒有那麼嚴重的潔癖或是厭男情節，但也很少跟異性有過肢體接觸，更不會像剛才那樣，被人按著親了一口也不生氣。

人這一輩子能遇見幾個自己深愛的人呢？

或許這個想法有些離譜，但在這個瞬間，林貪狼就是覺得自己的小妹和女兒都找對了人。

相比君暮，成歡身上多出的不止是年輕所附帶的可能性，更多的還是他的氣量。

是了，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走到最後......

沉默片刻，林貪狼主動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先是整理了一下髮型，又用袖口在臉上胡亂的抹了幾下，隨後才開口道：「那麼我就沒意見了。」

「但是...如果以後真有那麼一天，我可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沒錯，像林貪狼這樣還沒有完全步入中年階段的男人，本就不該帶有那種暮氣沉沉的態度，他就該像現在這樣，至少也該表現得更『鮮活』一些。

成歡則不給面子的大笑起來，連帶著窗邊的林七殺也跟著捂起了嘴巴。

手下留情嗎......

「說起來，我本來確實準備將你們隨便安置一下就算了...」笑聲隱去，成歡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嚴肅的開口說道，手上也沒忘招來風元素，將碎裂的茶几與灑落在四周的雜物都聚攏在一起，隨後借用隕星之火將其焚燒殆盡。

林貪狼親眼目睹著那些雜物聚攏在空中逐漸燃燒成虛無，這期間他甚至都沒有感受到溫度。

可能直到現在，他才看清自己與成歡的差距究竟有多遠，剛才這番互毆，真是在生死線上走了一遭。

想到這些，林貪狼的鬢角不由得流下冷汗，但對面的成歡卻沒有關注這些。

他就只是想省點力氣而已，才不是要在林貪狼面前立威。

見林貪狼沒有表示，他便坐回了剛剛歸位的沙發，看向林貪狼，嚴肅道：「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林家的人如果都像你這樣有趣，那我覺得你們一定能承擔更加重要的工作。」

林貪婪的眼神不免明亮起來，他願意二話不說的跟小妹離開銀月，其中可能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出自他們在君暮手下根本就沒有出頭之日，他並不是那種氣量很大的帝王，君暮的溫柔大概都留給了他的孩子，對待這些臣子就剩不下柔性理念了，大抵就是誰惹他不順眼，第二天就要消失在銀月城中。

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再加上自己身上的廢物之名，林貪婪的心態可想而知。

如果他真的是那種廢物也就算了，可他偏偏不是。

林家的遺傳基因沒有問題，林七殺和林破軍已經證明了這點，林貪狼就算再差也不會差到哪去的，只能說他的天賦並不在職業者這方面。

之前回到曙光學院的路上，成歡就有詢問過林家在銀月城的產業，特別是聽到那些產業都由林貪狼一人負責之後，他的心中就有了安排林家的想法。

這樣的人才不應該被浪費，雖說青春已經虛度，但林貪狼至少也從這些年的經歷中積累了不少經驗，相比他這樣的專業人士，目前學院中幾位能夠抽調出來的人手，基本都是趕鴨子上架，關鍵時候可以拿來用用，但卻不是長久之計。

專業的事情就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成歡打量起林貪狼，一個長相較為堅毅的男人，再年輕幾歲的時候應該能稱之為稍顯帥氣，現在臉上卻早早就爬上了幾道皺紋，光看樣子就知道平時過得一定不太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