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動秘境的過程並沒有想像中那樣曲折，望秋略微把控了一下精神力的消耗速度，發覺操控秘境進行短距離移動並不會傷害到她的殘魂本源，於是便利落的動起手來。

成歡則在一旁為她在魔法陣上提前敞開空隙，代表着秘境入口的門戶就這樣飄入了學院內部，最終坐落於正中心的枱子上。

奇怪的是，在外面還呈現著古老石門模樣的秘境入口，進入到學院的範圍之後，卻又突然變成一枚巨大的棱晶，通體淡紫色，核心處則透露著漆黑。

這倒是符合亡靈魔法的風格了，並且成歡當場就嘗試了一次，轉為棱晶外觀的秘境依舊能夠正常進出，並且入口處本來還稍顯縹緲的氛圍感都隨之穩定了下來，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在進出正常的房間一樣，本來經常會出現的那種眩暈感已經徹底消失。

成歡滿意的點了點頭，再次看向望秋的時候，卻發現她飄蕩在外的身體此時的顏色又更淡了一些，他清楚這是因為精神力消耗過大的緣故。

或許這種事放在正常人的身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但對望秋這縷無法恢復精神力的殘魂來說，這卻是足以致命的沉重消耗。

「望秋，辛苦你了...」

猶豫了一陣，成歡也只能憋出這句，看向望秋的眼神竟然罕見的帶上了幾分愧疚的色彩。

他確實沒什麼辦法，倘若望秋是他自己的女人，再或者哪怕是有個身體也好，像現在這樣，只剩下孤零零的一縷殘魂，他就連最起碼的拍拍肩膀都難以完成。

怪不得她最開始的時候表現得那樣焦急，原來沒有身體這麼麻煩...

也怪自己，之前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非得拖到這種時候才想着儘快去做。

所以說承諾這種事，既然已經答應了，那就要抓緊時間去完成，畢竟，誰也猜不到以後會發生什麼的。

「別這樣，可憐巴巴的看着我幹嘛？都不像你了...」

望秋倒是表現得不怎麼在乎，或者說她本來也沒怎麼在乎，早在他們兩個在亡語指環中說着那些『悄悄話』的時候，望秋就已經下定了決心。

別說是她早晚都要復活，就算成歡事後違約，亦或者產生了其他的什麼變故，望秋也不會後悔今天做出的這些事情。

往大了說，人族出現了足以稱霸世界的強者，她這半個亡靈臉上也能跟着沾點光。

往兒女私情這上面來考慮，她也覺得自己做的這些都是值得的。

別人不行，但為了成歡...

值得。

「什麼叫可憐巴巴的，我可沒覺得怎樣...」

成歡說着言不由衷的話，手指下意識的撫摸起亡語指環，他故作不經意的開口道：「既然已經消耗了那麼多精神力，那現在就別在外面飄着了，進來恢復恢復吧。」

他一邊說着，一邊又將心照拔出鞘，在手上輕輕的划動一下沾染上新鮮的血液，接着又將它丟進亡語指環，只留下空蕩蕩的刀鞘還掛在腰上。

這是獨屬於他和望秋之間的小秘密，身為亡靈生物的望秋剛好能汲取妖刀心照所攜帶的負面能量，但她身處於亡魂狀態的時候又沒法主動去跟心照打交道，所以成歡雖說是很早之前就得知了這件事情，但也一直沒怎麼在乎過，或者說那時的他還覺得望秋的力量更弱小些才方便他掌控。

她畢竟是曾經的永夜帝君啊，有史以來最強大的亡靈大帝，甚至在原本的時間線上，單憑一縷殘魂，也能將巴巴卡打成重傷，雖魂飛魄散，但也拖着重傷瀕死的巴巴卡一同隕落。

成歡不知道巴巴卡的具體實力，但是根據對方『半神』的外號，多少就也能猜出些，因此能拉着他墊背的望秋才會讓成歡產生不小的忌憚。

不過時至今日，他曾經忌憚的那些現在就都不再重要了，他已經能確認望秋並不是他想像中的那種陰謀家，至於將她復活之後究竟會不會產生什麼弊端...

這種事他也不打算再考慮了，即便望秋還秉承著永夜帝君的驕傲，不願意去做其他人的手下，他也大可給對方一個成為盟友的機會。

就連凜冬帝國那種內憂外患國力日益下降的三流帝國他都願意給出機會，沒道理將堂堂的永夜帝君給阻攔在圈子外的。

「嘖，當初的狗崽子學會關心人了？」

「說實話，我還真沒想到你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在我原來的計劃里，還以為你得花個十年八年的才能摸到傳奇的門檻呢。」

眼見成歡的眼中已經流露出真情，望秋的心境也隨之一同複雜起來。

她孤單了好些年，秘境中就只有偶爾偷偷鑽來的幾個永夜會成員能給她帶來些樂子，成歡那一批人進入秘境的時候，她本來還想着像之前處理永夜會走狗那樣直接殺掉的，但又不知為何突然收起了殺心，反倒給了對方一個繼承自己傳承的機會。

或許是因為還有老對頭巴巴卡在外面監視着？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原因？

這種事情望秋已經不打算再考慮了，因為她早就在這一路上的冒險中看清了成歡這個人。

八階、九階、傳奇...

他本來就只是個不入流的小痞子而已，誰知道階位怎麼就躥升得那麼快，阻攔在面前的敵人越來越強大，但好像也沒見他輸過一次。

誰不喜歡年少輕狂的帥小伙啊，望秋在成為永夜帝君之前也是個人類，也是個年輕貌美，憧憬著聖潔愛戀的年輕姑娘。

誰也不想走到今天這般地步的，她明白，成歡的命運跟她沒什麼不同。

如果是個天性嗜殺的施暴者，他才不會每一次出刀之前都彷彿祈禱般凝視着對手，更不會動不動的就來上一句孤某此生殺了多少多少人，都是些什麼樣的人。

嘿，早些年自己也是這樣的來着，第一次流着淚將照顧了自己十多年的鄰居阿姨給轉化成亡靈生物，第一次用匕首捅穿了教會主教的胸腹，第一次派遣亡靈大軍侵佔了永恆神國的中樞城鎮，第一次忘記『活着』是什麼感覺...

這世上多得是身不由己的人，但至少...

至少我又一次找到了揮動武器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