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圍在旁邊這幾個人都見慣了這種大場面,因此有可能發出驚呼的就只剩一人。
當然是君月。
她前一秒甚至還對這個可憐的調查員生出了些許同情心,但接着還沒等她開口勸阻,這人就被成歡毫不猶豫的扭斷了脖頸。
這又是為什麼?他就算說了些你不喜歡聽的話,也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吧?
他不也是聽人命令行事的嗎?!
「你幹什麼?」君月控制不住的對成歡大喊大叫。
成歡本來都不想理她,可身旁的君芳卻在這時投來懇求的目光,她是什麼意思成歡自然明白,於是便壓下心底的火氣,耐著性子開口問道:「你覺得調查局到底是做什麼的?」
一聽這話,慕容菲直接皺起了眉頭,她下意識的就想打斷這個話題,但還沒等她開口,火氣上頭的君月便搶先喊道:「當然是維護帝都治安的力量!」
「嗯,說的不錯。」
成歡臉色平靜的點了點頭,隨手將想要勸架的君芳攔到身後,接着就直視起君月的雙眼,頗有些針鋒相對的味道。
「如果調查局真是個為國為民的好組織,那我對那位大皇子就只會感到敬佩,甚至我都願意跟小芳商量著回到曙光學院去,再不過問這帝都的『一草一木』。」
他說的很用心,除了莉娜,其他人甚至包括君芳,都是第一次看到成歡用這樣的語氣訴說什麼。
君月自然也不會例外,甚至她現在都已經感到有些後悔。
身為銀月大帝君暮的繼任者候選人,她能在帝都安安穩穩的活到今天,靠得可不是事事忍讓的窩囊態度,最主要的還要數她的一身聰明才智。
機敏如君月,這時早就發現跟自己最親近的慕容菲都沒有開口,所以自然意識到了自己的魯莽之處。
「你還記得這個人剛才說了什麼嗎?」
即便君月已經不再開口,成歡卻也沒有罷休的意思,甚至說着說着,還踩到了那名調查員的屍體上。
「正常人,在面臨恐懼的時候,總會下意識的說出真心話。」
「可別忘了,君華剛才的詢問半句誤導都沒有,她就只是想問問情況而已吧?」
一聽提到自己的名字,君華便有些不自在的偏開了腦袋。
她現在突然覺得眼前的『鬧劇』可能跟自己有很大關係,或者說如果自己沒叫這個調查員進來的話,這兩個人也就不用鬧得這麼不愉快。
不過君華就是這樣,總是很快就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但如果是要她親口道個歉什麼的,那肯定是不用考慮的事情,最多也就是一會兒成歡動手的時候,她上前幫君月攔著點就是了。
至於為什麼說動手的人是成歡而不是君月或慕容菲......
說實話,她聽到這裏的時候,其實已經差不多聽出了成歡的意思,再結合她這些年在帝都中聽到的那些風言風語,這人究竟該不該殺,她心裏其實已經做出了決斷。
只是她又不好多說什麼,一是因為這事就是她自己惹出來的,再也是自家這五妹屬實有些...有些天真?
君華如此想到,反正事情只要還沒鬧到最後一步,她就絕對不會出手,也不會嘴欠的在旁邊嘟囔些什麼。
「那又能怎麼樣啊?他只是聽命行事的,不對嗎?」
「你有本事殺了這個馬前卒,怎麼沒膽子動吊在門上的那三個?」
誰都有脾氣,就算是平時誰都不得罪的五皇女君月,此時被成歡用言語架起,也不由得跟他嗆聲起來。
至於為什麼皇姐和慕容菲都不站出來幫她說話,這種事情君月已經暫時的遺忘了,只想着在辯論勝過成歡,讓他給自己和這個無辜死去的調查員道歉。
「我再問你,被稱為幾百年裏最強勢的一代大帝,我那個岳父為什麼會默許調查局的存在?」
君月直接被這句話給問住了,並且更令她感到心悸的還有成歡的態度。
他的臉上一點氣惱的表情都看不出,甚至語氣也始終都很平靜,與其說他正在跟人爭論,倒不如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那......」
君月雖然在帝都沒什麼名氣,但卻不是真正的傻子。
見她猶豫了好幾下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成歡自然不會站在原地乾等,又接着說道。
「因為調查局並不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私人組織,甚至明面上對外宣稱的還是歸屬於銀月大帝親自管轄。」
「是,門上掛着的那幾個人就算死上十次百次也都不夠,但我能就這樣把他們弄死嗎?」
「就拿那個龐宣來說,他堂堂調查總局副局長,跟在他手底下吃飯的人究竟有多少?站在他身後的一整個派繫到底牽連了多少人?」
「是啊,他死了,那個大皇子也可以扶持其他人上來,但龐宣遺留下來的這些人,之後又會得到什麼下場呢?」
「閉嘴,聽我說!」
見君月還想開口,成歡這才動了真火。
他可以接受一個能及時醒悟的帝國皇女,但卻不能接受一個心裏明明都已經認輸,但嘴上卻還是不肯鬆口的無賴。
他確實想給君芳營造出更和諧的家庭環境,但達成這一目的的前提是,這些所謂的家人,真的有君芳需要接觸的價值。
「開個玩笑,我好像還是你們君家的駙馬來着?」
「堂堂的帝國駙馬,他們都敢不需要證據就上門抓人,那麼生活在這座城市裏的平民呢?」
「他多麼熟練啊?說這種話的時候,雖然性命都被人握在手裏,但他的態度卻那麼義正嚴詞。」
「你敢說這群渣滓平日裏沒做過這種冤枉人的噁心事?!」
君月活到這麼大,這還是第一次被人指著鼻子破口大罵,心裏難免覺得有些委屈。
但與此同時,成歡的話也確實帶給她些許『振聾發聵』的感觸。
他說的沒錯,雖然此時站在這裏的人都清楚,那場血案的兇手就是成歡。
但正如他所說的那樣,沒有人能找到證據,甚至死掉的也很有可能是被人推到台前的小卒子,所謂的誤會自然也是有心人動的手腳。
但他怎麼就能這樣說我啊?
論輩分,我可是他大姨姐呢!!
「行了行了,小月月就是跟你開開玩笑而已,別這麼嚴肅,再嚇到孩子。」
慕容菲適時的打起了圓場,只是她這話一出口,姓君的三個女人就同時對她投去了震驚的眼神。
她們都很想知道,這個有可能被嚇到的『孩子』,說的究竟是誰。
成歡見眼前遞來了台階,自然也不會堅持什麼,當即借坡下驢道:「主要是這群渣滓實在令人作嘔,要不是嫌麻煩,早就順手殺光了。」
慕容菲並不是那種『心懷正義』,思想行為都遵從舊理的人,因此聽了成歡的發言也沒覺得害怕,反倒是認為眼前這個年輕人確實很有意思。
真正殺人如麻的劊子手,動手前絕對不會特意宣揚一遍自己要對誰下手,往往都是悶不做聲的。
像成歡這種,手上具體沾染了多少血腥,這還不好說,但慕容菲卻可以肯定,他絕對不會是那種濫殺無辜的人。
不然的話,院子裏的這些人也不會接二連三的選擇留宿在這裏。
就比如說自己,本來還以為是自己的忘年交被人囚禁意圖謀害,哪成想,趕到的時候,卻發現人家正玩兒得開開心心,完全是自己想得太多。
不過話說回來,成歡這年輕人的水平真的挺高。
行走間步伐無比穩重,一呼一吸的頻率也異常平緩,看樣子在『武者』這方面下的功夫也絕對不少。
魔法師這一職業的水平就更不用說了,剛剛還親眼目睹過呢。
更別提他還是個不顯山不露水的魔導學大師!
對了哈,自己好像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準備結識他來着?
「小成歡啊,不說那些了,等那個誰過來的時候,慕容姐幫你親自教訓他!」
「所以,咱們還是繼續剛才的話題說說吧?」
慕容菲突然湊近,看樣子還想挽住自己的手臂。
這會兒莉娜和君芳都還在場,成歡哪敢跟她做出這麼親密的動作,緊忙巧妙避開,急促道:「那倒不用,我自己解決就行。」
「話說你想繼續聊聊的話題是?」
慕容菲被成歡避開也沒覺得怎樣,只是淺淺的笑了一下,一聽他開口詢問,就變魔術似的從背後摸出那塊月石護腕。
好傢夥,感情你一旁快哭出聲的大活人都不在意,反倒是在意這種玩具?
成歡無奈接過,放在手裏左右翻看了兩眼,疑惑道:「這上面最特別的也就是那幾道魔紋陣列了,慕容姐這麼感興趣的話,我一會兒給你單獨抄寫一份不就好了?」
一旁本來還樂呵呵的慕容菲聽了這話差點沒被口水嗆死。
什麼叫也就是?
你是看不起魔紋陣列,還是看不起其他研究魔導學的大師?
「這話聽着實在是有點......」
慕容菲一時也不知道該怎樣評價,只能拍了成歡的肩膀兩下,準備說些『年輕人不要過於驕傲』、『稍微謙虛點』之類的話。
但就在她將要開口的時候,站在她對面的成歡卻突然讓開身位,露出了停放在院落中的某個魔導學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