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君華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
由於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所以成歡用的聲音也極輕,就連慕容菲都很難聽得清楚,只有側坐在窗台上的莉娜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冷哼。
「可別忘了,血魔法的特點從來都不是造成多少傷害。」
「血魔法最出眾的特點,就是腐蝕和瘟疫啊!!」
成歡越解釋就越起勁兒,講到最後的時候,聲音已經是近乎在咆哮。
而君華卻沒心情理會被他噴在臉上的唾沫星子,因為她在這個瞬間已經看清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成歡先是在一個顯而易見的地方埋下血刺,自然是剛一觸發就被自己擋下。
他或許是預料到了自己會手欠的將它掰斷,也可能是還留有其他後手。
可問題就是,那根血刺本身就是結晶狀的,掰開的那一瞬間,很多碎末就已經濺得滿天都是,他正好能利用血魔法腐蝕的特性將四肢的束縛掙脫。
再然後......
等等!瘟疫?!
君華知道他說的是那些恐怖的傳染病,並且血族也確實擅長操縱血魔法來達到這一目的。
但他究竟是什麼時候...等等......
自己的右手怎麼突然變熱了?!
「感受到了嗎?現在應該發作了吧~」
成歡依舊控制著極輕的音量在君華面前呢喃出聲,伴隨著右臂籠手內傳來的灼痛感觸,君華終於維持不住冷靜,看向成歡的眼神也帶上了些懼怕的意味。
君華還是君華,龍傲天一般的人生持續了這麼多年,培養出來的氣勢絕不是一朝一夕之間就能改變的。
但眼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人就是容易對未知的事物產生恐懼,再加上君華無論怎樣努力都掙脫不開成歡的束縛,她心裡一邊要對現狀感到焦急,同時也不清楚自己手上究竟沾染了哪種傳染病,是會讓皮膚潰爛的,還是直接將毒傳染到骨骼血脈中的那種......
反觀成歡,他倒始終都是不著急不著慌的態度,雖然之前說好了是要用魔法師的職業來跟君華切磋,但真正打起來的時候,卻只會用自己異於常人的巨力來硬碰硬的壓制。
不過說到底,成歡能謀劃到這一步,也確實借用了不少魔法的力量。
但其實只要是勢均力敵的戰鬥,能夠決定勝負的戰場就總會在智斗的領域中展開。
君華已經算是很有天賦的那一類了,竟然能讓成歡都栽了跟頭。
自可惜她能做到的也就只限這一跟頭。
「戰鬥不是兒戲,若是換個外人跟我挑釁來挑釁去的,我早就把她弄死,再隨便找個地方埋上了。」
「記住吧,你能活到現在全都是仰仗了我家小芳的面子。」
君華死死的盯著他,懶得,或者說已經沒有力氣再還嘴,手上的灼痛感對她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沉重的煎熬,她根本就猜不到這隻手臂甚至包括自己的身體究竟會迎來怎樣的解決。
從過軍,打過仗,傷兵營君華自然是去過的。
雖說銀月帝國的邊境跟血族的領地極其接近,但自從各種族簽訂停戰協議之後,軍團級的衝突就被禁止了。
目前打的最凶的就是人類帝國中的銀月和凜冬,君華參與的那種少爺兵團,最多就是跟血族的某支小隊產生遭遇戰。
但即便是這樣,就算出現的只有十多個血族,他們也能令人類數萬級數的軍團產生萬分慘重的損失。
原因就是瘟疫。
君華曾經親眼見過那些經受血魔法折磨的傷兵,大多都是皮膚潰爛,有的人甚至連四肢上的皮肉都被徹底侵蝕,露出了同樣經受劇毒折磨的骨骼。
君華當然不想那樣,她就算平時再驕傲,內心世界再怎麼強大,她也改變不了自己的性別。
作為一個成功的女人,她可以死,但至少得死的轟轟烈烈,全屍什麼的都可以不考慮,但就是不能血肉潰爛,面目全非的死在這裡。
但是相比這個接過,她更不能接受的是失敗!
敗給誰都行,反正就是不能敗給這個混蛋!!
「當然了,大家怎麼著也算是親戚,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絕。」
不想做絕?
不想做絕你對我這樣?!
君華越聽越氣,既是氣自己的無能為力,也對成歡這副無賴的嘴臉滿是怨言。
但就在她以為今天註定要以失敗收場的時候,限制在手上的力量卻突然減弱了許多,成歡一個卸力,君華險些撲到他的懷裡。
當然了,成歡既然意識還清醒著,那肯定就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若是他真的敢跟君華再有更親密的接觸,那麼不遠處看戲的那兩個女人,晚上一定會給成歡解釋一下,什麼才叫殘忍。
及時讓開身位,僵持許久有些脫力的君華便是一個踉蹌,正巧與成歡擦肩而過。
緊接著,君華才剛穩定住身形,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口倒吸冷氣的驚聲。
她偏頭一看,聲音當然是成歡發出來的。
此時的他正踉蹌著後退,手指胡亂的捂在脖頸上,從指間的縫隙中依稀能看到他脖子上新添的一道血痕。
這是什麼意思,這傷難道是我留下的?
君華腦袋突然亂成了一團漿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君芳從觀眾席小跑過來,急急忙忙的扶住成歡,照看起他的情況。
好傢夥,剛才還只能依稀看見的血痕這時已經莫名其妙的擴大了許多,光看出血量的話,這貨怕是已經命在旦夕,隨時都有可能咽下氣來。
但這也只是外人看著可怕而已,身為當事人的君華當然很清楚,她絕對沒機會給成歡留下如此慘重的傷勢。
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剛才瀕臨脫力的她其實已經可以算作輸家了。
所以說,他這算是幫了自己一把?
這又是為什麼?他怎麼可能是這麼好心的人?!
君華漿糊般的腦袋又胡思亂想開來,可她緊接著又意識到自己還感染著瘟疫,於是緊忙將右手綁著的籠手卸下,心急火燎的查看起來。
沒事?
等一下!
我手上怎麼啥東西也沒有?怎麼皮膚也不潰爛,顏色也不奇怪?
君華瘋了似的在自己的手腕上來回揉捏,是不是的還用力搓動幾下,恐怕某些澡堂的搓澡師傅見了她這會兒的手藝都說不定要講上幾句內行。
「阿歡,阿歡!你沒事吧!」
君華不由得抬頭看向一旁,君芳正焦急的詢問著,成歡卻是笑吟吟的看向自己。
他現在的笑容倒是沒有之前那種令人作嘔的味道了......
君華勉強勾起嘴角,算是回應了成歡釋放出的善意。
接著,她又低頭撿起剛才被自己丟開的籠手,果然如同她猜測的那樣,此時的籠手上依舊保持著較高的溫度,皮膚一接觸到就會有種灼痛的錯覺。
也可能這根本就不是錯覺,這支籠手就是被他加熱了,可能是火元素的能量,也可能是其他的能力,之後再配合上那他一本正經的語氣,也難怪剛才的自己會上當。
就是啊,血魔法的侵蝕能力就算再強,那也該是等受傷的時候才有機會侵蝕到體內,要麼就是彼此之間的階位差距過大,階位更低的人,皮膚才會抵抗不住血魔法的侵蝕。
自己跟他確實有階位差距,但那可是自己的階位更高,他區區一個七階......
就是啊,彼此的鬥氣都被壓制了,他的血魔法得厲害成什麼樣啊,才能隨隨便便就將瘟疫散播開來。
沒辦法,這種事情只能怪自己太傻!
不過,說實話,這人其實也還可以,至少知道在這種時刻主動認輸,給自己留出了面子。
既然你都釋放出善意了,那麼我君華自然也是識趣的人,我就面前跟你和解好了!
心中猶豫片刻,最終君華還是強擠出笑意,準備湊到成歡身邊,勉為其難的跟他說兩句好話。
但緊接著......
「沒事沒事,別碰了,我這都是小傷,真的沒事。」
成歡隨口安慰著君芳,同時也空出視線跟君華對視起來。
君華見狀,心中難免一笑。
那肯定啊,你這傢伙血魔法掌控的如此熟練,做出點大出血的假象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此時的君華還能幻想著自己和成歡『惺惺相惜』的局面,可她萬萬想不到的是,成歡接下來的一句話就令她直接墮入深淵。
「真的,我真的沒事。」
「而且輸得又不是我,你看看她,情況沒比我好到哪去吧?」
君芳聞言,直接轉過頭來,跟成歡站在一起,用視線對君華上下打量著。
君華一愣,下意識的從腰間的挎包里取出一支小鏡子。
經過成歡的提醒,她才意識到自己身上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有人在自己臉上寫寫畫畫的留下了什麼東西似的。
而鏡子中的人臉正好證實了她的猜想。
直接鏡面的倒影中,君華的臉上左邊畫著一隻小烏龜,右邊畫著小貓似的鬍鬚,脖子上還有一道橫貫左右的紅色線條。
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是顏料留下的還是他的血魔法,總之君華二十幾年的人生中從未體驗過像此刻這樣的屈辱。
果然啊!我跟這個人還是沒辦法和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