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有空,我問問你,君華現在有侍女嗎?」
扶風本來都做好跟成歡坦白過去的準備了,沒想到他接下來問出的竟然是這句,直接呆愣在原地說不出話。
成歡伸手握着她的小臉晃了晃,將問題又重複了一遍。
扶風這才反應過來,她回想了一番三皇女的近況,答道:「之前是有的。」
「但好像最近做錯了什麼事情,被三殿下給趕走了。」
成歡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所以說,你們這些侍女其實並不是強制安排在身邊的,只要不願意了,都能隨意遣返?」
扶風還以為這位駙馬爺覺得自己辦事不力,急忙解釋道:「不!不是這樣的!!」
「『侍女』是對諸位皇子、皇女評價的重要一環,就算看不上,也絕對不能趕走,這是大帝親口說過的......」
「只不過...三殿下雖然沒守規矩,但大帝也確實...確實管不了她就是了...」
終究是心裏決定了要跟着君芳一條路走到黑,於是扶風也就沒想着隱藏,該說的不該說的都給成歡解釋了一遍。
「管不了嗎?」成歡疑惑道。
「是的...」扶風點了點頭,剛想繼續說些什麼,卻被走下樓梯的壯漢給打斷。
「兩位貴客,五殿下有請。」
一聽這話,成歡的眉頭突然就皺了起來。
跟扶風閑聊的這段時間,他正好抽空四下掃看了一眼。
二樓並非是一樓那種學堂似的地方,這裏按照整齊的間距擺放了許多書架,很少有空着的地方,都被密密麻麻的書籍給堆滿了。
所以,扶風雖然理解錯了他的意思,但最起碼確實給他領到了跟圖書館地位差不多的地方。
只可惜,如果她先前沒跟這個壯漢廢那麼多話就好了!!
別鬧啊,什麼五殿下,我根本就不認識,也沒打算來見他好嗎?!
反倒是扶風突然精神起來,看向成歡的眼神寫滿了躍躍欲試。
但成歡哪還敢放她自己去說啊。
先不提成歡根本就不知道她想說啥,就看現在自己還在呢,她都能離譜成這樣。
倘若自己沒在她身邊跟着呢?
思來想去,成歡終究是咽不下這口氣,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扶風的頭頂。
「嘶!」
她當即倒吸一口涼氣,齜牙咧嘴的看向成歡,兩手還忍不住按在頭上,身高成歡冷不丁的再來一下。
這下是你該得的!
成歡心裏罵了一句,但臉上卻沒表現出什麼,依舊是平靜的表情,對壯漢冷淡道:「前面領路。」
「是!」
壯漢瞬間就被成歡周身壓抑的氣場給鎮住了,下意識的擺出了曾經軍中的做派,腰板都挺得老直。
扶風則顯得悶悶不樂,跟在成歡身後也不知是在嘟囔些什麼。
成歡才不會在意,因為這貨作為侍女實在是沒什麼水平,以後的作用大概就是等君芳還是誰不高興的時候,丟過去逗逗樂子也就算了。
這棟樓不算太高,三層和四層也都跟二層一樣,擺滿了書架,而且四層還有兩個老頭逗留在其中,正在激烈的爭吵着什麼,成歡幾人路過的時候也沒看向這邊,顯得十分專註。
成歡還特意偷聽了兩句,聽着好像是在討論關於藥劑學的問題。
畢竟不是跟自己有關的事情,成歡隨便聽了兩句也就收回了注意力。
並且他們現在也已經來到了第五層。
樓梯的終點就是這裏,因此在第五層的門前還特意修建了一個平台,相鄰著的就是通往最後一層的厚重門扉。
走到這裏,就算成歡再漫不經心,此時也不由得生出了幾分好奇。
二皇子是個老陰嗶——,三皇女是個純純的莽子,七公主,自家的小芳是個傻白甜,九皇子則是自幼就體質極差,並且也沒什麼特點的瘸子。
這一家子千奇百怪的,什麼貨色都有。
所以,門后的那位五殿下又該是怎樣的一副尊容呢?
成歡泛起了好奇心,老老實實的看着壯漢在門上重重敲了幾下,待裏面傳來微不可察的一聲「嗯」之後,才幫成歡將門拉開。
感情這位五殿下原來是皇女?
成歡聽出了剛才應聲的是少女聲線,但是......
果然啊,這位五殿下也不是什麼正常人嗎......
剛吃過午飯沒多久,現在正好是下午陽光明媚的時刻,但這神秘的第五層中卻沒什麼光線,四周的幾扇落地窗上窗帘都蓋得嚴嚴實實。
難道,這位五殿下還有吸血鬼的血統?
可就算是莉娜,也沒有這種怪癖呀......
那壯漢拉開大門后就轉身離開,看樣子是一點都不擔心成歡會不會危害到裏面的五皇女。
扶風則是停下了腳步,微微低着頭,安靜的站立在門邊。
因為她畢竟是做『侍女』的,該懂的規矩還是會遵守的。
就比如說現在。
如果是成歡命令她來出面還好,但既然是成歡自己出動了,她自然就沒有參與的必要。
並且還得為成歡看好大門,無論是為了之後談崩方便跑路,又或者是為了避險,總之站在門邊肯定沒錯。
成歡看了她一眼也就收回了視線,並沒有出聲詢問。
這一層倒不光是黑了...成歡心裏暗道。
整層的地板上都鋪了一層毛毯,成歡眼前的桌上還有個凜冬風格非常明顯的茶壺。
單憑味道來判斷,裏面泡的應該是紅茶。
這五皇女好傢夥呀,樓下是銀月古建築,上面又變成凜冬風格的室內裝潢了?
成歡心中愈發好奇,迎著不遠處的那道燭光,逐漸走向了那個稍顯纖弱的背影。
越是靠近,那股違和的味道就愈發濃郁。
「五...」直到成歡終於走近,將要開口打聲招呼的時候,椅子上的那道纖弱身影卻突然轉過身來。
撲面而來的熟悉感也就講成歡將有出口的客套打回了喉嚨。
光從容貌來看倒是沒什麼出奇的地方,眼睛像君芳,只是淚痣的位置在另一隻眼角。
高挺的鼻樑則是跟君華相似,還有最下面薄薄的,顏色也很淺的嘴唇,這個有點像九皇子君忘川。
但是當這些五官結合在一起的時候,帶給成歡的感覺卻又是不那麼熟悉了。
「你...就是七妹家的男人?」
得,不會出錯的。
是君家的人,嘴上沒個把門的,好好的駙馬爺到了她這就變成誰家的男人了。
成歡這會兒倒是輕鬆了許多,隨手在身旁拽來一張椅子,坐下的時候還順帶翹起了二郎腿。
「是我。」
「嗯...」五皇女隨口應了一聲,接着就將視線挪回到眼前的書頁上,再沒多看成歡一眼。
成歡:?
等會兒,這又是幾個意思?
不是你叫我上來的嗎?這就不打算說話了?
裝深沉是吧?
成歡越來越納悶,微微起身,搬著自己的椅子又湊近幾分,接着就將目光鎖定在她的臉上,大有你不開口我就一直看下去的趨勢。
而五皇女也確實承受不住這樣的視線,因為她既不是囂張跋扈慣了的君華,也不是跟成歡親密無比的君芳。
「所以...你到底有什麼事情?」
她弱弱的問了一句,眼神卻沒有變化,依舊在盯着那本書看。
成歡不樂意了,直接伸手將那本書搶來,倒扣在桌上。
「不是你叫我上來的嗎?」
五皇女依舊沒有看他,輕聲道:「不是你主動找來見我的嗎?」
好像是這樣一回事,但我剛才忘了......
尷尬無比的成歡撓了撓後腦勺,藉著這個動作巧妙轉頭,惡狠狠的瞪了門邊的扶風一眼。
但由於他們兩個距離實在太遠,扶風根本就看不清成歡的表情,還以為他是在詢問這邊的情況,當即對着成歡伸出手臂,比出了代表無事發生的大拇指。
成歡:?
好,你這貨看我回家怎麼收拾你!!
尷尬得無處發泄的成歡只好迎著頭皮轉回視線,但卻正好對上五皇女光速撤回的目光。
等等,你剛剛是偷偷看我了對吧?
成歡似乎找到了打破僵局的契機,直接放棄了二郎腿,腳下稍微用力,直接將身前的書桌推得靠上了牆角。
於是五皇女身前的位置也就空了出來。
成歡稍微觀察了一下她的表情,竟然一點都沒顯出慌亂,只是心臟跳動的頻率確實加快了許多。
怪事,是握着什麼底牌嗎?
成歡搞不清這位五皇女究竟是什麼情況,只好依照着剛才的思路,將坐下的椅子挪到了她的對面並端坐下來。
破除尷尬的唯一辦法,就是要徹底捨棄掉尷尬給自己帶來的負面影響,並努力將對方也拉扯進尷尬的領域中。
反正咱也不知道這五皇女是害羞還是咋樣,既然你不敢看人,那我就非要坐在這裏讓你好好的看個夠。
這樣等她一會兒尷尬的無地自容時,自己才好打開話題,例如隨便客套幾句,讓她允許自己之後來這看書之類的要求。
於是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流逝而過,成歡雙手抱胸,就這樣端坐在椅子上,而無皇女竟然也沒什麼動作,書被人搶了也沒意見,成歡故意玩尬的,她也不開口。
冷汗,逐漸從成歡的額頭流下。
我說,你倒是給點反應啊,再這樣下去的話...
那我不就更尷尬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