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除了君芳之外，之前就聽過成歡講課的那些老學員大多都走到了講台前。

寒翊、汐沫、段星、瑟西，還有...逐光。

一共是這五個人。

君芳就不用說了，這貨近期既要擔心成歡的安危，其他的經歷又全部投入到了那頂亡者冠冕上，沒時間摻和這些還算情有可原。

再說憑她和成歡的關係，就算她沒參與製作這個所謂的家庭作業，那事後也可以隨便撒撒嬌，以此來矇混過關。

至於逐影...

她的原因成歡也能大致猜出來，因為相比逐光，她的心思會更加細膩。

學院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去天峰城採購一些生活物資，那邊的異常情況，她恐怕比成歡知道的還早。

不過，這倒也是成歡很欣賞她的原因之一。

她很清楚自己究竟擁有多少能力，所以根本就不會去做能給成歡或是他父親添麻煩的事情。

是個很聰明的姑娘，真正的聰明，成歡沒理由不喜歡的。

成歡的視角又回到了眼前。

掃視了眼前站着的幾名學員，成歡甚至都不需要他們解釋，就能猜出這幾人分別負責了哪些工作。

首先是作為熱氣球載具主體的『木箱』，木料被處理得十分整齊，並且從釘子等固定用的東西上也能看出製作者豐富的經驗。

毫無疑問，除了段星，其他幾人肯定都做不到這種程度。

至於上面的這些窗帘...

成歡之前還不太能確定，直到親自撫摸確認過之後，才終於斷定。

這就是學生宿舍統一樣式的窗帘。

汐沫...成歡對她是有一定了解的，這種精細的手工活肯定跟她掛不上什麼關係。

至於其他的幾人那就更不用想了，逐光、寒翊都絕無可能。

「瑟西，縫的不錯。」

聽到成歡的誇獎，這個靦腆的姑娘很快就低下了頭，臉蛋微紅，讓人很容易就能猜出她心中正在想着的事情。

成歡眨了眨眼睛，決定當做什麼都沒看出來。

沒看見嘛，下面坐着的君芳眼中已經透露出殺氣了，更別提後排的某人，長劍都已經出鞘大半了好嘛！

為了自己和瑟西的生命安全着想，成歡很快就將話題扯到了寒翊身上。

「我之前就有關注過你的魔紋水平，實際上，放在這裏的並不需要那樣嚴謹，你甚至可以將木箱本身的縫隙都給利用上，一方面可以增進魔紋生效時的流暢性，同時也可以延長這道魔紋的『保質期』。」

他這樣的評語已經帶上了些專業的味道，因為寒翊這批老學員應該都聽過自己教授相關概念，所以成歡並不擔心他們無法理解。

而事實也是這樣，聽了成歡的評價，寒翊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當即痛快的點了點頭。

成歡沒再理會其他的人，特別是逐光。

這小子屬實是有點沒心沒肺了，逐影這幾天都已經沒有睡好，他卻還有心情來摻和這些。

不過這畢竟是他們黃家的家事，成歡這個外人自然沒有插手的資格。

如何教育兒子，這種事情還是交給黃長青來頭疼去吧，反正他現在不是已經住進曙光學院了嘛。

無奈的搖了搖頭，成歡繞着眼前的魔導載具走了幾圈，大致檢測了一下那些魔紋的完整程度。

結果令他感到欣慰。

雖然外觀確實很醜，但至少他們已經能將自己學到的內容結合到了實際生活中來，並且這個魔導載具無疑是達到了足以正常使用的標準。

「其實我很想知道，你們有沒有乘坐它去兜兜風？」

成歡笑着詢問了一句。

出乎意料的，這幾人竟然都果斷的搖了搖頭。

「導師，即便是寒翊，也沒法保證自己從高空墜落後能不能...活下來...」

成歡敲了敲講台，算是明白了他們的顧慮。

「擁有這種心態其實是好的，但是這上面的魔紋其實沒有什麼問題，如果沒有人在飛行的過程中對它進行蓄意破壞的話，那就不用擔心會出現那種...那種事故。」

汐沫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接着就被成歡抓住了手臂。

「誒？」

他要做什麼？這裏還有這麼多人，他該不會是要...

成歡不知道這短短的一瞬間里她腦海中已經閃過了無數種令人臉紅心跳的場景，他只是拽著汐沫將她推進了木箱而已。

「哎？」又是詫異的一聲，只是這次汐沫的眼神多少有些幽怨。

成歡沒理她，很快就將另外三人也拽了進去。

最後就只剩下寒翊，現在的他顯然還沒法將自己的生命交付到其他人手中。

魔導載具也已經，即便這件載具是他親自參與設計並製造的。

腳下開始蓄力，寒翊已經打定了主意，只要成歡想強拉他進去，他就要第一時間拔腿跑路。

然而，五階的寒翊還是低估了自己與成歡之間的差距。

他甚至都沒看清成歡的動作，只感覺到眼前一陣模糊，接着人就站到了熱氣球的木箱中。

「害怕什麼，你看看人家姑娘都不害怕，你個大小夥子...嘖，真丟人。」

成歡一邊埋怨寒翊，一邊欣慰的拍了拍瑟西的肩膀。

五名學員，就只有她是老老實實的被成歡拽了上來，其他人都有或多或少的逃避想法。

如果每個學員都能像她一樣就好了，認真聽講，願意完成作業，最重要的是不會拒絕導師的要求，始終都保留着一份信任。

當然了，成歡本來也不會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他自家的幾個老婆都快打出真火了，他哪還敢在外面拈花惹草的。

而成歡強行將他們拽上去的原因也很簡單，一是讓他們親自感受一下自己製作出來的魔導載具，另一方面也是想激發出他們以及其他學員對魔導學的興趣。

要知道，興趣才是學習的根本動力，如果不是真心喜歡某一門學問，那樣的話即便是拜到了最負盛名的導師門下，學到最後也很難有所成就。

並且，如果能夠激發他們對魔導學的興趣，那麼成歡之後的教學工作也會輕鬆許多。

別人主動求學，跟他求着別人來學，這兩者肯定是有本質上區別的。

也不知道這棟教學樓是出自誰的設計，只要是這種能夠容納很多學員共同上課的大教室，講台邊就必定配備了一扇巨大的落地窗。

難道是給導師用來在遇見某些突發情況的時候及時跑路？

成歡惡趣味的想了一下，但也沒有深究。

反正這種設計倒是方便了他實施自己的想法。

「行了，別弄得像奔赴刑場似的，你們之前不都坐在講台上飛過一圈了嗎？」

成歡催促了一句，見他們還沒有觸發魔紋陣列的打算，便主動幫忙傳遞去了一份精神力。

經過精神力的啟動，鐫刻在木箱、窗帘上的魔紋陣列很快就閃爍起了各色的熒光，寒翊生怕成歡要給他們搞怪，緊忙用自己的精神力覆蓋了上去。

這邊精神力持續輸出，木箱上掛着的窗帘很快就隨之腫脹起來，逐漸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球體。

幸好他們這時已經被成歡給推到了陽台外面，不然膨脹到這種程度的氣球肯定沒法從窗框中鑽出。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巨大的熱氣球很快就膨脹到了極限，也就逐漸脫離了地面，向著天空緩慢升起。

有的學員已經趴在了窗戶邊，甚至還有膽子更大的，已經湊到了講台附近、成歡的身邊。

這時，已經沒有人再敢大聲說話，很多人甚至連呼吸的頻率都主動放緩。

無論是在哪個世界、哪個年代，人類對於寬廣的天空都有一種本能般的追求。

然而，在這個世界，登上天空更是與強者這種頭銜劃上了等號。

無論是能夠將鬥氣化作雙翼的高階武者，還是能將漂浮術運用自如的大魔法師，唯有真正的強者，才能真正的做到脫離地面，在天空之上自由翱翔。

而現在，他們正親眼目睹著幾個最高不過五階的學員，用這種名為魔導學的力量升上了高空。

是的，高空。

起初的速度還很慢，但魔導熱氣球和普通熱氣球的根本區別就在於，它是可操控的。

如果覺得慢，那就加大精神力輸出就好了，由於加入了魔紋的力量，因此天上飄蕩著的熱氣球實際上已經偏離了物理學的範疇。

成歡樂呵呵的看了很久才收回目光，而很多學員現在都還沒看夠了，大部分人都恨不得自己替代掉熱氣球上的那幾人，都想着親自體驗一番在天空中翱翔的滋味。

不過這也不算什麼值得可惜的事情。

也有一部分比較機靈的學院已經意識到了這點。

他們不再關注肉眼難察的熱氣球，而是將視線鎖定在了成歡身上。

他們很清楚，只要有這位導師存在，他們掌握這種技術就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終有一天，他們也能像這幾人那樣，自由自在的升上天空？

七階，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終其一生也難以跨越的天塹。

而此時此時，成歡似乎已經把另一條道路敞開在他們眼前。

成歡靜悄悄的回到講台前，先是拍了拍緊盯着他雙腿的君芳，隨後又拍了拍手掌。

君芳應該是在疑惑他這雙腿為什麼突然恢復了，不過現在並不是解釋這些事情的時候，成歡只能等到這堂課結束，再跟君芳解釋。

或者他自己其實都沒得到解釋呢。

毫無疑問，雪輕舞的身上還藏着一些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這些秘密就包括成歡一夜之間就恢復完好的雙腿，以及他暴漲許多的精神力總量，還有...

還有那種操控火焰的能力。

雖然雪輕舞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但成歡也已經下定決心找她好好談談，至少也能找到一些可靠的線索。

「學員們，不要覺得這幾位前輩在魔導學方面有多麼深厚的經驗。」

「我不知道凱爾斯導師跟你們說過沒有，他們也沒上過幾節課，甚至還比不過你們中的某些人。」

成歡值得是凜冬帝國那一系的學員，這些學員中大部分都是已經受到過啟蒙的，學習魔導的資歷和年份甚至比成歡還要資深許多。

不過現在畢竟是由成歡來授課，倒不是因為他有多麼天才，而是因為系統那神奇的力量，以及兩個世界之間發展程度的不同。

這節課沒耗費太長時間，因為人數的原因，成歡只能粗略的給他們惡補了一下之前漏掉的內容，讓他們盡量能跟寒翊等老學員處在同一水平線。

這也是他放任天上的熱氣球飄蕩至今的原因。

因為這些內容寒翊他們早就已經學過了，並且從這個魔導熱氣球上也能看出，他們並沒有複習的必要。

另一方面，成歡雖然還有一部分空閑時間，但卻沒有直接用在這些學員身上，反而是將授課時間壓縮在了一小時之內。

他這樣做也是出於一定考慮的。

一方面是凜冬系的學員，他們畢竟還有跟凱爾斯的關係擺在那邊，就算對成歡教授的內容還有些不理解的部分，也能在課後找到凱爾斯求解，這就大大的節省了成歡的時間。

另一方面則是出於天魔崖那群學員的特殊性。

天魔崖...它的地位十分特殊，雖然與這個世界的大部分頂級勢力都處於敵對關係，但其擁有的恐怖能量確實無法辯駁的事實。

而這個勢力，目前已經隱隱約約的成為了曙光學院的盟友。

這個關係就更有意思了，很多情況下，盟友這個頭銜並不能代表兩者就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有些時候，適當的展示一下自己擁有的力量，這才是加深彼此合作關係的最好辦法。

沒聽明白？有不懂的地方？

可以啊，來問我唄。

問就問了，我肯定認認真真的講解。

但與此同時，你們可不要忘記了。

我是有求你們的地方，但我本身對你們來說，也不是可有可無的野草。

你們也有事情需要我來幫忙的，記住這點就好。

授課結束，學員們恭敬的對成歡道了別，並表示萬分期待下一次授課。

雖然這節課的時長還不超過一個小時，但他們也已經對成歡的真正水平有了些許猜測。

就算不考慮其他，光從授課過程中，凱爾斯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態度也能看出許多了。

這是個很厲害的人，他講了些很有用的東西。

但是究竟能不能從他口中學習到更多...這就要看他們各自的本事了。

待凱爾斯也同成歡道別之後，教室內終於只剩下四個人。

成歡自己算一個，還有黃逐影、君芳，以及無所事事的雪輕舞。

君芳是有問題要問成歡的，而雪輕舞更是成歡在哪她就在哪。

至於逐影...

見了父親之後，她就沒什麼要緊事了，還在這待着，無非就是想聽聽成歡有什麼話要說。

然而成歡接下來的表現卻令她有些惱火。

「你爹都來了，這兩天不好好陪你爹，在我這耗什麼，該幹啥幹啥去。」

他笑着敷衍了一句，打算就這樣將黃逐影支開。

黃逐影當然能聽出來他敷衍的意思，並且她也沒有逆反成歡的理由。

只是，她雖然能做到『聽話』，但跟乖巧這兩個字卻掛不上什麼關係。

因為，她在路過成歡身邊離開教室的時候，竟然在他靴子上狠狠的踩了一腳，以至於引來了君芳的破口大罵。

但她卻不會在乎這些，反正她那舉動只是為了表明自己的態度而已。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以後別拿這些敷衍的話來應付我。

成歡齜牙咧嘴的目送走逐影，接着還得抓緊安撫住君芳，不讓她追出教室。

雖說如果是拚命的話，君芳肯定能比黃逐影強上一線。

但一個是自家女人，一個是自家愛徒，哪個傷了成歡也不會開心，所以只好盡量避免讓她們之間出現矛盾。

「好了好了，你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做什麼，乖，咱不理她。」

「他嗶——的臭嗶——子，讓我逮到了肯定嗶——死你啊！」

君芳顯然是已經上頭了，即便是被成歡按在了懷中，也還是大罵了幾句。

因為她知道，黃逐影還沒有走遠，這些話她肯定能聽見。

「小芳。」

成歡又勸了一句，連親帶勸的，終於讓君芳稍微安分了一點。

「你還不快說說，這腿怎麼突然又好了？」

君芳沒忍住踢了身旁的桌子一腳，接着才算暫時消氣，直接對成歡問道。

成歡沒有猶豫，直接答道：「望秋又給我弄了點藥劑，再加上輕舞也幫了點忙...」

是啊，『幫了點忙』呢。

他平靜的解釋道，就好像所說的內容都是正是發生的事情死的。

亡語指環中的望秋：？

後排偷聽的雪輕舞：！

「你不能再這樣了，知道嘛。」

「無論是藥劑還是艾爾芙那個賤人，這些手段都不是能經常使用的東西。」

「一次，兩次，阿歡，不能再這樣了。」

成歡突然感覺心裏暖洋洋的，他沒忍住揉了揉君芳的腦袋，將她精心打理的髮型給揉成了亂糟糟的模樣。

「我知道了，記住了，君芳婆婆。」

君芳給了他一白眼，倒也沒再多說什麼。

因為她很清楚，如果自己的力量再跟不上的話，成歡依舊得不到助力，早晚會有第三次，第四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