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膽大妄為的人,除了某些想要暗殺成歡的刺客,就只剩君芳了。
她這次沒哭,甚至臉上都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就只是緊緊的摟住成歡,直到他開口『求饒』,這才放鬆了幾分。
「我好想你。」
很難想象,君芳有朝一日竟然能主動說出這樣的話。
成歡和君芳雖然平時相處的很膩人,但君芳畢竟是個青春少女,讓她老老實實的表達愛意,她肯定是不好意思的,非得成歡在一旁『逼』著,再不濟還得親上兩口,她才會磕磕巴巴的念叨兩句。
這次這麼主動,張口閉口就是我想你了。
說實話,成歡有點被嚇到了。
他揉著君芳的臉蛋,輕聲問道:「丫頭,你怎麼了?」
君芳直勾勾的看著他,聞言拚命的搖了搖頭。
她後悔了。
成歡剛離開不超過五分鐘,她心裡就突然襲來一股濃烈的感傷。
他都混成那個樣子了,還得奔襲幾百里,跑到天峰城去解決麻煩。
傳奇強者...
從始至終,君芳對這個辭彙的印象都只有觸不可及。
就是觸不可及。
她父親君暮,活到了那個歲數,才在機緣巧合之下突破到人間傳奇的階位。
她呢?
她會不會有父親那樣的天賦和機緣?
她心裡很清楚這些事情,所以看待成歡的時候,才很難將他看成是同齡人。
他和自己只差三歲,但卻已經擁有了直面傳奇的力量。
難道自己要在他身邊做一輩子的米蟲嗎?
以後也會是這樣嗎?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目送著他離開,明知道他是去拚命,也不知道該怎樣勸說,甚至都沒有理由陪在他身邊。
沉默總會迎來爆發。
她用最尖銳的話語捅穿了艾爾芙,貶低了姚六。
看似張狂,實則心裡卻生出幾分苦澀的味道。
她多麼羨慕莉娜和雪輕舞啊。
一個雖然早就離開了,但卻始終活在成歡眼前,並且面對這種情況,她肯定會有辦法幫助成歡,而不是像自己這樣逃避...
另一個,雖然認識的時間很短,但她卻擁有強大的力量。
這份力量是足夠她站在成歡身邊的。
似乎猜測出了什麼,成歡有些心疼的揉了揉女孩的頭髮。
她有沒有心機?
有的。
如果真是個傻子,那麼在成歡開口索吻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會直接轉身離開,不會再有同行採集草藥的經歷。
她不會由著性子做事,也不會傻乎乎的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
成歡知道,她是個很驕傲的女孩,只是不想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展露在成歡面前而已。
說實話,成歡比誰都清楚,自己平時做的都是些多麼危險的事情。
她擔心是正常的,即便成歡根本就沒打算讓她擔心。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這一刻,成歡已經從她的眼神里讀懂了太多。
他有些明白了,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流露著自私的味道。
「好啦好啦,我再也不會隨便拋下你啦。」
「小芳芳,笑,快笑。」
『愛哭』的君芳今天沒掉一滴眼淚,她深情的凝望著成歡的眼睛,嘴角努力的向上彎了彎,但那表情中卻看不出一絲喜悅。
成歡有點心疼。
他從來都沒有考慮過,自己在外肆意妄為,家裡的女人究竟會怎樣擔心。
伸手緊緊摟住君芳,成歡無奈的嘆了口氣。
是該改變一下了。
由於君芳突然現身,給成歡撞得心慌意亂,於是他本來打算好好迎接一下黃長青的心情都沒有了,只好委託楚天放先帶他們安頓下來,詳細的談話等之後有時間的時候再來展開。
不過,雖然心情有些低落,但成歡卻沒有忘記之前在路上跟雪輕舞探討過的事情。
而且,也不怕他忘記,因為關於這件事情的正主此時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前。
是柳夜。
如果成歡沒有記錯的話,當他踏上與雪輕舞決戰的天台時,柳夜早就被她錘了個半死。
他和雪輕舞有些舊怨,成歡不用詢問別人都能直接在他身上看出。
所以,現在擺在成歡面前的問題就是,他該怎樣解釋,才能讓柳夜相信,雪輕舞並不是他的仇人。
「歡哥,你為啥用這樣的眼神來看我?」
柳夜疑惑的問了一句。
面對這樣的表現,不止是成歡,就連她身後的雪輕舞都有些疑惑。
她記得很清楚,就是眼前這個人,當時一見了她就突然發瘋,像條瘋狗似的,跳過來就胡亂咬人。
如果不是因為跟他父親有點交情,雪輕舞還不會留他一命的。
「你這反應不太對勁兒啊,見到所謂的殺父仇人,難道你心裡就沒有一絲波動嗎?」
柳夜無奈的笑了笑。
成歡還是成歡,解決問題的方式永遠這樣粗暴。
見成歡想用開玩笑的方式來開始解決這個問題,柳夜便也用著開玩笑的語氣解釋道。
「歡哥,我現在想殺她,恐怕得先過了你這關吧?」
成歡不知所謂的點了點頭,看著柳夜認真的表情,心裡暗自讚歎一聲。
老柳也不是個傻子啊。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因為靈魂契約真的很方便,我可以測試出她究竟有沒有撒謊。」
「老柳,你的父親不是她殺的,並且,兇手應該就是永夜會。」
柳夜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態度並不熱情,但也不再像幾天前剛見到雪輕舞時那樣滿是仇恨。
其實他剛從病床上起來的時候就想清楚了。
他父親是八階,自己是七階。
兩個人綁在一起,也不會是雪輕舞的對手。
她根本就沒有殘害柳家的必要,而且,就算是她做的,她也沒理由隱瞞,直接大大方方的承認不就好了,反正自己也沒法對她做出什麼報復行為。
他這些天考慮了許多。
父親,雪輕舞,這兩個人都已經被他拋在腦後。
柳夜獨自一個人的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天峰城覆滅的陳家。
那晚,收到成歡的請求,他和艾爾芙很快就趕到了陳家大院。
那晚,永夜會的陰謀,成歡的逆風起舞,全部的經過他都看了個一清二楚。
這個事件發生之前,柳夜和永夜會的矛盾都只算小兒科的,並沒有鬧到這麼大的地步。
而見識過陳家覆滅的全過程之後,柳夜心中就產生了一個疑惑。
當年的柳家,是否也是因為這種原因覆滅的呢?
為人子女的,沒法揣摩父輩的觀念。
他只清楚,父親對他萬分愛護,自己身上繼承了整個柳家的傳承。
不過...
柳夜越想越覺得可怕。
自己不就是陳家的陳芸熙?
那麼父親...
他也是被人控制了嘛?或者後期不理家事的父親,其實已經被另一個陌生人給替換了?
柳夜知道,光會想,是沒有用的。
他的能力幾乎就到這裡,窮極一生,也未必能突破到人間傳奇的境界。
但所幸的是,他現在已經抱上了成歡的大腿。
這位才是真正的大爺,從剛出道開始,就在跟永夜會正面對抗。
陳家,亡靈秘境,曙光學院入侵之戰,甚至還包括這次的奔襲天峰城。
永夜會已經在這個男人手裡折損了太多成員了,而他直到現在還安然無恙,身邊的勢力反倒是越來越強盛了。
只要牢牢的跟在他身後,直到永夜會徹底覆滅的那一天,自己一定會找到關於父親的真相吧?
「歡哥,別太小看我了。」
「我可是你最靠譜的老弟,反倒是你別怪我之前跟嫂子動手才好。」
成歡失笑的搖了搖頭。
柳夜說的沒錯,自己確實小看了他。
就像自己忽視君芳的心情似的,他好像從來都沒有認真研究過柳夜這人。
因為他只有七階,因為他對自己產生不了多大威脅。
丟人啊,他早就決定追隨自己了,而現在自己竟然還因為雪輕舞的事情對他產生懷疑。
這要不是現在人多,成歡肯定要從輪椅上跳下來給柳夜磕一個響的。
「老柳,永夜會早晚要覆滅,你想知道的事情,早晚都會知道。」
「這個所謂的早晚,可能是一年,可能是三年,五年。」
「雖然時間不定,但它卻是註定會到來的,請你相信我。」
成歡有過不少手下,但這還是他第一次對『手下』使用這樣嚴肅而又誠懇的語氣。
柳夜先是對著雪輕舞低了低頭,以示歉意,隨後才會成歡慎重點頭,說道:「我知道!」
他當然知道,而且絕對不會懷疑成歡這話的真實性。
永夜會折損的成員越來越多,階位越來越高。
他們損失越大,就會越著急挽回,並且跟成歡之間的矛盾只會越來越嚴重,絕對沒有和解的可能。
用不到他說的那麼久,只要曙光學院保證持續發展,這兩方勢力就會逐漸『頂撞』在一起,沒有任何迴轉的空間。
而柳夜,只需要暫時忘掉這些,光記住聽從成歡的指令就好。
安慰好柳夜之後,成歡又對他提了一句,要他幫忙通知學院內的幾位導師,之後要開例會。
柳夜走後,黃逐影又突然出現,直奔成歡走來。
他欣慰的笑了笑,心想自己這個寶貝徒弟真的很懂事,師傅一回來她就趕著迎接,真是讓人心裡一暖啊...
但可惜的是,黃逐影的目標根本就不是成歡,臨近他身前的時候,突然一個漂移,徑直撞向了成歡後面指揮著侍衛的黃長青。
孽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