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望秋在這肯定不是白讓她看戲。

系統的功能雖然全面，但它畢竟只是沒有感情的『機器』。

它只會依照規則的意願來協助成歡，但倘若是成歡和規則的意見相左，那到時它就算不會傷害成歡，恐怕也提供不了什麼幫助。

這時，望秋這位永夜帝君的用途就突顯出來了。

「這世上還能不能再出現一位永夜帝君？」

成歡一邊扣緊外衣，一邊輕聲問道。

雪輕舞就像突然聾了似的，聽了這話全無反應，反倒是天花板上飄着的望秋大驚失色。

「你瘋了！」

「能嗎？」成歡的表情依舊平靜。

房間內當即陷入沉默，雪輕舞不會關心這些，而成歡的心意也已經決定下來。

望秋的腦子從來都沒出現過像現在這樣的高速運轉，即便是當年征服了大半個世界的時候也沒有。

她當然明白成歡是什麼意思，但心裏無論怎樣思考，都不能理解他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

「早就承諾過的事情不會出現差錯，我現在問你，能，或者不能。」

壓力。

對，就是這種感覺。

險些成為世界共主，即便此時僅剩孤魂存世，望秋的意志也很難再受到旁人影響。

但這時不同，望秋竟然從這個什麼都不在乎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就這樣沉靜了幾分鐘，成歡始終凝望着窗外，雪輕舞則死死的盯着眼前這個男人，兩人都沒有理會望秋。

雖然還沒弄清楚成歡的意圖，但她好像突然明白了成歡身上為什麼會出現這樣巨大的改變。

他的氣勢向來內斂，旁人只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磅礴殺氣，但卻很難觸碰到他的內心。

望秋不才，正好是能觸碰到的那幾個人之一。

至於原因...

是因為亡靈秘境中的那一鍋藥劑？還是因為她一開始就將目的告知給成歡？

望秋弄不清，也不想搞明白。

她只要知道成歡跟她曾經遇見的所有人都不同就行，他許的承諾，恐怕比規則對世界的限制還要嚴肅。

而現在的成歡更像是解除了身上的枷鎖。

在望秋看來，這時的成歡遠比之前的任何時候都要『快樂』。

這又是為什麼？

望秋依舊搞不明白，不過她卻能猜到，這個改變恐怕是出在雪輕舞的身上。

孽緣咯。

「很難，但是能。」

成歡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隨後就抬起戴着指環的那隻手，對着望秋輕輕招了招。

望秋會意，直接鑽回指環。

無論他是否有所改變，望秋至少能看出，此時的成歡絕對沒有談笑的心智。

看樣子，在他心中，天峰城那邊的變故可能要比曙光學院這邊的更讓他生氣。

見成歡準備動身，不用別人提醒，雪輕舞自己就湊到身邊，伸出手臂攙扶起他。

就在這時，亡語指環突然閃過熒光，半截拐杖從裏面緩慢露出。

成歡會心一笑，直接將其抽出拄在肩下，算是接受瞭望秋的小小殷勤。

剛才那段話怕是給她嚇得不輕...

但是沒辦法，成歡現在經不起任何消磨耐心的事情，詢問這種重要事情的時候，能怎樣簡潔就怎樣簡潔。

他氣的是貝蒂遭人暗算，氣的是雪輕舞這令他憐惜的性格。

但他氣的又不止這些。

他氣的是被人弄到異世界卻又不告訴他要做什麼。

如果能讓他隨便玩樂也就算了，他肯定不會計較什麼。

但現在呢？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他都已經跟這個世界深深的聯繫起來了。

到現在才告訴他，一切都在所謂命運的操控之下？

笑死！

當我成歡是誰？

這個世界能允許望秋這種人出現，她能逆命，我為何不能？！

推開門，不出所料，黃逐影果然等在這裏。

也不知道君芳給她們騙走是要念叨些什麼東西，看樣子，這丫頭應該是沒受到什麼影響，這會兒已經將兩把長劍斜著跨在腰間，顯然是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但可惜的是，成歡卻沒有帶她一起的意思。

「長青兄那邊我會照看，你跟着添什麼亂？」

黃逐影沒說話，搖了搖頭。

「還沒到你出場的時候。」

「年關將至，去銀月城的時候我會帶你。」

再倔強的眼神也抵不過成歡那份包容萬物的平靜，黃逐影知道，這事沒得商量。

她心裏再清楚不過，高達七階的父親都解決不了的事情，她自然也插不進手。

與其像成歡所說的那樣跟着添亂，恐怕真不如在學院老老實實的待着。

但知道歸知道，她生氣的地方根本就不在這裏。

她只是氣成歡還把她當成是小孩子！

困惑、失落、嫉妒。

逐影的眼神一連變換數次，最終還是落到了雪輕舞身上。

又多了一個...

終是怒氣難消，她屏住呼吸，用盡了全力刺出一劍。

雪輕舞從始至終也沒看她一眼，察覺到長劍近身，只是十分隨意的向旁邊讓了半步，直接讓黃逐影連人帶劍撞入房門。

成歡沒忍住在自己額頭上拍了一下。

也不知道這死丫頭又犯得什麼倔，這下可是給我丟了大臉。

打不打得着另說，怎麼站都站不穩了？

不過他現在根本就沒有閑心來照看黃逐影的情緒，只能匆忙的丟下一句：「在學院老實待着，別惹事。」

房間里又傳出什麼東西砸碎的聲音，成歡沒時間多想，拄著拐杖就走下樓梯。

就算她真有什麼情緒，也得等他回來才有時間解決。

現在貝蒂還留在天峰城，他怎麼可能放心得下。

「是徒弟嗎？還是小妾？」

成歡腳下一個踉蹌，緊忙穩住身形不讓自己從樓梯上摔下去，同時也用疑惑的眼神向雪輕舞看去。

她為啥會問出這樣的話？

「當然是徒弟，怎麼可能會是小妾？」

那姑娘眼裏的春情我看了都要動心，你看不出來？

雪輕舞心裏嘲笑了成歡一句，但卻不會提點他什麼。

雖說少了些為人處世的經驗，但她畢竟是個女人，這些女孩子家家的情意她當然能無師自通。

再說了，她現在也算是...

怎麼可能會給自己多找個對手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