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歡手裡捏著職業體驗卡步行在樓梯上，心中十分忐忑。

從未有任何一場戰鬥令他如此猶豫。

雖說成就系統已經給他點明了戰鬥的結果，八成是自己獲得了勝利。

但這次勝利卻讓成歡心裡不太舒服。

感情你們永夜會是把自家的定時炸彈給扔出來了，投到這邊來廢物利用是吧？

但他又不得不伸手接住，因為不去理會的話，包括君芳在內，這所學院恐怕都逃不過這枚炸彈的摧毀。

所以，即便心中再怎麼噁心，他也還是得登上頂樓，來迎接這場資助敵人的戰鬥。

學院中的宿舍樓並沒有開放天台，成歡登上頂樓的時候，發現棚頂已經破了個大洞，想來那兩人就是這樣鑽上去的。

他也有樣學樣，踩著破損的牆壁就跳了上去。

那個名叫雪輕舞的女人嗶格拉滿，正迎風背對著成歡，身上的薄衫伴隨著飄落的雪花肆意舞動，這畫面還真有些美不勝收。

不過，即便是再精緻的藝術品，只要對自己的女人打上了主意，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你說她的目標如果是柳夜該多好，可能隨便撒撒嬌，成歡就能拱手奉上的。

再看成歡，他也是個場面人，畢竟是佳人在前，偷襲什麼的小手段就被他拋在腦後，壓根就沒刻意的壓制腳步聲。

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如此清晰，雪輕舞當然意識到了是樓下的那個男人已經上來，但她卻沒有著急轉頭，只是緩慢的抬起手臂，指向一旁熏黑的地面。

「別看我年輕，但卻是跟他爹同輩。」

「出手教訓一下後輩小子，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成歡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發現柳夜竟然生死不知的癱倒在那裡。

這時的柳夜全身都被染得焦黑，也不知道是火燒的還是煙熏的，總之已經是跟環境融為了一體。

這要不是她出口提醒，單憑成歡自己肯定是發現不到。

不過看他胸口還在輕微的起伏著，應該是還吊著一口氣。

也就是說，她又留手了？

「這有什麼好介意的，他又不是我的女人。」

「反正一會兒我會把你打得比他還慘，真希望到時候你也不要介意才好呢。」

成歡調侃了兩句，隨後就挽著劍花快步上前，沒給她應聲的機會。

都聊過兩句了，如果她還是這樣裝模作樣的擺pass，那也不怪成歡這時突然動手。

然而能擺出這種排場的強者，本身的實力自然是已經強到了某種程度，她僅憑身後傳來的風聲，便能知曉成歡進攻的方位，竟然隨意的將劍架在肩上就擋住了成歡全力的劈砍。

不過她手腕倒還在輕微顫動，可以看出成歡這下還是給她帶來不小壓力的。

這樣成歡就放心了，只要敵人的強度沒有太過離譜，他就有信心輕鬆完成這場戰鬥。

別問，問就是殺手之王的自信。

劍上傳來的力道難免讓雪輕舞有些心驚，天生的力量越強大，後天階位升高之後，催生出來的巨力就會越恐怖。

成歡就屬於那一類人，此時又經過了整整七階的鬥氣淬體，已經能單憑力量來壓制楚天放這種力量和速度兼備的八階強者。

而眼前的雪輕舞也不會有例外。

即便她階位高出成歡許多，但也終究會在力量方面遜色不少。

而只要自己就這樣對她造成持續的壓制，那麼勝利的結局就會是註定的。

然而就在這時，望秋卻突然從指環中跳出。

「成歡，先走吧！」

她很少說出這種泄氣話，況且成歡身上的秘密她是了解的，如果情況不對，他隨時都能化身真真正正的九階強者。

但即便是這樣她也要說出讓他先跑這樣的話？

意外還不止這一點，成歡發現，對面的雪輕舞好像也能察覺到望秋的存在。

「老女人，還沒死呢？」

她笑著說出了這句，成歡大驚失色，緊忙向後躥動數步，拉開了距離。

君芳除外，因為她畢竟掌握著亡者的冠冕，這件聖器跟望秋是有所關聯的。

但除此之外，另一個能看到望秋的人就只有君暮。

君暮是誰？

堂堂銀月大帝，成名多年的傳奇強者。

而此時此刻，能看到靈魂體望秋的人又多了一個。

「你靠拚命，這個小姑娘也是。」

「別逞強，先跑吧，她不一定會追擊...」

「不一定？」成歡品味了一下這個辭彙。

「望秋，你要我將生命寄托在敵人的憐憫上？」

「嘖。」這話一出，望秋就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

她的本意是警告成歡眼前的人究竟有多麼強大，但卻弄巧成拙的激起了成歡的自尊心。

望秋對成歡也算了解不少，知道接下來自己再說什麼也沒法動搖他的想法了，於是便破罐子破摔道。

「階位在十階至十一階之間，鬥氣屬性是火炎，生命燃盡之前，擁有擊殺傳奇強者的能力。」

「小心點，別死了。」

這就是成歡欣賞望秋的原因，她總能見好就收，從來都不會正面跟成歡對抗。

跑啊，成歡當然想跑啊。

但他跑了之後呢，這所學院不要了，尊嚴，強者之心，這些都可以不管不顧了？

踏上巔峰的路途本就是坎坷的，所有的人都在逆水行舟。

成歡再清楚不過，跑一次，那就要跑一輩子。

「你這種人也要給永夜會賣命？」

心裡想開了許多，他便有了聊天的興趣。

對面的雪輕舞更是輕鬆無比，見成歡想要搭話，便直接應聲道：「沒辦法，他們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聞言，成歡眼前一亮，緊忙道：「多少？我也能給！」

「哈哈哈...」然而這話卻直接給雪輕舞逗得失笑，柔弱的身體在雪中輕顫幾下，看得成歡都差點沒忍住伸手去扶。

「你給不了。」

「他們能讓死人復生，能讓我繼續苟延殘喘的活下去。」

「你？」

「三五年前，我說不準會對你這樣的年輕俊傑很有興趣。」

「但現在就算了，眼裡已經容不下這些風花雪月的東西了...」

這一席話聽得成歡老臉通紅。

用言語擾亂敵人心智？

柳夜、楚天放這種級別的，可能成歡還不會相信。

但這話卻是從她這個巔峰強者的口中講出，成歡絲毫不會有任何懷疑。

意思就是說，她對自己還算有點好感？

就像她說的那樣，如果是在以前，可能自己就會順杆子往上爬。

但現在就算了。

家裡女人那麼多，他也不想再多惹事。

「給你看個好東西。」

了解到無法輕易將對方策反后，成歡便收斂了玩鬧的興緻，將始終捏在手裡的職業者體驗卡展示給雪輕舞看了一眼。

「只要我把它捏碎，就能在短時間內得到九階甚至更強的力量。」

「但我就是不捏，你猜猜為什麼？」

也不知道她在戰鬥中該是怎樣的一副模樣，但至少在現在，常態下的雪輕舞真是勾人到極點，每個動作都能深深的吸引住成歡的目光，令他多少有些流連忘返。

她歪著腦袋，用手指輕輕的點著下巴，似乎真的陷入了認真的思考中。

「強敵當前，有底牌卻不用，想來你應該是活膩歪了吧？」

成歡聽完直接放聲大笑，引得雪輕舞愈發疑惑起來。

「你心裡根本就不是這樣想的。」

「看著你的眼神，我終於明白瞭望秋是什麼意思。」

「沒錯，你我確實是同一類人。」

雪輕舞嘟著嘴巴輕哼兩聲，嘟囔道：「我不喜歡太聰明的男人。」

「一樣，我也不喜歡太聰明的女人。」

「你在說謊。」×2

經過異口同聲的這一句，兩人終於發現了彼此身上的共同點，於是就都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

接著，成歡沒忍住嘆了口氣，將職業者體驗卡收入亡語指環，看向雪輕舞的眼神帶上了些無可奈何的味道。

「你說說，要是你能晚些再來該多好，許多事情可能就不必像現在這樣了。」

雪輕舞再無玩笑的神情，小臉終於嚴肅起來，手掌已經緊緊的握在劍柄上。

她能感覺到，眼前這人的氣質已經完全轉變，變成了自己最熟悉的那種狀態。

是『拚命』的時候了。

「我不會使用職業者體驗卡，至少在面對這種場合的時候，那種做法只能被稱為弱者的行徑。」

「對嗎？」

雪輕舞面露微笑，整張臉龐已經顯露出些許癲狂的意味。

這是成歡對強者的尊重，是他對自己實力的自信。

但同時，這又何嘗不是對她的侮辱？

話已至此，再無談判的必要，雪輕舞壓低身體，下一秒就閃身向前，搶先發起了進攻。

成歡早有預料，運起全部的力量將聖劍向上揮舞，竟然將雪輕舞整個挑飛了出去。

這還沒完，他接著又是一個下蹲蓄力，踏地躍起后，整個天台都被震出成片的裂紋，好似下一秒就會轟然倒塌。

第二擊又將雪輕舞砸得更遠，因為她在空中無處借力，只能被動的持劍格擋，直接被成歡掃出了天台上空，無力的向下墜落而去。

可惜巔峰強者哪會就這樣輕易落敗。

正如成歡所料，雪輕舞剛墜落到一半就突然停滯在空中，身體中湧現出源源不斷的磅礴鬥氣，化作火焰雙翼助她重新衝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