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有沒有仇，死了就是死了。」

夫人並沒有發現聖靈的小眼神，她此刻眉頭皺起，滿腹心事，「我們現在需要注意的，是那位皇帝到底會怎樣發瘋。」

「發瘋？」

「據我所知，最初的三皇子死時，他的精神狀態就不怎麼穩定。」

坐在沙發上的夫人邊說邊將一些相關資料從抽屜里拿出，遞給不遠處的梅倫，「一些形跡可疑的人，也早已經出現在了他的宮廷內外。」

雙方雖然一體，可聖靈總不可能時時刻刻去關注夫人的所思所想，於是聞言后，原本一臉不在意的她怔了怔，繼而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

接過資料看了幾眼的梅倫同樣如此。

單純的人類皇帝，在聖靈面前，其實沒什麼需要重視的。

畢竟權勢再大，也大不過絕對的武力。

這點從三位皇子接連死去就能證明。

可如果這位皇帝發起瘋來，不顧其權威利益受損，而和一些能夠比肩聖靈的強大存在混在一起，那麼事情的嚴重程度，可能就會變得無限高。

別的不說，北方帝國人口千萬，皇帝真要發起瘋來，單憑獻祭手段，都能給整個世界造成強大的困擾。

「你猜會出現什麼事？」

資料上都是一些關於皇帝身體狀況，治療情況，以及近期都做了些什麼的記載，梅倫越看，就越覺得，這位皇帝的性格已經趨向於極端，必然不會甘心什麼都不做。

於是他看向不遠處的老師。

「戰爭。」

夫人嘴唇中吐出這個詞。

比獻祭自己國家子民更明智的手段，當然是獻祭別國的子民，而還有什麼樣的獻祭手段，是比戰爭更高效的？

「就算那位皇帝真的會發瘋，也不一定會用這種手段吧？他兒子們雖然死絕了，可不還有孫子孫女？」

「他是不一定會用，可有人必然會勸他用。」

「起碼曾經出身地獄的那些惡魔，會對可能出現的大量死亡而欣喜若狂。」

「不能想辦法殺了那位皇帝嗎？」

「這就要考慮到，目前是想要皇帝死的人多，還是想要讓他瘋的人多了。」

「……」

事情一下子變得頗為複雜，往昔很少注意過的世俗政權，也明顯重要了起來。

但具體將會發生什麼，卻沒有人能夠預料到。

不過梅倫可以肯定的是，這事必然會波及到自己這邊。

就算沒人知道自己是殺死兩位皇子的神秘騎士，那群召喚神秘騎士的太陽神教會成員，可都已經被安置在了聖格蘭特堡附近，那位皇帝接下來如果真不管不顧的發瘋，怎麼可能會放過他們？

甚至於，梅倫由此還想到，自己在「未來」莫名其妙成了太陽神教會的復興者……

他原本還很納悶，自己明明根本就沒關注過這群教會倖存者，怎麼會與他們扯上關係。

現在看來，難道是因為這件事？

「所以，三位皇子的死亡，到底是偶然，還是必然？」

梅倫最終憋出了這句話。

很多事情看起來都很巧，自然而然就發生了，比如眼下這件事，比如通靈找到「母親」，甚至當初他成為繼承人等等。

當時不覺得有什麼，可隨著事情發展，原本不起眼的一些細節，卻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梅倫甚至懷疑起了，最初自己從夫人這裡獲得太陽騎士呼吸法一事，是不是有什麼神秘因素影響？

不然就不會有現在這一切了。

他這倒不是對夫人起了疑心，而是忍不住猜測，這一切的背後，是不是正有什麼存在，拿他當棋子來擺弄？

雖然截止到目前，自己並沒有因此獲得什麼壞處，可現在沒有，誰知道以後有沒有？

往深入了思考，他的轉世投胎，他命運之子的身份，乃至金手指的存在，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這個問題很有趣。」

梅倫的話語讓切爾西夫人跟著沉吟了起來，鏡子中的「她」卻復又看向了梅倫，表情複雜地道：「眼下這一切看似偶然，可誰又能肯定是不是早就有人為此籌備多年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梅倫對此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倒不是因為這話本身，而是因為聖靈看向自己時的眼神，明顯很古怪。

似乎很惱恨，卻又偏偏有一抹隱隱約約的幽怨……

「如果真有人在幕後操控三位皇子的死亡。」

切爾西夫人可不知道事情比她認知中的要複雜的多，此刻正思索著道：「那最具嫌疑的，應該就是那個神神秘秘的命運之子了。」

我沒有，你可別瞎說。

梅倫暗暗反駁。

前兩個皇子的死雖然與他有直接關係，可最後這位大皇子，卻明顯與他無關。

而且現在的問題可不是命運之子在操控誰，而是誰在操控命運之子。

什麼存在能夠操控命運之子？

命運？

還是說，命運之子本身？

梅倫其實有一個懷疑的目標，那就是修女的那位「盟友」。

可看其相貌，那位盟友的身份應該是聖靈口中的「父親」，雖然很神秘，可應該沒可能有這種能力才對。

「難不成，還能是我自己？」

他想到了剛才聖靈的那句話，以及他回到過去，見到兩位「女野人」這件事。

能回到過去，又了解未來，梅倫如果想，當然可以提前布局。

可祖母悖論這種事想想就很亂，他也不覺得自己有野心搞這種莫名其妙的布局。

除非礙於某種原因，必須去做……

「倒也不用太過在意。」

瞧見梅倫臉色異常，切爾西夫人不由起身來到了梅倫身旁，揉捏他的肩膀，輕聲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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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某些事情註定是壞的，那我們就去竭力反抗，但如果是好的，就順其自然。事情其實就是這樣簡單，不用想的太複雜了。」

一股澹澹的幽香隨著肢體觸碰傳遞而來，讓梅倫心思一動。

順著夫人光潔的手臂抬眼看去，卻發現她已經將視線放在了那面鏡子上。

「我聽說，你已經找到了那座廢棄圖書館？」

「找到了。」

鏡子中的金髮神女澹澹回答，「有趣的是，找到后我才發現，那地方對我而言，其實沒什麼用。」

「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可能被人利用了。」

說到這裡時，她忍不住將目光看向梅倫，「還要謝謝你當初告訴我地址呢，沒記錯的話，我還拿了些重要東西作為交換？」